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配合達瑪節節日氛圍,敏特意買來一條藏式長裙,搭配上藍色襯衣和藍色絲綢腰帶,皮膚白皙的她站在在一群藏族女子里面特別打眼。“阿佳,阿佳”,藏族商販熱情地向敏兜售小吃,敏來者不拒。
繞過每個帳篷,路過每棵大樹,一對對男女在談情說愛,不時聽到他們歡愉的笑聲。距離太陽最近,藏家兒女談情說愛大膽奔放、旁若無人,讓敏和譚浩舸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從他們旁邊擠過。
“阿佳,阿佳,歡迎來到英雄城。來,跟我們喝一杯!”一個身穿藏袍,彪悍而強壯的男人一手舉著玻璃杯,一手向敏揮舞不止。“阿佳”在藏語是姐姐的意思,敏和譚浩舸不由停住腳步。那名男子和七八個小伙坐在樹下的藏毯上豪飲。“走”,拉起敏的手,譚浩舸愉快地接受了邀請。
從艷陽高照喝到月亮爬上山坡,幾個藏族女子也加入了隊伍,大家歌不停酒不歇,腳邊到處是東倒西歪的啤酒瓶。喝酒的一位二十幾歲年輕藏族男子索朗扎西漢語說得很溜,與譚浩舸交談甚歡,相約帶譚浩舸去看看神秘的天葬。
天葬是一個神秘的話題。索朗扎西平素與一位叫巴桑的天葬師私交很好,第二天晚上,巴桑帶著兩人來到巴桑的家里。巴桑正收工回來喝著青稞酒,家里來人讓他局促不安。知道他們的來意后,他才慢慢娓娓道來天葬的過程。他說:“人剛死是關鍵時期,因為死者的靈魂還在體內,如果生人前去,就會打擾它,甚至嚇著它。這就是為什么藏族家里有人去世的時候,我們會在大門上掛東西,告訴外人不要進門。”敏問巴桑,死者的家屬什么時候會請他去。
“他們會先通知法師,推出天葬的時間,再告訴我。一般都是在人們去世后三天。其間,死者的家屬要把逝者磅秤打坐的姿勢,在周圍擺放酥油燈,因為靈魂不能在黑暗里摸索。同時通知所有近親,鄰居們也會幫著準備宴席,食物包括肉饃饃、煮羊肉、加了酥油和葡萄干的米飯。我們把這個看成是死者的最后一頓飯。在準備這些東西的同時,始終有喇嘛在一旁念經,超度靈魂。”聽到這里,敏才明白藏族人忌諱陌生人談論、觀看、拍攝天葬,不是遺體處理方式有何獨特之處,而是關系到靈魂的最終歸宿。
“可以看看天葬的過程嗎?”敏大膽向巴桑說出心愿。
“等我消息吧!”巴桑答應地干脆,因為難得有人和他說那么多的話。
等到第三天,巴桑傳來一個消息:城里一個木匠死了,他老婆同意敏和譚浩舸觀看丈夫的天葬儀式。木匠天葬那天,兩人早早地起了床,天還沒亮就與接應他們的索朗扎西在約好的地方會合。太陽還沒有升起,三人已經來到小山頂上。這里距離天葬臺大約一百米,這是為了不驚擾死者的靈魂,為此三人還帶了一架高倍望遠鏡。
天色發亮時,木匠的遺體運到了。兩個男人把遺體放在地上,繞行了三圈,然后就到一間小屋里去休息。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他們從小屋里走出來,一人點燃了一堆柏枝和糌粑。巴桑也拿出了他的工具:一把刀、錘子等。死者臉朝下躺在地上,巴桑開始動手,把遺體分成塊,遞給另外一個人。那人則把它們放在石頭上,用錘子搗碎。突然,有歌聲傳來,巴桑與另外兩個男人唱得興高采烈,好像在說,死亡并沒有什么可怕,只不過是靈魂和肉體的一次分離。敏緊緊拽著譚浩舸的衣角,這時聽見巴桑大聲呼喚:“來來來......”,二十幾分鐘過去,第一只禿鷲盤旋而下,三十分鐘過去,二十多只禿鷲從天而降,瞬間就落到天葬臺上,幾分鐘就把骨肉一掃而光。敏的心里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她驚愕全世界可能只有藏民族對于死亡時如此超脫,沒有絲毫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