“到了別的時空，會以殘魂的方式存在？”
張清貘覺得有點發怵，有點邪門了啊？
抱李子道人給他的感覺，越發像妖道了，而這個所謂的穿越方式，則怎么聽都跟他的來歷有些類似……
邪門了！
該不會是，他就是從張家界那個地方穿越到現在這個世界的吧？
他好像，也沒到過張家界啊？
也沒有印象，在跟張家界這個概念，產生了很強烈的聯系……
在前世，他的生活，普普通通，也平平淡淡，也沒有遭逢天災人禍，只是糊里糊涂就到了這個世界……
話說，前世的他，到底是怎么完蛋的？
怎么沒有一點記憶呢？
張清貘覺得，好像隱隱有一種趨勢，他好像在慢慢遺忘他的前世，一點點抹去那個世界的痕跡……
可能有些東西，在他八年前剛降生在這個世界的時候，他還有著鮮活的記憶，而現在，已經沒有了……
“誰也沒有真的試過……”
“都是猜測罷了……”
道人對這一點，并不是很感興趣。
“所謂的時空，其實，都是逝去……”
“回到過去的時光里……”
“那么，能夠參與其中的方式，只能是一種陰的形式……”
“也就是鬼魂……”
“成為殘魂，是合理的……”
張清貘沒搞清楚這種邏輯在哪里，到底哪里合理了？
不過無所謂，其實他不怎么有興趣……
探究他的穿越之謎，跟修道成仙一樣，都是一種超越了能力范圍內的妄想，他同樣不熱衷。
“那道長，我現在再次入夢嗎？”
“找到在過去的龍虎山天師？”
張清貘念念不忘這個，這個夜晚他經歷了這么多，他有個很強烈的沖動，一旦過了今天晚上，完成了他的受箓儀式，他盡可能避開抱李子道人。
如果有可能，他就立馬跑路，回到龍虎山，不再出現在鏡花園了……
那樣的話，可能永遠都沒有再相見之日。
“要先找到食夢獸！”
“不過，現在的食夢獸，可能是過于強大了……”
“所以，我們需要一點點取巧的手段！”
取巧？
看來，食夢獸是找不到正主了，張清貘倒是不認為抱李子道人打不過食夢獸……
現在的問題就是，食夢獸編織的夢境，已經層層疊疊，宛若迷宮復雜，還不缺乏危險性！
連誅仙劍這樣的大殺器都已經出現在夢中了，當然不可能是個擺設！
“不過雖然是取巧，可現在的食夢獸如此強大，也足夠應付了……”
抱李子道人的目光下移，放在了躺在他腳下睡大覺的小熊貓身上。
道人低下身，伸出手掌，手指在小熊貓的鼻子上點了一下，再順著鼻子往下拖，手指畫起了符咒，卻沒見有痕跡出來……
沒有墨色，也沒有血色！
張清貘覺得，如果是個神秘的儀式，那應該會有點詭異的符文出來，可是，并沒有，好像就只是隨便畫一畫……
從小熊貓的鼻子上，一直到整一張臉上，整張臉都被道人用手指畫畫點點，只是沒有痕跡出來，也就談不上觀察到這是個什么符文或者法陣……
沒有折騰多久，道人抬手起身，還向后稍稍退了一步，讓小道士都有點提防，下意識地也跟著后撤了一小步……
張清貘沒有了出聲，靜靜地盯著小熊貓眼的臉看，但看不出來任何跡象……
“嗯……”
連道人的臉都顯得有些沉重，這讓小道士心頭一沉，這難道，連道人親自施法都不起作用了？
“行了……”
道人點點頭，笑了笑，貌似還算滿意。
呼……
張清貘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隨即，張清貘就看到了，在小熊貓的底下，有個東西在蠕動……
“是個影子？”
張清貘看了好一陣，才發現扭動著站起來的，正是一個小熊貓的影子，全身黑漆漆，面目上有點不像熊貓……
因為，全身黑，沒有熊貓的黑白配色，特別是眼窩的部分，沒有黑白的映照，讓人感覺跟熊貓相差特別大……
隨即，道人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湊了過來，伸出手指，在他的眼睛部位，點畫起來……
這是，給他畫了個眼圈？
“這個影子是個熊貓……”
“但沒有白臉黑眼圈，就怎么也不像熊貓……”
“你現在臉上有個眼圈，它會靠近你呢……”
張清貘有點奇怪又有點發愣，同樣搞不清楚這里面的邏輯，不過，他也同樣不理會，無所謂……
那個小熊貓好像是有體型的，不是個影子一樣的紙片，等到那個黑乎乎的東西抓到他的褲腿的時候，他就確定了，是個熊貓，不單是個影子，是有形體的……
那只黑色的小熊貓抓著褲腿往上爬，四肢往他身上蹬，攀爬上來……
“道長？”
張清貘招呼一聲，想讓道人提醒一下接下來會出現什么狀況，而他又要干什么……
“沒大礙……”
抱李子對小道士的窘迫熟視無睹，張清貘聽起來，就是順其自然，不要有太大反應。
張清貘也就按耐住心頭的那一點點不適……
那只小熊貓的身姿有點滑稽，手腳并用往上爬，腦袋和屁股一扭一扭，可速度著實不算慢，三五下就兩只前爪挨到他的腦袋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黑色的小熊貓，這只沒有大眼圈的熊貓，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定定地看著他……
看著他臉上的眼圈，盡管他看不到自己的臉，可還是可以感應到有點感觸，似乎，聚在眼睛的位置，有點清涼的氣息……
好一陣之后，張清貘都覺得有點難以堅持了，他想動一動，然而那只黑色的小熊貓比他更快，伸出手掌觸碰他的眼圈……
張清貘頓時屏住呼吸，等待著小熊貓碰著他的眼圈……
如果會有什么變化，也只能是這個環節了……
那只熊掌慢慢伸出，繼而觸碰到！
忽然，在他的眼睛部位，頓時蕩起了漣漪，好像水波翻動，他漆黑的眼眸凝聚起一個淡漠的印記──那頭獅鷲！
張清貘看到，但更是感受到，有一幕奇怪的畫面，就在他的眼前上演！
極近的距離！
黑色的爪子探入眼睛，而眼睛里則仿若另外一個世界，那頭獅鷲張開鷹嘴大吼，感覺到有叫聲在震顫，但沒能聽到有聲音傳入耳朵……
獅鷲張口咬住探進來的那只爪子，揪住不放，然后那只爪子竟然慢慢地融化在了獅鷲的口中……
而后，順其自然，那驚奇的一幕繼續，那只手不斷地被扯進來，被獅鷲一點點吞噬，就像是融化進了獅鷲的口中一樣，這個過程有點詭異的平靜，沒有一點掙扎，也沒有嘶吼……
只有詭異的平靜……
隨之，在那條黑色的手臂和黑色的爪子后，他看到整個小熊貓的身子，整個黑色的身軀被拖了進來，都被獅鷲咬住……
融化在口中！
整個過程，沒有一點掙扎，給人一種看默劇的感覺！
就這樣，張清貘看著，整只熊貓融化在獅鷲的鷹喙中！
這是怎么回事？
“這就是一個夢！”
“食夢獸就是一個夢！”
“食夢獸的影子，還是一個夢！”
“這頭鷹有點神性，但已經沒有形體了，而食夢獸的影子，也是一個形體！”
“反正，現在我們也還在食夢獸編織的夢中……”
“神性與形體的結合，一旦出現在現實世界，被這個天地感知，當即就會被整個天地的力量壓制……”
“很難長存于世間！”
“而一個夢就不一樣了……”
“夢，終歸會醒來的……”
“被視為虛幻！”
“那反而不被天地壓制！”
“而這個夢，現在就在你的眼睛中！”
“這個夢，因為神性的存在，它不會破滅！”
“它就在你的眼中！”
張清貘倒是還好，沒有感覺到太驚喜，唯有一點，對道人心存感激，道人承諾給他的，都一一兌現了！
現在這個食夢獸看似是取巧，但看起來就是更加強大了！
食夢獸現在道人抓不到，不意味著它就怎么強大，食夢獸只是生存在夢中的生命，而現在，現在的這頭獅鷲，他感覺到，好像是有了點生命的跡象……
但又有點跟尋常的生命有區別……
“這頭鷹，本來已經就要消耗完了……”
“只是金雞觀獅鷲傳承的一個承載，有了神性，當然了不起……”
“但究其根本，還是形體……”
“而現在，獅鷲跟食夢獸的影子結合，就又成了那頭獅鷲的影子……”
“而且，還補全了流失掉的獅子的神韻……”
“現在有了熊貓一族，黑白熊，替代了那頭獅子……”
“獅鷲還可以維持……”
“不過，只能在你的眼睛中……”
“你的眼睛很特別……”
“夢在其中，并沒有破滅！”
道人微微笑著，對他微微頷首……
呼……
張清貘大松一口氣。
道人知道了他有了一雙特別的眼睛！
他多少有點愧疚，盡管他知道，這很可能是他保命的底牌，但似乎，也應該在與道人同行的這個過程里，將一些狀況，告知他……
現在就好了，讓人輕松……
他知道了，他并不介意……
道人沒有變化，道人還是那個道人，他認識的那個，仿佛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