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女聲過于熟悉，林蘇手一抖，差點掛了電話。
“您……好？”
“是蘇蘇妹妹啊。江澈他睡著了。”
林蘇背后一涼，一種惡心感浮上心頭，聲音有點抖：“嗯。抱歉，打，打擾了。”
感覺到林蘇的異樣，木然嘴角微微翹起，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江澈，默默把手機放回去。
既然高考考完了，那就……可以開始了。
“江澈……江澈？江澈，江澈。”林蘇把手機甩到沙發上，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沒意識到自己滑坐在地面上。
“江澈，大騙子。”
算了？算了吧。
早上五點，林蘇手機響了起來。
林蘇坐在床上一個晚上，一直在想，心動是什么時候，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江澈對自己怎么樣。
江澈一直都很好啊，對她一直都很好，縱容得太過度了，無論什么要求都會接受。
心口仿佛啞了一個大石頭，看了一眼來點人，扭過頭去。
一輪來電結束，手機振動。
【蘇蘇？生氣了嗎？抱歉，出了點小意外所以沒趕上飛機。】
【不對，還早……醒了記得給我打電話。】
江澈翻了一下記錄，感覺有哪里不對。
林蘇給自己打了兩個視頻，拒絕接受，但是有一個電話是被接了的，當時唯一會碰電話的，只有木然。
他有些不好的猜測。
林蘇沒忍住，看了一眼信息。
糾結再三，沒骨氣的打了回去。
不敢開視頻，她就是打了語音。
“蘇蘇？沒睡著？還是剛剛吵到你了。”對自己，他的聲線一般都是溫柔的，極少有冷漠的時候。
“你沒來。”林蘇聲音有些委屈。
“抱歉抱歉，這兩天發燒了，一直在醫院，當時眼前一黑就昏了，是木然打的急救電話，救護車送我來的。我看了通話記錄，她好像接了你的電話，如果你不開心了我和你道歉好嗎？”
江澈沒和別人說過那么多的話，他只想解釋清楚，不想讓林蘇誤會。林蘇很敏感。
發燒了么？
“嗯，好，原諒你了。”江澈都這么說了，他從來不會騙人。
“木然和你說什么了嗎？”
“沒什么。”
“不想告訴我？”
“……說你睡著了。”然后她就以為兩個人睡一塊了。
是她淺薄了。
江澈沉默片刻，又道：“嗯，還有六十天我就回來了。考試怎么樣？”
“嗯，感覺可以。”
“不愧是蘇蘇，很棒。”
還不知道會考多少呢。
“大概什么時候出成績？”
“一個星期左右。”
“嗯，那就提前祝我家蘇蘇，金榜題名了。”江澈聲音沙啞，有些有氣無力。
可以聽到對面有布料摩擦的聲音，大概是江澈起身了。
“江澈你……多喝熱水。”林澤祖傳秘方，多喝水。
江澈動作一愣：“嗯，好～”尾音拖長，說不出有什么意蘊，怪有哄人的氣勢。明明是林蘇關心他，現在搞的好像是他在哄林蘇。
“那你休息，我，我睡會。”林蘇總不可能說自己又沒睡著吧。
“嗯。親我一下可以嗎？”
“親？”怎么親？林蘇一頭霧水。
“嗯。”
“……”林蘇有些遲疑的開口：“mua？”
“嗯。”江澈耳根子微紅，等林蘇掛了電話，才把手機收起來。手機電量不是很健康，他也打算盡量回到學生公寓。
還有一堆資料等著整理。
江澈給足了林蘇安全感。
林蘇心情好了許多，不像是之前那么壓抑了，原來江澈是病了。但是為什么會生病？水土不服？可是都去了大半年了呀。
帶著疑問入睡，醒來又是美好的一天。畢竟，她現在已經畢業了。
和自己預估的一樣，雖然沒能考個全省第一，但是全省第三是穩了，學校還特意把她帶去專訪，談論自己平時是怎么樣學習的。
林蘇把自己平時的學習行為正常化，倒是沒把自己通宵背單詞的事情說出去。
學校還給她許多獎金，把她掛在校門口光榮榜的位置。和當年的江澈一樣。
她雖然是全省第三，但是卻是全校第一。
報志愿這件事情，林蘇和林澤瞞著父母填報了帝都大學美院，當天就確認了。
“蘇蘇，做好面對暴風雨的準備了嗎？”林澤有些感慨，這一戰……他有極大的可能車毀人亡。
林蘇哽咽：“要不……算了？”
“算什么，哥哥還是希望你可以去追求你自己的理想。”
想學美術是之前受到外祖母的影響，她說自己很有天賦，但是林蘇在封黯消失之后就再也沒有動過筆，一直到高二下學期那次藝考。
她本人似乎也都只見過封黯一次，就是畫完的那次，畫完之后外祖母借口代為保管收走了。
后來畫作失蹤，她也上了學。
“以后想去干什么？設計師？還是畫師？”
“我給你畫肖像怎么樣？”林蘇避而不答。
“行！”林澤成功被帶跑。
這么高的分數去考藝術類，不被打死才怪。
一個月之后林父林母的腳步比錄取通知書還快，兩個人出差大半年總算是回來了。
林母還沒有想起來自己的孩子已經畢業了，習慣性問了一句：“蘇蘇最近成績怎么樣？”
“啊？”林蘇愣了一下，順著桿子往下爬：“還不錯。”能瞞一會是一會。
“有成績單嗎？”
林蘇顫抖著把自己手機截屏的高考成績給她看了。
“全省第三？可以啊蘇蘇！課沒白補！咦等一下，蘇蘇你高考了”
林蘇內心有點苦澀，尷尬的笑了笑：“嗯，上個月考了。”
“上個月？志愿也報了？”
“嗯，帝都大學。”
“帝都大學？和阿澤一個學校啊，不錯不錯，什么專業？”
林蘇沉默片刻，緩緩開口：“美術。”
林母眼睛瞪大：“什么？美術？？？？”
語氣拔高，相當震驚，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林蘇：“你，確認了嗎？”
“錄取通知書明天到。”
結果已經很明顯了，林母感覺被當頭一棒，有些不穩的坐到沙發上，嘴里喃喃著：“不行，不行，美術不行！你必須改！改專業，必須！學美術走不通，你怎么養活你自己？”
林蘇不說話，客廳氣氛開始僵持不下。
“開學以后第二個學期把專業換了，去學金融，媽媽還能幫你，你學美術，以后一無所有！這個行業不吃香的！”林母是真的為林蘇著想，但是從來不尊重孩子本人的意見。
林蘇抿唇，沉思片刻，倔強的開了口：“我，不想轉。我想學美術。”
“你清醒一點！以后我們老了怎么養你？你要啃老嗎？”
“我……”林蘇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被打斷。
“也別指望你哥哥，你哥哥以后要自己成家立業，有自己的孩子，買自己的房子，哪里還顧得上你？你要學會自立啊，你學美術……分這么高去報美術？林蘇，我看不懂你。”
“你怎么可能有出路？你不是把你自己往死路上逼嗎？你能出名嗎？你的畫一幅能賣多少錢？白送別人都沒人要吧？”
林蘇吞了口口水，垂眸不語，貨想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聽媽的話，開學后好好學習，轉專業。”
“轉個P的專業，怎么著你還真當我不在家啊？我不在家你就這么欺負我妹妹？”林澤突然打開門出來了。
“我妹妹想學美術怎么了？不需要啃老，你們不養她我養，大不了不結婚了唄，等我妹妹幸福了我再考慮我自己。”林澤活生生像一個叛逆青年。
林父端著咖啡杯走了出來：“吵什么吵？每次回家都要和孩子吵架累不累？”
“林蘇報了美院你知道嗎？全省第三的成績就報了個美院！”
“美院怎么了，等畢業以后考個研究生，以后還能當個畫家呢。”林澤不甘示弱，死死站在林蘇這邊。
林父微微皺眉：“蘇蘇，你媽媽？”
“是的爸爸，我報了帝都大學的美院。”
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
“爸爸不是對美術有什么意見，但是你一個女孩子，沒什么天賦，也沒有學過這些……”
“我藝考過了。”
林蘇高二十月份參加的藝考，提前一個月復習一下內容，考的時候特別敷衍，馬馬虎虎過了。
“你……”
林蘇態度堅決。
“妹妹她很有天賦的，沒怎么學藝考就過了，文化分也很高，怎么就不能去了？”
“爸，媽，我想試試。”
“不行，這件事情問題很嚴肅，比你哥哥之前還要嚴肅，這件事情必須聽我們的。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來了，熟悉的一句話。
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啊孩子，聽話，你就可以以后瀟灑的活著。
林蘇這次不想妥協了。
“為我們好？你們為我們好怎么一年兩百多天不在家？你們為我們好你們就只是賺錢給豐富的物質條件？從來不陪我們？”
“林澤！”林父威嚴的聲音具有穿透力，吼的林蘇一震。
“吼什么吼！我說的有錯嗎？你們根本不是合格的父母，憑什么要對我們有那么高的要求？你嚇到我妹了，聲音小點！”林澤把林蘇拉倒身后，老母雞護小崽子的模樣。
又是這樣？
“呵呵，你還真是，膽子大了，還把你妹帶壞了，我看E國最近有個留學生的名額，你后天就去學習一下吧。這個假期也別閑著了。”
這是什么，濫用職權？
只要林父一個電話，林澤后天就得走，畢竟他和學校有關系。
“你敢！”林澤有些怒意：“把自己的理想強加在我身上還不夠嗎？我已經很努力了啊，就不能放過我妹妹嗎？蘇蘇她不應該這樣！你們怎么什么都不懂？”
對于這件事，林澤真的是無力的。
林父一個電話下去，他就可以準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