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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金勛賭坊就坐落于燕春樓不遠(yuǎn)處,風(fēng)花雪月過后,總有人想找點別的樂子,跟著沾了不少光。

徘徊了將近三日,也該進(jìn)去探探虛實了。

時辰尚早,并沒有多少客人進(jìn)出。

馬車是劉嘉寧為了此行專門挑的,去除了相府的標(biāo)記,低調(diào)又不失奢華,比許多貴人還顯貴氣,剛一停下,便有小廝早早候在車前了,曲肘抬手等著迎接貴人。

劉嘉奕可不想臟了長姐的手,用力把人推到一邊,親自扶劉嘉寧下車,還不忘幫她理好帷帽,一只手緊緊抓住邊緣,生怕風(fēng)一吹就掀的老高。

頭頂就是金勛賭坊的招牌,晃得他眼疼頭也疼。

早知長姐要來賭坊,他就是把門封死,也不會讓長姐出門?。?

要是被娘知道長姐來了賭坊,還是他親自送來的,非剝了他皮不可,還得把長姐那份也算上,至少兩層!

“想什么呢?!?

劉嘉寧微蹙眉。

她人都走出兩步遠(yuǎn)了,帷帽還在他手里扯著沒動,發(fā)髻都要散了。

“長姐?!?

劉嘉奕抿唇,瞪了眼巴巴瞧著他們的小廝,湊近低語。

“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這可是賭坊,不是客棧酒樓?!?

就算真要進(jìn)去,好歹也換身裝束啊,表姐回回來都是女扮男裝的,里面魚龍混雜,女裝實在太大眼了。

劉嘉寧從她手中抽回帷帽,頭也不回走了進(jìn)去,以實際行動說明了自己的答案。

劉嘉奕張張嘴,終是迫于無奈跟上了,只盼著不要遇到熟人。

他怎么暴露都無所謂,長姐不行。

金勛賭坊是京城中最大最繁華的一家賭坊,單觀表面還真看不出玄機(jī),一腳踏進(jìn)來,感受瞬間不一樣了。

沒有想象中的臟亂不堪,相反,窗明幾凈,格局分明,各種花樣分列其中,以屏風(fēng)隔開,賭桌之上亦十分安靜,除了賭具發(fā)出的聲音,夾雜著贏時的歡呼,再聽不到其他雜音。

一句話來說,和尋常賭坊完全不搭邊。

劉嘉寧一眼掃完,唇角微揚(yáng)。

有點意思。

且不論金勛此人究竟是好是壞,單說做生意,卻是個中翹楚。

小廝這會才敢小心翼翼上前搭話,開口第一句便是打聽她的來意,又怕說的突兀,惹惱了貴人。

“姑娘可是來找人的?您說個名字,小的立馬去查?!?

劉嘉寧輕笑。

“來此處找人,豈非掃興?聽聞金勛賭坊聚集了天下所有賭局的花樣,出于好奇上門瞧瞧,順便長長見識了,勞駕引個路?!?

既是貴人又是客人,伺候好才是正事,且她身邊跟著的一男一女,從模樣上看就不是善茬。

小廝咽咽口水,笑的越發(fā)真誠,引著她一桌桌走過,連帶著規(guī)矩都講了一遍。

口才如此好,不去說書真是可惜了。

金勛賭坊接待的客人不乏有女子,但大部分都上了年紀(jì),最小的也近三十,似她這般年華的不是沒有,少啊。

物以稀為貴,不知不覺,劉嘉寧三人已然成了人群焦點。

逛了一圈,暫時沒有下場的打算。

劉嘉寧給了小廝一枚銀錠,讓他找個安靜的地方給他們歇腳。

同樣是用屏風(fēng)隔出的房間,擺設(shè)極為簡單,只有四張凳子兩張桌子,燈光略微有些暗,比起大堂要陰沉許多。

大致打量了一番,劉嘉寧心里有了數(shù),隨口詢問。

“二樓也設(shè)有賭局嗎?”

小廝便給他們上茶邊笑著回話。

“姑娘有所不知,大堂擺的賭局都是小莊,專為尋常百姓準(zhǔn)備的,二樓是大莊,通常是王孫公子玩樂的地方,有人感興趣,還可專門賃一間供平日消遣?!?

劉嘉寧接過他遞過來的茶,拿在手中輕晃,碰都沒碰過嘴唇一下。

“你們東家挺會做生意啊?!?

小廝與有榮焉,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腰也跟著挺直了。

“不是小的說大話,放眼京城乃至大梁,論做生意,我們東家敢稱第一,絕對沒人敢稱第二,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人慕名而來了,您說是不是?!?

劉嘉寧跟著笑了笑,手指輕敲杯壁。

“不知二樓還剩幾間空房,聽你說的如此好,我也打算賃一間,閑暇時打發(fā)打發(fā)時間也好?!?

劉嘉奕一點點轉(zhuǎn)過頭去,直勾勾看著她,眨巴的眼都疼了。

親姐啊,你到底想干點啥!

小廝已經(jīng)被天降的大好事砸懵了。

知道是位貴人,沒想過是這么大的一位貴人??!

“可是沒空房了?”

“有有有!”

小廝立馬回神,慌忙用衣袖擦干方才濺出的茶水,笑容滿面。

“可能要姑娘稍等片刻了,此事小的做不了主,待小的請示過東家,很快給姑娘答復(fù)。”

劉嘉寧抬抬手,說了句“請便”。

見他依舊躊躇,不知去留,又笑著補(bǔ)了一句。

“我姓李,家兄李書硯。”

“原來是駙馬爺?shù)拿妹?!?

小廝用力拍了下腦袋,腿一彎就給她跪下了。

“小的愚鈍!小的愚鈍!怠慢了貴人,還請姑娘恕罪!”

“無妨。我本就不欲聲張,你只管告知你們東家即可?!?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

人剛走,劉嘉奕就拍桌而起,邊撓腦袋邊踱步,壓低聲音問道。

“長姐,你到底是何打算,還需得冠李家的名號。”

劉嘉寧側(cè)首,注視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

她從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有人惹了她,再晚也必會報應(yīng)回去。

昭陽送了她份“大禮”,也是時候禮尚往來了。

可為何,今日她總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且越來越強(qiáng)烈呢。

……

從賭坊出來又去了趟京郊護(hù)城河邊散心,直到午時三刻才回府,剛進(jìn)大門,察覺到明顯不同的氛圍,不祥的預(yù)感強(qiáng)烈到了極點。

劉嘉寧緊捂著不安的胸口,匆匆和劉嘉奕告別,回了自己的院子,里面早已有人等著她。

“回來了?!?

見是劉博遠(yuǎn),劉嘉寧深感意外,沒記錯的話,這是她“痊愈”之后,第一次在自己院子里與他碰面。

“問老……祖父安?!?

劉博遠(yuǎn)愣了愣,等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到了面前,瞧著她明媚如花的小臉,既欣喜又心酸,更多的還是懊悔與自責(zé)。

“近段時間府中事多,吵到你了吧?!?

劉嘉寧搖頭,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欲言又止。

“祖父有話要同我講么?!?

劉博遠(yuǎn)抿唇,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幾分,不只是累的還是愁的,反正不如前段時間臉色好了。

昨日還好好的,漠北起戰(zhàn)事都穩(wěn)如泰山的老人,究竟何事引他失魂落魄到如此地步,且,還是同自己有關(guān)的事。

劉嘉寧略皺眉,沉聲喚了句“祖父”,嚴(yán)肅又鄭重。

對她而言,早已沒有比再死一次更嚴(yán)重的噩耗了。

“的確有件事情?!?

剛開了個頭,喉嚨就好似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不上不下,磨的他雙目通紅,泛了血絲。

劉嘉寧嘆了口氣,抬起平靜的眸子與他對視。

“我早已不是曾經(jīng)的劉嘉寧,受得住。”

多么好的孩子?。∷膶幗銉喊?!

猶豫片刻,劉博遠(yuǎn)沙啞開口。

“陛下下了旨意,將你許給了……靖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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