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說師傅是練功時走火入魔,才這樣的。我卻絲毫不相信師傅待人友善,練功都是以養氣為尊,從不參與江湖爭斗更不會去冒著危險去練戾氣之功,走火入魔的說辭在我看來是安慰話罷了。
回到翠泉山的這幾日,每天都是渾渾噩噩的,一切都恍如昨日,不曾想離別成了訣別。我實在沒有勇氣去接受現實,所以一直都躲在澈的屋子里逃避。
澈,你在哪?你怎么還不回來,我們的師傅……,我絕望的渴求著他能回來告訴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師傅只是和他一起去閑游了。
端午節還有幾天就開始了,宮里派了教禮儀的嬤嬤到家里,父親無可奈何只好強行帶我回去。師傅,我不想去皇宮,可是我不去,皇上會廢了凌家,你還在就好了,清兒就不會這么痛苦了。
后山的溫泉,處處包容我的師傅,澈的溫暖又帶著冷冽的微笑,我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就浮現出翠泉山的情景。如果我沒有離開,或許一切都會不同,翠泉山還是翠泉山,師傅依舊每天在書房里練字時不時的去檢查師兄弟們的武功有沒有長進…………
蓬頭垢面,食不知味,我還穿著那日和周鳴賽龍舟時的衣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由的嘲笑,縱然再悲傷,明日都得笑臉相迎的學規矩,師傅,清兒終于明白什么是身不由己的了。
進了宮,凌清荷就不再是凌清荷了,身上系著凌家百余口的生命,父親權高位重,皇上動凌家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后宮女子一批接著一批,我實在沒有本事去勾心斗角的爭寵,目前,只能希望父親能盡快的明白,辭官卸甲博得君王的信任,不起殺心。而我,不再重要,能換的皇上對凌家的從輕發落,也是值得的。歲月恍惚虛度,如今也該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懷著對澈的愛,不爭不搶學會裝聾作啞或許我能在宮里安穩的度過枯寂的歲月。
不管師傅的真實情況是怎樣,我都要學會忘記,忘記了也就代表著不存在,代表著他還活著,在翠泉山上隱居做他的人間逍遙客。
懷揣著這種假想,我敲開了大師兄的房門:“大師兄,我有點事想托你幫我。”
大師兄似乎不意外我來找他:“小師妹,有什么事?”
“師兄,你見過澈嗎?”聽到我的問話,大師兄搖搖頭,自從那日一別,他也沒再見過。
我點點頭,繼續說:“這是我給他寫的一封信,還有這根素玉金釵,你見他的時候一并還了。我是要進宮的人,帶不得這東西。”
大師兄嘆了口氣:“唉,要是師傅還在,他斷不會讓你深陷其中,可惜………”
“別說了,我累了,先回去。師兄回翠泉山的時候一路保重。”我聽不得這種話,也見不得他這身打扮。
“好,好。師妹,皇宮兇險,切不可隨著性子來,需得謹言慎行。”大師兄何嘗不知道伴君如伴虎。
可是,他又能怎樣呢,誰又能又怎樣,圣旨一下,只有唯命是從,誰也不能怪,誰也怪不得。
斂去鋒芒,性子由不計后果的嘻哈玩樂變為了瞻前顧后的保守作風,一下子突變,家里都認為我是受了太大的打擊,心智出現了問題。只有我知道,人要學會轉變和明哲保身。
大后天就是端午佳節,外面應該還在賽龍舟,周鳴也好些日子沒見了,我答應他的要求,看來是沒機會了。
大師兄明天就回去主持翠泉山事務,我就是再不想承認現實,以后想再見也難了,何況那日我說話的語氣也重了。到住處尋他本想好好的道個別,可是人沒在,不知去哪里了。
走著走著就走到父親的門前,是的,我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父親功成身退,保全凌家,不管太后有什么短在他的手里,他也斗不過皇上和太后。這些話如今再不說以后得皇上動手就晚了。
“凌將軍,你明明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為什么不告訴師妹?看著她越陷越深。”大師兄好像很生氣。他是誰?有什么事瞞著我?我屏息凝氣的聽著。
“你要我怎么說,告訴清兒,說林師傅是皇上和劍動的手?告訴她,她心生愛慕的澈就是當今天子?還是告訴她,其實她是皇上用來牽制我的一個棋子?還是告訴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一手策劃的?你要我說這些,不是要了她的命嗎?!”父親痛心疾首,“怪就怪當初沒有早日認出皇上在翠泉山的真實身份,不然也不會如此境地!”
“那天,師傅服下御賜的毒藥前,告訴過我,他和皇上有做了交易,師傅是拿自己的命來換師妹的命,只要師傅聽他的,他就放過師妹。可是現在他居然讓師妹進宮伺候他,這不是………”大師兄咬牙切齒的狠狠拍著桌子,“等到端午宴會上,師妹一進宮看到澈就是皇上,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
什么?澈是皇帝,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計劃,一切都是謊言師傅,翠泉山,父親,他們都………
在我吐血失去意識的時候,看見青竹向我跑過來,她大聲喊著,喊來了好多的人,可就是沒有師傅,也沒有澈…………蓮花落了………屬于蓮花的夏天也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