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往蠱師住處的路上,徐白與一個熟悉的身影擦肩而過,有些遲疑地回頭望去但那個熟悉的身影卻被雜亂的人群所掩蓋。
“算了,找到蠱師要緊。”一心掛念著秦然的他此時也不容得自己再次動搖徑直奔向了自己的目的地,而得到信息通知的蠱師也早已等候在此。
“怎么了?長官,聽說你突然要見我。”自從當初眼鏡那一戰后足足躺在床上療養了幾個月的他此時剛剛歸隊就聽說了徐白要來見他,頓時有些不安。
“聽好了,這件事很重要。”徐白確認四周沒有窺伺的耳目后,壓低嗓音說道:“等你回到了過去第三十三次循環或者更早,記得和那時的我說一聲……”
“什么?”本來還以為會有什么重要任務等著自己的蠱師頓時覺得自己白擔心一場了:“就只是勸你倆別要孩子?”
“是。”這種話從他人口中說出來多少還是有些羞恥,但好在徐白的臉皮已經足夠厚實:“除此之外一切照舊。”
“雖然我不介意但是這樣真的問題嗎?”蠱師顯然也有在思考過自己的能力:“如果過去因此而改變……”
“放心吧,重要的節點都會收束,而我也注定會解除循環。”徐白拍了拍蠱師的肩膀安慰道:“蝴蝶效應存在但只是極小概率,這一微不足道的改變不會帶來多少影響。”
“真的嗎?”蠱師看著徐白的眼鏡,他總覺得眼前之人在撒謊,但對于蠱師的懷疑徐白只是默默地與他對視。
說實話蠱師不時什么心理學家更不是讀心超能力者,他所能看出的只有一點,徐白的眼神沒有哪怕一刻的躲閃,他是認真的,而且他的決定不容動搖。
“好吧……既然這是長官你的要求。”蠱師嘆了口氣,事到如今也只能試著信任這個看似不靠譜的救世主了。
……
距離蠱師覺醒只剩下了這最后的循環,雖然不清楚當初這家伙為什么會帶來那份莫名其妙地勸告,但徐白本來也沒打算在世界解脫循環前成家立業因此倒也沒有拒絕并且為了確保未來不會變化,他還是打算讓這一次的蠱師將消息傳遞下去。
“怎么樣工作有進展了嗎?”回到家的徐白也再一次看到了那抹令他安心的身影,只是此刻的她卻讓徐白早已麻木的內心隱隱作痛。
尤其是在秦然選擇離開的現在。
借過何純遞來的餐盤,徐白熟絡地坐在了餐桌前,對著另一副無人使用的碗筷發呆。
其實秦然會選擇離開也不奇怪,他苦笑著想到。說到底就是因為世界的循環而導致他們沒可能有進一步的未來。
而最可笑的是在分開后不久,他才偶然間發現秦然或許相當期待著成為一位母親,看著自己與愛人的結晶誕生,而后將他撫養成人。
但偏偏有著蠱師警告的徐白維持住了理智并沒有選擇飲鴆止渴般地在這種世界擁有一個屬于他們自己的孩子。
久而久之本就容易經受考驗的感情在前途無望和數十乃至上百個循環摧殘下,如今分手已經是最體面的結局。
發自內心的他所珍惜的愛抵不過時間的洪流,而來自設定上的他不喜的愛卻偏偏能經久不衰。這也是為什么他最終還是在與秦然分別后來到了何純身邊。
即便早已麻木甚至厭惡,但設定上的強制約束偏偏能令他難以自拔,或許只有在這種矛盾激發的狀態下才能稍稍緩解他心底的惆悵。
而且與之相對的則是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份愧疚,無論是作為欽定的救世主卻依舊倫倫無為,還是當初海誓山盟的自己心中只剩下麻木。
徐白從來就不是一個稱職的人,事到如今更是夾著尾巴逃到了作者安排的愛人身邊,恬不知恥地借助這份自己最抵觸的設定來安撫內心。
徐白,你根本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只會任性地做著我行我素的決定。就如同荀子說的那般性本惡,而這份惡或許就來自與自己怎樣也學不會摒棄的逃避。
是的逃避。這么多次循環下來,徐白其實早就想過蠱師那奇怪的勸告絕不可能是他自己的意思,這種改變過去的行為絕不符合他的利益。
除非是某個利益相關者叫他這么做的。而那個人……徐白雖然第一時間想到了秦然,但之后他立刻開始嘲笑起了自己內心的不堪。
到了這個地步還在否認什么了?會選擇改變過去來逃避自己犯下過錯的人,就只有你自己吧!
徐白冷笑著站起身,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背上的重擔輕松了不少,難怪自己怎樣都無法得出解脫的方法,原來是因為你這懦夫改變了過去啊。
本來自己還只是懷疑,但隨著循環一次次更替,他越來越確定這一點。
可笑自己現在才發現這一點,未來的我……不應該說是曾經的未來的我,你又可曾料到我如今的痛苦了?你最多不過是想愛而不可得,而我呢?連愛都愛不動,那份感情的源泉早已干涸,這種感受你能明白嗎?!
咬牙切齒的徐白一臉猙獰幾乎嚇到了一旁的何純,而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后,徐白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起身拿上自己的公文包就要離開。
“今晚又要臨時加班嗎?”何純有些不舍地問道,顯然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
“嗯,你先睡吧。”躲閃著避開何純關心的眼神,徐白就害怕自己陷入那溫柔鄉而失去改變這一切的斗志。
這種只剩下設定中的情感作為精神寄托的日子,他一刻也不愿忍受,而同樣的他也絕不甘心為了一些自己主動會疲倦的情感而令世界失去脫離循環的機會。
于是他再一次地找到了蠱師,至于對方也自然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時間等候著他的到來。
“長官,聽說您要找我,發生什么事了?”
“還記得我之前我要你回到過去時說的話嗎?”
“記得。”蠱師自信地點了點頭,由于徐白下達的命令,他并介意沿著過去自己的軌跡前進。
“忘了這條命令吧,當然除此之外一切照舊。”徐白冷笑著說道,只是此刻他面對的卻仿佛并不是蠱師,而是那個未來的無能的自己。
我絕不容許你的懦弱毀了這一切,絕不容許你這個懦夫逃避掉注定的命運。
“什么?就這樣啊?”蠱師松了口氣,本來這命令就有些奇怪,現在看來還好取消了否則說不定過去都要因此改變:“屬下遵命,長官。”
……
循環之上,亦有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