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箭師都是一場又一場戰斗喂出來的,戰場上箭師存活率特別低,特別是武道強者的戰斗,箭師絕對是首要擊殺的對象,境界越高越危險,一個御空境的強者可以忽略一個開山境的箭師給他帶來的威脅,卻決不能小視一個同境箭師,哪怕這個箭師剛剛踏入御空。就像李二,她是暗部最早的一批人之一,御空境后就被安排在李斯身邊,像這樣的箭師一旦在戰斗露面絕對會被第一時間擊殺,而且是不惜代價的。
屋頂上的這位箭師絕對沒到御空,一個開山境巔峰雖然不能切切實實的對一個御空巔峰造成多大的傷害,但是在一旁騷擾也是很煩人的。氣機鎖定,打算偷襲一下,也許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南宮月離手掌微動,屋內一道寒光飛出,掠上屋頂。箭師感覺脖子一涼,一顆大好頭顱從屋頂滑落,剛好掉在南宮月離身后。琉璃劍回到她手中,劍氣森然,飄落的枯葉被無形劍氣彈開,身前半尺無一物,潔凈無塵埃,武道劍氣已經登峰造極。可憐那箭師一道氣機害了自己,其他人見事跡敗露也不再隱藏,一時間屋頂,天上,門口,皆是武道大師,有的身穿市井便衣,有的身披珍貴甲胄。想不到這里邊還有皇宮里來的人,這幾個身披甲胄的應該就是楚皇身邊的禁衛,每一個都是從一場場生與死的戰斗中歷練出來的。
朱雀開始放出的蜂鳥到現在還沒回應,不用想絕對是被截下來了,就連整個府邸都被陣法籠罩,好大的手筆,不過也正常,光是大齊帝國禁軍統領這一身份都不知道有多少份量。劍尖朝下,劍氣激蕩,曾經的甲胄附身,這就是那位以武力強壓齊國數十位皇子公主的女子,如今依舊此般強橫。同時也證明了楚憂向皇宮借人的先見之明,三個人都是御空巔峰,沙場百戰穿金甲,投身軍伍之人多半使用長槍或者長刀,刀氣彌漫,一現身就發動攻擊,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對于這位曾經的大齊帝國最年輕女禁軍統領,這三人未嘗沒有一較高下的想法,看看這位女武神到底有沒有傳聞中那樣的厲害。四周的房屋如同腐朽的枯木一般,被刀氣一片一片削去,其他楚憂的門客分別是一個老頭和一名貴婦,同樣御空巔峰,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出手,只是在一旁掠陣。魏無忌沒有出現,他在拖住他門下的門客,這批門客里有三分之一是南宮月離的人,殺則不義,放則生事端,三人將這批人留了下來。
南宮月離面對這三人的攻擊她當然可以,躲開一部分,不用承受全部刀氣,只是身后的女兒怎么辦,只好硬憾。劍氣縱橫,任由琉璃劍與刀氣相撞,只為護住身后五丈太平之地,朱雀帶著小小已經出來了,站在她身后,再后面一點就是已經成為廢墟的房屋。
第一次出手時另外兩人旁觀,三位禁衛沒有說什么,因為他們多多少少有些意氣之爭在里面。三人再度殺向下面的兩大一小三人,軍伍廝殺出來的戾氣重若千鈞,地面石磚碎裂,泥土翻涌。南宮月離駐劍抵地,方圓三丈的地面紋絲未動,甲胄自動顯現,附在身上。
三名禁衛大概也知道南宮月離不敢離開那方圓三丈之地,為首的一個禁衛給其他兩個使了個眼色,另外兩人意會,刀法刁鉆,處處指向南宮月離背后的兩人,南宮月離雖然一一擋下,卻不能給予還擊,如同畫地為牢。面色凝重,毫無生氣,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耗死,更何況上邊還有兩個沒有出手。
“有辦法嗎?這樣下去我只能撐半天時間,如果上面那兩個出手的話連半天都撐不了。”
朱雀抱著宮小小,她不是沒試過,陣法封閉,蜂鳥都飛不出去,除非陣法崩壞,到時候就算沒有蜂鳥以這種程度的戰斗也會驚動招賢閣的人。
“陣法破了就有援軍,我引動天外隕石轟擊陣法,到時候上面兩個絕對阻止,需要人幫我拖延時間。”
南宮月離點頭答應,一線生機就在這里,越早越好。
“我如果死了你幫我告訴他,他要是對我女兒不好我做鬼也會找他的。”
南宮月離琉璃劍釘入宮小小身前的地上,劍身涌現出萬千劍氣,形成劍氣護罩,將宮小小籠罩在里面。朱雀御空離地,召喚隕石。楚憂的兩個門客不在做壁上觀,迅速對朱雀發動襲擊,男的門客手持長槍,游龍破軍般連人帶槍轟擊過去,女子則是飛刀,竟是比先發制人的男子還要快上幾分。南宮月離當然不會讓他們成功,失去了琉璃的她左手接下一道刀氣,側身躲過接踵而來的第二次攻擊,右拳震碎了為首禁衛的長刀,連帶一旁的另一個禁衛被打飛很遠,整個人鑲進了墻壁里。接著越上空中,替朱雀抵擋住了女門客發出的三柄飛刀,玄甲碎裂,絲絲血跡從嘴角溢出,顯然是受了內傷。男門客好像看到了機會,他這一擊絕對可以粉碎對面的抵抗力。南宮月離轉身抓住長槍,抵住男子的沖勢,手腕一扭,將男子摔過槍肩。就在這時,碎了刀的禁衛沒了刀,以拳出擊,擊中南宮月離后背,使她去勢一滯。帶槍的男門客止住了下墜,長槍光芒四射,槍氣爆發,震飛了手持長槍的南宮月離,又重新奪回了長槍。另外一個禁衛連同被南宮月離砸進墻體的禁衛飛身而上,兩人的拳頭重重的砸在南宮月離頭上,后者向失去還擊能力,墜落地面。
朱雀的天隕只是完成了一半就被女門口客以飛刀擊落,隕石并沒有向著陣法飛來,沒了牽引的隕石偏離了航道,向著海邊墜去……
嬴政在招賢閣閉目養神,在隕石突破天空大氣層的時候,他似乎心有感應的望向了天空。不單是他,趙高乃至北落天也都感應到了。楚國皇宮,楚烈抬頭看向劃過帝都上空的隕石,縱然不會落在這個帝都,但是膽敢從他頭頂飛過也算是大逆不道了,手指身前微點,剎那間突破了空間的壁障。只見天空出現了一根巨大的手指,帶著莫大的威能點在隕石上,瞬間諾大隕石如同煙花般爆開,帝都上空一片明亮。
“小老鼠,我知道你在,快出來吧,我都給你放了這么大的一盞燈,還照不出你嗎?”
楚烈微笑著道,他是個怕麻煩的人,一般怕麻煩的人面對麻煩會有兩種決定,第一種是不去招惹他,就像面對城外的黑甲劍士一樣,能不出手就不出手。還有一種就是有麻煩就解決麻煩,他現在做的就是解決麻煩,一除以絕后患。
城外的一輛馬車上,坐著一位俊朗的中年人,軍伍氣息展露無疑,趕車的車夫則是一個被黑色長袍包裹著全身的人。車內人看著天空被點爆的隕石,嘴角微微上揚,自信又溫和,書上說的君子溫如玉大概就是這樣吧,車夫眼神有些凝重,特別是看到那根手指后,眼里的堅毅之色越發的濃郁。
“天賦果然很重要,天選之子齊建,皇運結晶楚烈,武道氣運北山河,智慧黑手嬴政,這些都是天才啊,哦差點忘了趙國的氣運皇帝。讓我好生羨慕啊。”
中年人身旁無一物,卻又好像什么都有,對于天空中的那些,他只是一笑置之。馬車慢悠悠的走著,也許到了那邊也都打完了,到時候說不定混水摸魚還能撿一點好處,想到這里他越發的期待了。如果漁夫下網沒有收獲那還打什么魚,倒不如去種田好了。
招賢閣驛站,嬴政所在的房屋突然炸裂,一道黑影沖入天際。留下王翦一頭霧水,只是嬴政臨走前只留下一句話,讓他快速帶人離開楚國回到秦國。
他不敢懈怠,立即著手準備,才不過三個呼吸,楚憂府邸方向傳來波動,他隱約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妙。
嬴政這邊,如同一道黑光砸向地面,陣法無法抵擋,就像鏡片碎裂一樣,落地的一瞬間女門客就被他下墜的威勢震飛,砸穿了好幾條街口,性命應該是沒有什么大礙,只是短時間內已經無法再戰了。巨劍從背后抽出連帶長槍和人將男門客一劈兩半,又順勢橫拍把離南宮月離最近的一個禁衛拍飛,不過這位禁衛就沒有女門客那么幸運了,全身骨頭盡碎,軟成一攤肉泥,估計也是離死不遠了。為首禁衛見此景,毅然提拳迎上。巨劍從嬴政手中射出將另一名禁衛釘死在墻上,看到那出拳的禁衛首領,也以拳頭迎擊,兩人拳頭相撞時,就像雞蛋裝上了石頭,整個手臂直至胸口碎裂開來,當場斃命。
皇宮內的楚烈笑的越發開心,就像遇到了獵物的獵人一樣。看著手中的筆,在紙上緩緩畫著,也不知在畫什么。
嬴政心有感應,看向天空,有望向了城外方向。
“帶她走!去和王翦回合,出城!快!”
朱雀被嚇了一跳,背起南宮月離,攜著宮小小快速朝驛站掠去。
楚國皇宮,案桌上的畫終于成型了,方方正正,看起來平白無物,又似乎包含萬千,悠然間畫中有了一滴黑點……
湮滅已經回到嬴政手中,他望向天空,愈發的昏暗,一時間乾坤顛倒,那些戰斗中被毀的建筑如同時間倒流一樣,一磚一瓦都回歸原位。
“我還叫你嬴政呢還是黑甲劍士呢?一國之君跑到我楚國帝都來,我如果不好好招待一番豈不是太不像話了。”
老人緩緩踏步而來,所過之處房屋避讓,不過幾息之間,就跨越百丈,來到嬴政面前。伸手虛空一抓,黑甲面罩如同瓷器般碎裂,露出那張波瀾不驚的臉龐。原來這才是棋盤博弈者的真面目,年輕,心性堅定,智謀萬千。但是跟這些整天玩弄帝王心術而且是一玩就是一輩子的老狐貍還是沒法比。
“你以為你的所作所為我一點都不知道嗎?魏無忌這個棋子可以是你的也可以是我的,他天賦不錯,最重要的是他夠忠誠,所以我信他,用他,這個南宮月離就是他的投名狀,只是沒想到你那么在乎她,真讓我懷疑齊建跟你有什么陰謀,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今天你會死在這里,沒人知道你是嬴政,你只是一個曇花一現的劍客,一個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黑甲劍客。”
嬴政手中的湮滅輕輕轉動,嘴角勾起道:“縱使如此,要殺我也沒那么簡單。”
巨劍劍意暴漲,劍氣紛飛,由上而下化作光幕劈向近在咫尺的老人,明明只是幾步的距離卻好像相隔了千百萬里,劍氣到達老人面前時已經力盡,那原本閃耀整個帝都的光幕已然成為一道不起眼的微小劍氣,老人伸出手指微微一觸,劍氣便消散于虛無。在這方天地他就是無敵的存在,因為這是他獨自剝離出來的世界,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就好像是復制整個帝都。碎星,可撈月,可捉日,亦能碎星,伸手便是星辰日月,不像朱雀那般,僅僅是牽引一塊隕石都要醞釀許久,還費時費力。同是一塊隕石,老人隔空一指便化作塵埃,碎星與御空已經不是數量上的差別,而是質的變化,碎星之下皆螻蟻。
老人又是一指,黑甲下的嬴政瞬間被擊飛,被復制出來樓宇亭臺又一次被撞個稀巴爛,瓦礫中的嬴政黑甲已經破碎,嘴角溢血,剛爬出來,又迎來一擊,這次陷入地面中,身上的骨頭不知碎了幾根。他還沒有放棄,湮滅始終沒有松手。老人立于天上,等待著他從下面爬出來,然后又是一擊,接連三次,地面方圓十里已經龜裂,是被巨大的沖擊力震裂的,這一次他沒有在爬出來。老人能感覺的到他還活著,至于為什么沒有出來,他沒有想過嬴政會放棄,也不覺得那樣的人會屈人之下,他等著,他想看看嬴政還能有什么花樣。
大秦都城熱鬧非凡,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快看天上”有幾個書生抬頭往天上看去,只見一道金色的彩虹從皇宮飛出。
楚國帝都外,俊朗的中年人也看到了這一幕,感慨萬千,他知道這道國運是被誰引過來的,這也是他來這里的原因。
金色彩虹跨越了遙遠的距離,沖入了楚國帝都。楚國皇宮也沖出金色的彩虹,與不遠萬里而來的秦國同類對峙,將大部分抵擋在了外面,但是仍有幾根金色的細線鉆了進來。老頭看得出來那是什么,就連他也為之動容,口中喃喃自語:“大秦朝的國運如此昌盛嗎?能跨越千萬里加持到本國天子身上,你到底做了什么,難道你的成就比那些開國先驅還要高嗎?你千不該萬不該自入我楚國,單單就憑你的能力,不出十年秦國必成中原第一大強國,到時候就算是齊建也動你不得,可你偏偏要送死。”
老人殺心四起,一拳揮出,這一拳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地下的嬴政氣息暴漲,巨劍刺出,劍氣凝聚,劍氣與拳勢相撞,爆發巨大威能,令整個空間都為之一震,嬴政再度被擊飛,巨劍也脫手,整個身軀淌滿鮮血。老人沒有受傷,不過頭發卻被削掉幾根,奇恥大辱,他隔空一抓,巨劍湮滅出現在他手上,他要用嬴政的劍殺嬴政。
“少了你,秦國朝堂必定大亂,到時候就看皇甫真奇怎么處理這個爛攤子了。”
劍尖距離嬴政脖子一寸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你大可殺了他,我也可以一掌拍爛你這座都城,斷了你一國氣運和根基,如何?或者你把他活著交給我,我就此離去。”
楚烈怎么能不知道這個聲音,特別是活著兩個字特別注重。皇甫真奇,大秦的武侯大人。他知道這個人今天是殺不成了,不過這并不意味著事情的結束。劍尖上移,約過眉頭,停在了額頭上方,劍氣透過腦袋,擊碎了精神。武者最重要的就是精氣,氣游于身,精宿在樞,沒有了精氣也就無異于行尸走肉,好似那僵尸,空留一口氣,沒有自主意識,只是本能的渴望,見人就咬是因為活人有精氣,而僵尸需要精氣。
“還給你!你要活的就給你活的,哈哈哈。你武侯大人遠道而來我楚烈沒什么招待你的,送一拳給你吧!”
嬴政被從空間丟出,后面緊跟著一拳,皇甫真奇馬車中消失不見,再度出現時已經接住了空中下墜的嬴政,大手一揮將拳勢化解。回到馬車,皇甫真奇看向城中,然后對黑袍車夫道:“王翦的人,你去接應一下。”
王翦帶著朱雀等人,打算用極快的速度出城,只是到了城門口才發現,城門已經被皇宮禁衛接管,大皇子楚河親自坐鎮,為的就是阻攔王翦這批招賢閣的人。這一群人楚河勢在必得,斬殺秦國大元帥會讓他坐上那個位置提供更好的助力去,他國軍將未經允許私自踏入本國視為細作。雙方對峙時,城外走來一黑袍漢子,一身霸道氣息展露無疑。楚河也發現了此人,瞳孔微縮,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很強,就算皇運加持也不一定有勝算。
“大秦武侯,葉青!”
大秦朝的高端戰力之一,楚河看向了皇宮方向,為何父皇沒有任何動作,他在忌憚什么?過了一會,一名禁衛傳來旨意,放行!王翦就這樣帶著招賢閣的人離開了城門口。遠處樓臺之上,楚憂看著禁衛,神情落寞:“父皇終究還是沒舍得讓你陷于朝臣的口舌之爭中,特意讓禁衛傳旨,魏無忌一事從來就不覺得有我的一份功勞嗎?”魏無忌一事讓他損失了兩名手下,他與楚河就像是同一塊原石中的兩個截然不同的位置,楚河是中玉,而他就像是邊暇。暇可雕小趣,終不能成大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