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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故人之女

碎玉軒。

柳氏坐在軟榻上,手里捏著一塊糕點,一口一口的吃著。

“母親,李婆子走了嗎?”突然,屋內走進來一個少女,身穿青翠色緞裙,開口問道。

“剛走不久。”柳氏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接著說道:“婉兒你怎么過來了?”

“女兒這不是擔心母親您的身子嘛。”沐幽婉乖巧的笑著道。

“你啊,可真是個鬼靈精。”柳氏也笑了,拉著她的手,讓少女坐到自己的身邊來。

“母親,李婆子來這兒,是因為那個人的女兒嗎?”

柳氏點點頭,皺著眉不說話。

“那……”沐幽婉看了一眼柳氏,一咬唇,這才狠心出聲道,“父親是什么意思?”

“唉!”柳氏嘆息一聲。

“他什么意思,不過是還念著她,想要她的女兒回來罷了。”

“母親,我們去找祖母吧,她老人家一定會有辦法的。”少女急切出聲道。

誰知,柳氏卻搖了搖頭,轉頭看過來,拍了拍她的手,聲音溫柔的說道:“娘知道,婉兒你擔心,但畢竟你娘我,才是最終守在你父親身邊的女人。”

“無論他枕邊躺過多少人,也不管他往房里頭添了幾房妾。只要那些女人,還沒給他沐衍之生下一個兒子,那這丞相府就始終只能是我做主。”

“可是,母親……”沐幽婉還要說什么,卻被柳氏給再次打斷。

“好了,婉兒,娘只希望你能嫁個好人家,不要像我這樣。”

“你祖母雖然不會向著那個人的女兒,但也絕對不會偏袒我們。”

“你的爹,他更是一個狠心薄情的男人,眼中永遠只有自己的利益,卻看不見其他人的苦難。”

她起身,喃喃低語著:“我這一生算是輸了,可你不能啊……”

沐幽婉看自己的母親這般,忙說道:“母親,我和哥哥,不會讓您輸的。”

柳氏看了眼少女,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不再多說什么。

另一邊,皇宮內。

御書房,小皇帝坐在桌案后,手上拿著奏折翻看。

突然,他一把將折子扔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一甩袖子,起身。

“小安子,給朕傳袁太師!”小皇帝一身明黃的帝王龍袍,一副少年英氣的模樣,劍眉星目,唇紅齒白。

“嗻。”被小皇帝的氣勢震懾到,站在一旁的太監立刻站出來,躬身道。

不多時,太監身邊又多了一個小太監,他在小安子耳邊嘀咕了一會兒,小安子便來到了小皇帝面前,恭敬的說道:“皇上,太師大人到了。”

“召他進來。”少年帝王重新坐下來,擺了擺手,平靜的吩咐道。

小太監行了禮,轉身走出御書房。

“皇上。”片刻后,身穿湖藍色錦緞衣衫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下頜處蓄著長長的胡須,面上看著很是親切,笑瞇瞇的行了禮,這才開口道:“您這么急著召微臣進宮來,是為了何事啊?”

小皇帝聞言,心中暗道一聲:呸!老狐貍。

心下罵歸罵,但還是要重用這位老臣的,畢竟此刻他實在是根基還不太穩,需要這樣的人輔佐,替他做事,順便擋在自己的前面。

“袁大人,朕這里有幾封奏折,上書一些麻煩的事情,所以,”小皇帝話音一頓,看著下首站著的袁太師,又接著說道:“這才急著找您來,商量一下到底該怎么處理。”

袁太師一聽,挑著眉,愣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問道:“那敢問皇上,究竟是所為何事?”

少年帝王眉頭皺著,一瞬間卻又平復下來,好似剛剛的神情不過是旁人的錯覺罷了。

他攥緊了手掌,壓制著怒火,咬牙切齒的說道:“是有關丞相沐大人的事。”

“哦?”袁太師挑眉,疑惑不解的問道:“這又關沐相什么事?”

“有好幾位大人上書,說丞相府還有一個千金流落在外。”

“還說此人就是裴老大人的外孫女。”

“這樣啊……”袁太師思索了一會兒,這才道:“那不如就派人召沐大人進宮來,皇上好好的問上一問,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嗎?”

小皇帝眉頭一皺,心里“咯噔”一聲,倒也沒再說什么,直接便朝著小安子招了招手。

那太監附耳過來,少年帝王便說了句什么,然后他便轉身行禮,恭恭敬敬的退后一步,轉身離開了御書房。

“袁大人,坐。”小皇帝笑著道。

“來人,給太師看座。”

“謝皇上。”袁太師恭敬的答道,他俯身行禮時,唇角向上揚起,意味不明。但是根本沒有人注意到。

隨后,有太監內侍進來,搬了一把檀木椅子,袁太師這才坐了上去。

隨后的一個時辰里,這君臣二人就沒有再說過半句話。

“皇上,丞相來了。”太監去而復返,在少年帝王耳邊低聲道。

“朕知道了。”他說著,擺了擺手,那太監便躬身退離,站到了一邊去。

“噠噠噠……”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御書房內的君臣二人,同時朝著門口的方向望去,只見一道人影慢慢的出現。

“袁太師。”沐衍之走進來,向著袁大人行禮道。

“沐大人。”袁太師笑著,也回了一禮,起身道。

“皇上,您找我來,有何要事?”沐衍之面對著少年帝王,恭恭敬敬俯身行禮,開口問道。

“朕這里,有幾封奏折,想請丞相大人來看一看。”

“哦?”沐衍之好奇,挑眉疑惑問:“難道是關于我的?”

“沐大人請。”袁太師笑著,伸出手臂示意沐衍之親自去看奏折。

“來,小安子,把這些奏折,都給丞相遞過去。”小皇帝吩咐道,語氣聽不出喜怒,臉上倒是遍布愁容。

“嗻。”太監應道,然后接過來少年帝王手中的幾封奏折,放在木制的托盤上,然后小心翼翼走到男人的面前,“丞相大人。”

“多謝公公,有勞了。”沐衍之出聲道,接過來太監手中的東西,翻看著。

“倒是有些意思。”半晌后,他合上幾封奏折,開口說道。

“聽沐大人這意思,是有章程了?”袁太師拿起一旁小太監遞過來的茶盞,抿了一口后說道。

“這事,袁太師您怎么看?”沐衍之笑著反問道。

袁太師放下茶盞,用衣袍的袖角撣了撣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看向沐衍之,“怎么看,呵呵。”

“寒深我可不愛看吶。”袁太師,袁信,字寒深。

沐衍之聞言,眸中帶著冷意,深深地望向他,二人不發一言,無聲的對峙著。

桌案后面的小皇帝見此情形,也不說派人上前去勸上一勸。

因為在場的聰明人都知道,也是心知肚明。這件事,就是袁太師一派的官員,針對丞相沐衍之所上奏的折子。為的就是阻止他丞相大人,特地從遠地方接來家中不受寵愛的庶女,然后應承小皇帝的賜婚,將其嫁入司徒府中去。

而要說起沐衍之,與袁信之間的恩怨,這還要從二人年輕的時候說起。

沐衍之中進士及第之時,年歲已有近三十,而袁信此人,在年歲極小就已經中了進士。

其父在禮部尚書門下做官,后來承蒙舉薦,這才將袁信放到翰林書院,做了一個小小的侍讀。

后來,袁信做到翰林學士,沐衍之便是一個小小的修撰。

沐衍之屬于寒門子弟,自然看不上袁信如此靠著父親的關系,才做到這般官位的人。于是便屢次頂撞自己的頂頭上司。

但因為袁信不僅年歲小,而且才華極為出眾,所以沐衍之每次挑釁都得不到好結果,每次都輸給了袁信。

而讓袁信最為懊悔的,莫過于那一次,唯獨被沐衍之給贏了過去。且他自己不僅輸了,還失去了這輩子,可能最喜愛的女子。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小皇帝的兄長,前太子的老師,薛老太傅的女兒——薛玉。

而薛玉嫁進丞相府后,唯一的所出,這世上僅剩下的親生骨肉,至親血脈,便只有她和沐衍之的孩子,如今的沐家三小姐——沐云卿。

自打那日,不知何人給他袁信消息,說是薛玉還有一個女兒,被人給遠送莊子上,不聞不問十十幾年。他便似瘋魔了一般,派人出去找,去查。

然后一邊還不忘了讓人寫奏折,彈劾他沐衍之這個道貌岸然,小人作派的偽君子!

如今,他的目的達到了,只要小皇帝注意到這件事,就不可能任由他沐衍之拿庶女出來,去頂替賜婚這件事。

阿玉,你等著,我一定會把你的女兒,從沐家那個狼窩里給解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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