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色余暉之下,勞累一天得人兒終于可以歇息入睡。
此時芷妍跪于地上,面上淚珠懸掛。
坐上之阮善民視而不見,只管飲茶細品。一旁坐之金舜巧見外面天色正晚,便開口想讓其回去。
卻被阮善民阻攔,訓斥道:“我本以為汝是個聰慧得孩子,但依今日所行,終是不及阮女。
若是自己沒有那個實力,便不要去碰其壁,免得頭破血流,一場空。”
“是,芷妍謹遵祖父之令。”
金舜巧忙示意身后丫鬟將其扶起,叮囑道:“回去吧,睡之前敷個臉,免得明日起來又要浮腫。”
“是,芷妍告退。”芷妍低眉順眼得出了屋,眸中之厲光乍現。
金舜巧見人離去,才嘆息道:“汝何故今日罰她跪著?芷妍雖行事有些過激,但自這幾日觀察,能在阮女手中討到好處的,可是沒有。”
“正因如此才更要敲打敲打,這般沉不住氣,老太太那邊皆是明了。”
“看看今兒往外搬得那些東西,這阮女真是招人喜。”
“只可惜是那阮善幾之女……”
二人又是聊了些別得,便紛紛相枕而睡。
初憶早早便睡下,后半夜失眠而起,竟生生在那空坐到天明。
有時在那坐著便覺心中愁悶、悵然若失,眼角之淚悄無聲息而落。
到了早食之時,風瑾瑜去尋初憶,便見一副貴妃榻上美人憂傷圖。秋水、秋落見之,忙向其行禮:“風少爺。”
“汝們去喚憶兒用早膳了嗎?”
“回少爺得話,喚了。可惜主子沒胃口,我們二人起時,便見主子早早的坐起,梳妝好矣。
就這般坐著,不言語。我們也不好打擾。”
風瑾瑜聞之,輕手輕腳進入,自己尋了處坐下。
二人相坐好一會矣,只見初憶一抬頭,便見風瑾瑜視己看。
“瑾瑜哥兒,汝怎么在這坐著?不言不語得,生生要嚇著吾。”
“余皆坐在這好些時候了,就瞧著爾在這發愣,時不時得掉幾顆金豆子。
在這兒搞傷感派也不去用膳。”
“實在是食不下,瑾瑜哥兒可是有什么事?”
“還能是什么事,自是哄汝開心來著。待在府中也無趣,要不余帶汝出去游耍?”
“好啊,只是…不知瑾瑜哥兒銀兩可足?”
“自是足的很,養汝一個綽綽有余。
阮相府那邊,汝也不用擔心;阮清花之銀子,現已如數歸還,奉交于阮娘子。”
初憶眼眸突亮,忙起身道:“瑾瑜哥兒,汝是怎么辦到的?”
“余自是有余之法子,還不去梳妝梳妝,好去出門。”
“是,初憶遵命。”
風瑾瑜又是好等一會,才見初憶翩翩而來。坐上出城馬車,初憶疑之,問:“這是要去哪兒玩?”
“帶汝去津門外城瞧瞧。”
“京南花月無雙地,薊北繁華第一城。”初憶溫婉一笑,多日愁容消散。
在路上行了不知多久,終于聽到了嘈雜叫賣的吆喝聲,掀開簾子便瞧見人來人往得城門口。
“今兒瞧著這人怎比京朝的首都還要多?”
“這兒周圍皆是屋鎮,京朝都城為避免交通擁堵,皆是采取流動式。能在首都常駐的皆是些達官貴人。”風瑾瑜看著初憶將面紗帶好后,才大步下了馬車將手伸向初憶。
“我們可不是。”初憶笑吟吟地反駁。卻聽風瑾瑜認真得回道:“我們只是生活在京朝的黎民。”
二人默契一笑,步行進入外城。
外城是由青磚而砌的城墻高樓,漫步在熙攘的人群中。
正聊著周邊景色和商販所賣之物,人群嘈雜,偶爾議論之聲,傾聞入耳。
“有一書院死人也,儒生投井!”
“此言當真?”
“死人之事,怎么胡言?汝同我去前面書院門口瞧上一眼不就明了?”
風瑾瑜與阮初憶相望一眼,隨著二人腳步來至一處書院門口。
從人群擠入,便看到書院里抬出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門口站著許許多的儒生,紛紛七嘴八舌道:“死人矣,我們可否歇息半日?”
“為何書院還不下告示?讓我們離院?”
“攤上這種事,真是晦氣!”
初憶抬眸側耳傾聽,皆在毫不忌諱談議死者,卻沒有人對生命尊以敬意。皆是“何時放假?”“死的不是時候”,人心之冷,似是酷寒。
這些學子皆是受教育者,可惜都是一副可恨嘴臉,看著人模人樣,實則在思想上早已腐爛。
人皮之下,分不清誰是誰,好似閑談著下一場飯該何時用,可悲、可悲!
無心閑逛,初憶拉著瑾瑜得手緩步往回走,目光暗淡,無話可說。
回到阮相府,初憶便病倒了,這一病便是數日。拖到下旬依舊不見好轉,風瑾瑜心中著急,卻也只能看著初憶日漸消瘦。
某日,大殿之上,君上親口所言:徹查明州私塾殺人案,不管戶籍所在地,凡牽扯此案者,一律按京朝律法治罪。
即日宣,阮公進宮面圣。
圣上旨意剛下,阮相便回府換好朝服,坐著馬車顛顛波波進了宮。
政德殿
君上看著殿內跪著,遲遲未起身的阮相,將手中奏折往案上一扣:“愛卿,朕怎不知汝這般倔強?”
“陛下所指,臣不明。”
“明州一案,愛卿可還滿意?”
“陛下圣明。”
“得,朕便知汝這嘴也說不出什么好聽之語。朕召汝進宮還有一事,蒙古部落派大王子攜使者覲見。
不日便到達京都,汝和柳相安排一下住處。等會回去的時候,朕再賜汝幾件金器,回府裝飾一二,別太寒磣。”
“是,謹遵圣意。”
……
夏日炎炎,賢妃慵懶得側躺在床榻之上,金器里裝著解暑的冰塊,桌子上擺著新鮮得西瓜,佩戴著金指甲的玉指,一下一下滾動著掌中的美容儀。
身旁的大宮女按壓著腳腕,“娘娘,這個力度可以否?”
“嗯,尚可。”
“娘娘,奴婢差人問了。今年去莊子避暑的名單還沒擬出來呢。”
“今年恐是去不了。蒙古部得使者一來,陛下自然盛情款待,避暑之事怕是只能往后推遲。”
“娘娘說得是。這消息怕是的別宮里都不待曉得,陛下待娘娘果真與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