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澈回來時看到飛鸞宮變?yōu)橐黄瑥U墟會是什么模樣,聽周鳴說,澈當(dāng)時痛徹心扉,吐了好多血,足足昏睡了七天。后來,“凌清荷”三個字成為了宮里的禁語,所有的荷花也悉數(shù)拔去,他重建了飛鸞宮,但沒有立后,他的脾氣也變得更加的古怪,澈該有多傷心,多恨我的離別,還有他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三年了,我至今無法重回那段歲月。飛鸞宮的大火沒有把我燒滅,濃煙滾滾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周鳴沖了進來,拼盡全力的救下了我。蓉貴妃還是把我的計劃告訴了他,周鳴稱病沒有去參加圍獵,他去求了劍,劍在離開前在御林軍里把他安插了進去,飛鸞宮大火,他就立刻沖了進來,幫我替換成御林軍的衣服,趁著混亂,逃了出來。為了不讓澈心生疑心,他找來了一個和我身高相等體型相像,早已迷暈的女死囚扔在飛鸞宮的火堆里。
偷天換日李代桃僵的騙術(shù)最后還是騙過了所有的人,因為那一場大火太大了,把整個飛鸞宮燒的干干凈凈,澈回來的時候,只看見兩具燒成木炭的枯骨,他傷心欲絕,不敢承認(rèn)卻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失去了妻子和孩子。
火里逃生,我撿了半條命回來,臉上被砸下來的木頭燒毀了容貌,孩子也失去了。體內(nèi)的毒性越來越強,孩子失去了,也不能回到澈的身邊,容貌已毀,當(dāng)時我找不到任何能讓我產(chǎn)生求生欲望的東西。
整日郁郁寡歡的躲在周鳴給我找的農(nóng)戶家過日子,直到那天,大師兄來了,他說在師傅的書籍里找到了治療我的法子,當(dāng)年身為太醫(yī)的他為了一己私利下毒害了淑嘉貴妃,解鈴還須系鈴人,他下的毒自然是有法子來解的。
“那有怎樣,我活著也沒有什么意義。”有辦法治愈寒毒我也沒有精神支柱。
大師兄搖搖頭:“師妹,你不能這么消極,你還記得那個和你同年來翠泉山拜師的小師弟嗎?他如今當(dāng)了西域的王,我收到他的書信,他還不知道你的事,難道你就不想去西域見見?”
“你是說般圖弋,他當(dāng)了王?他不是二皇子嗎?”故人來喜,我還是很開心的。
“是啊,他大哥無心皇位,所以就輪到他了。”大師兄覺得我可以去西域好好的散散心,“西域?qū)δ銇碚f也特別,你就不想去看看另一個國度是什么樣?”
周鳴也連連點頭:“我已經(jīng)按照你書信里的交代向皇上請辭,皇上也允了,清荷,你把傷養(yǎng)好,我陪你去西域好不好?”
我在書信里讓周鳴請辭,一來是想讓他避開皇上對凌家的荼毒,二來也是為了消除皇上對他的疑心,保全他的性命。
澈以為他是因為我的“自焚”而過于悲慟,所以才不想待下去,蓉貴妃不知道周鳴把我救了出來,為了保住周家唯一的血脈,也默認(rèn)了此事。
二人用心良苦,我沒有不活下去的理由,周鳴為我出生入死,我也不能枉負他。
就這樣,大師兄秘密的把我接到翠泉山治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況,在澈的眼里,我已經(jīng)死了,情至深心里的畏懼就更怕,我一死,睹物思人,他是斷不敢再來翠泉山。
為了躲開他安排在翠泉山的眼線,我是連夜上山躲進了原來師傅在書房的密室居住,每天大師兄都會在密室為我療傷。后山的鴿子是我同周鳴來往的唯一途徑,周鳴為了不讓澈生疑,在家總是一副披頭散發(fā)目中無神的狼狽之狀。
整整三年,我身上的毒才祛除完畢,臉上的火傷大師兄用盡全力還是留了一道疤痕,淺淺的彎彎的,就像上弦月一樣。
三年,周鳴打消了澈的疑慮,大師兄安安穩(wěn)穩(wěn)不惹是非使翠泉山的眼線一無所獲。好快,三年了,翠泉山還是老樣子,夕陽還是美的如當(dāng)年我和澈看到的那樣,回首往事,感覺恍如隔世,好像那是別人的人生與我無關(guān)。
在大師兄的陪護下,我和周鳴在山下會面,又是一年一度的蘇幕遮,我和澈就是在這認(rèn)識的,我拍了他的肩膀還敲詐了他一百兩,想來真好笑。
“準(zhǔn)備好了嗎?”周鳴幫我駕著馬車。
我踟躕片刻:“我想再去看他一眼,行嗎?”
“好。”周鳴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下來,“過兩天,他會來我家看望父親,安全起見,我會安排你遠遠的看他一眼。”
“嗯。”周鳴從來都沒有拒絕過我,哪怕是這么荒謬的要求,三年了,還是忘不了。
三年了,凌家在我“自焚”后不久被滅了,凌統(tǒng)被劍親手?jǐn)貧ⅲ^顱還懸掛在城門三日以示警戒。后宮目前是蓉貴妃最大,雖說其他的妃子陸續(xù)也生下了皇子公主,但是身份依然無法和蓉貴妃媲比。凌家的結(jié)局?jǐn)[在面前,周鳴的父親也收斂了不少,澈的鐵血手腕他還是不敢造次貪求太多。
周鳴的父親生了病,作為老丈人,于情于理,澈都應(yīng)該來看望一下。我喬裝成小廝遙遙的站著,他進來了,才過了三年他就長了胡子,人也老了許多,那場變故對他的打擊太大了,本就不喜歡笑,現(xiàn)在臉色更加的冷淡,蓉貴妃還是老樣子,那么華貴耀眼。
澈,再見,最后一次了,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
我從小門離開周府后,不知道澈單獨找周鳴說了話。
“聽說你要出遠門,不再回來?”澈聞了聞清茶香。
“是啊,三年前,我就隨著那場大火死了,呆在這座城里永遠也走不出來,”周鳴惆悵的說著,“皇上又何嘗不是,我不是您,我累了,想出去走走,為了她也為了自己。”
澈沉默不語的聽著。
“她走了,如今我也不想呆在這里,懇求皇上能好好的對待姐姐,看在她對你一片癡心的份上,日后能善待周家和父親。”周鳴跪下請求。
澈沒說一句話就和劍離開了。
我在說書先生那里等著周鳴,那次是我第一次在京城聽說書,聽說書先生介紹蓉貴妃的家族史和宮廷異事,這次,我和周鳴在這聽的居然是我自己的歷史。
“你和他說了什么?”我喝了杯酒。
“我請他善待姐姐,我想他同意了。”周鳴笑了笑,“姐姐是真心喜歡他的,我不想她也落得不好的下場。”
我點點頭,聽著說書先生嘴里的我的一生,“話說,凌皇后真是可憐……………”
“世人只知凌皇后可憐,卻不知皇上更加的可憐。”我忍著淚水搖搖頭,“都過去了,今天見到他已經(jīng)知足了,走吧。”
就這樣,簡簡單單,我和周鳴踏上了去西域周游的路途,好的風(fēng)景和時間會消磨所有的悲傷,一次旅途,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療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