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已經被凝固。
酉護法的臉色慎重起來。
漂亮的女子可能是花瓶,但不都是花瓶,這一招須得小心應對。
酉護法臉上的胎記本就隨著吃了金石貝而有些凝結,此時更像是要被結成一個瘤子。
“當!”
接住了!
酉護法憑借玲瓏蠅提前感知到了羽若煙的劍勢走向,已經退開幾步,身體向后微微傾斜,又用面具格擋住了“大寒”的余勁。
酉護法被微微震退,但是他很快用腳跟穩住身形,重新跳起,將手中的面具當做飛鏢,扔向羽若煙。
護法們的面具是用精鐵鑄成,配上酉護法的力道,足以在正面殺死一頭牛。
羽若煙沒有選擇用劍格擋。
她的左手不知何時出現了幾根羽毛。
這些羽毛被同時擲出。
“當當當——”
羽毛和面具撞擊在一起,羽毛飛落地面,而面具被打回,酉護法跳起來接住了。
酉護法看著自己已經出現些許裂痕的面具,有些詫異。
元策看著和自己一起落到地面的三人,苦笑一聲:“別藏著掖著了,他們吃了蠱,不用內力估計打不過。”
四個人很有默契的同時爆發內力,雙手一撐,身體直接躍起。
酉護法在另一邊看到了這種情況,也下達了命令:“用內力!”
七個護法的氣勢也在同一時間大大增強。
“他們竟然也修煉了內功。”單戰驚奇道。
“沒關系,”項深道:“他們看起來修煉內力時間尚短,功力不深厚。”
單戰苦笑一聲:“我和二哥修煉的時間恐怕還不如他們長。”
話音落下,未護法早就用掌法拍了過來。
單戰連忙抬掌去擋。
“咯咯。”
未護法的力量顯然大于單戰一些,雙掌壓下,使得單戰只能勉強支撐。
論內力,肖勇和單戰不如護法們深厚,因此只能勉強支撐。
申護法在用內力后速度更快,已經讓肖勇連其衣角都碰不到。
功力深厚的元策和項深倒是和各自的對手勢均力敵,但是一時之間誰都無法拿下對方。
看到這一幕的羽若煙明白,自己這邊能否反敗為勝,全在于她。
她的劍招始終圍繞在“小寒”和“大寒”之間。
“大寒”才是真正傷人的劍招。
但是沒有“小寒”蓄力,她使不出“大寒”。
“四季劍歌”只是基礎劍招,但是最后的一式“大寒”卻威力極大,這是羽若煙唯一可以威脅到酉護法的一招。
然而憑借強大的感知能力,酉護法雖然不能完全避開“大寒”,可是依舊能提前感知,使得“大寒”在命中后的威力大大減少,從而被酉護法較容易的擋下。
這是弊端。
“大寒”需要用“小寒”蓄力,在這個過程中,很容易被提前感知到“大寒”的動向,從而做出防范。
另一個弊端是,這一招過于消耗內力。
發現若煙的內力已經消耗了不少,酉護法主動出擊,飛起一腳踢了過去。
若煙抬劍抵擋,連人帶劍被踹去數丈。
若煙倒在地上,她手中還握著長劍。
酉護法從腰間抽出匕首,一躍而起,自上而下刺向若煙。
鋒利的匕首如一條迅猛的毒蛇,那尖峰就好似毒蛇的毒牙,要在若煙的脖頸上留下一個血洞。
~~
太和宮。
白洪武身邊只有幾個被嚇破了膽的太監和宮女。
現在保護他的只有自己面前的元策。
而刺殺他的,是一個蒙著臉的黑衣刺客。
地上排滿了禁衛的尸體。
都是被那個黑衣刺客所殺。
在這夜幕之中,黑衣刺客的長劍頻頻刺出,劍出如驚雷,每一劍都嚇得白洪武身邊的人心驚膽顫,似乎這雷下一刻就會炸到自己。
白洪武在這些人的最中間,他們都位于太和宮東南側的墻角。
刺客已經被手持大刀的元策即將逼出太和宮大門。
白洪武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就在剛才,他正在批閱奏折,哪知隨著門外的幾聲響動,竟然有一個刺客殺了進來。
白洪武身邊的禁衛只有不到二十人,而來刺殺他的刺客極強,隨著禁衛們紛紛倒下,白洪武的心也在不停下沉,他的靈魂仿佛已經出竅,隨時會看到自己倒下的肉體。
就在白洪武的心沉到谷底,即將無法再升上來時,元策突然拿著大刀擋在了他的面前,救了他一命。
看著此時大顯神威的元策,白洪武心中暗暗承諾,一定要給予元策足夠的好處——最好把他留在身邊。
刺客的一只腳已經出了大門。
白洪武此時發現自己的形象有些不雅,微微咳嗽兩聲,宮女和太監們就紛紛散開。
白洪武整理了一下衣冠,往前走了幾步,只走了幾步。
而就在這時,即將被元策逼退出去的刺客卻進行了最后一博,他不顧自己安危,側身沖了進去。
元策大驚,一刀劈出。
正中刺客后背。
然而刺客去勢不減,手中長劍誓要飲一飲這業國皇帝的頸血。
白洪武和眾人面對如此變故一時都有些心驚膽顫,作為皇帝的白洪武終究立即恢復過來,并且身體疾速后退。
但刺客顯然比他更快,而且白洪武最多只能退到墻角。
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遠離了白洪武。
白洪武想拉一個人給自己擋劍都做不到。
“噗嗤——”
是長劍入肉的聲音。
白洪武在此之前閉上雙目,長嘆一聲:“我命休矣!”
然而他沒有感受到疼痛。
他睜開了眼睛,發現竟然是元策擋在了自己面前。
長劍刺中了元策的左肩。
鮮紅的血液噴灑在了白洪武的龍袍之上。
元策奮力一刀,砍在了刺客的腹部。
刺客大叫一聲,連忙往殿外跑去。
元策一時脫力,半跪在了地上。
危機終于解除。
而逃走的刺客在即將逃出皇宮時,也被一個人攔住了。
那個人穿一身寬大的紫色長袍,約六十歲,頭發花白,沒有留胡須。
這個人的出現,給了刺客很大的壓力。
刺客明白,想要逃走不容易。
他叫莊秋榆,前任丞相莊秋林和太后莊氏的弟弟。
~~
軒轅殿。
若煙向公孫晉請教道:“師父,既然‘四季劍歌’只是基礎劍法,我如今學習了《冰魄劫》,是不是也該練習更高深的劍法了?”
公孫晉道:“這個,我會傳你。但在傳授你更高深的劍法之前,我來問你,你可以在不用‘小寒’的情況下直接使出‘四季劍歌’中的‘大寒’了嗎?”
若煙疑惑的問道:“這一招不是必須借助‘小寒’蓄力嗎?”
公孫晉道:“其實這可以一步到位。你先試試看。”
若煙拿起公孫晉給自己的長劍,按照“大寒”的運功方式,嘗試了數次。
“師父,”若煙沮喪道:“我做不到。”
“有些事情不能急。這劍法雖然是基礎劍法,但是這最后一式,威力巨大,因此需要蓄力。記住一件事,‘大寒’由于自身殺傷力太大,因此功力不深厚,就無法直接使用。也就是說,仍然需要蓄力。
“但是,蓄力,未必需要借助‘小寒’。”
…
看著從天而降的酉護法,眾人都替若煙捏了把汗。
而就在此時,若煙忽然一劍刺出。
這是“大寒”!
這是沒有借助“小寒”,直接刺出的一式“大寒”!
酉護法避之不及,被長劍掃中,倒飛出十幾丈。
若煙重新站了起來。
她明白了師父的話。
“大寒”需要蓄力,但未必要通過“小寒”來蓄力。
如果在打斗過程中,運轉《冰魄劫》,與自身劍招契合,那么就可以直接施展,且威力更甚。
跌落在地的酉護法吐出大口的鮮血,再也爬不起來。
而就在此時,單戰不敵未護法,被一掌打在胸口。
“砰!”
單戰倒退出去。
未護法乘勝追擊,也抽出匕首,就往單戰胸膛扎去。
但若煙長劍到得更快,一劍接住了匕首。
單戰眼疾手快,左手一切,擊中未護法手腕。
未護法收一疼,手中的匕首掉落外地。
單戰一拳直接打中了未護法面門。
未護法應聲倒地。
單戰的一腳直接踩住未護法胸口。
若煙的余光也看到了不遠處申護法在躲開肖勇的一拳后,也抽出匕首,欲要刺向其脖頸。
若煙趕緊扔出了一支羽毛形狀的暗器。
“噗——”
在匕首刺中肖勇脖頸的前一刻,暗器先到,將申護法拿著匕首的左手刺傷。
肖勇也在此時把申護法抱起,摔在地上。
肖勇伸手把申護法提了起來。
本來是和元策項深勢均力敵的四個護法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心神大亂,被元策項深各自抓住破綻打傷。
“虎鶴雙形”,“虎”咬到寅護法的腰,“鶴”打中戌護法的臉。
“龍象掌”,“龍”擊中丑護法的胸口,“象”拍到午護法的腹部。
場面徹底逆轉。
若煙等人聚集在一起。
此時的酉護法徹底失去了戰斗力。
未申二護法被肖勇單戰制住。
更要命的是,玲瓏蠅和金石貝的功效,也在此時逐漸減弱,即將失去作用。
倒在地上的酉護法顫抖著把一顆黑色的藥丸放入口中。
然后他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走到四個護法身邊,道:“我們用最后的底牌吧。”
午護法道:“這……庚大人不是說,這張底牌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用的嗎?因為它只能用一次,以后就用不了了。讓我們在遇到萬分危機的時候才可以用。”
“難道現在還不是萬分危機嗎?”酉護法反問。
丑護法沉聲道:“午,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聽酉的吧。”
“是啊,”寅護法也道:“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葬身于此,不如放手一搏。”
“我建議你們別用這招,”元策道:“我如果猜的沒錯,這招會對你們有極大的損害。你們只要肯歸順丙大人,我保你們今天可以活命。”
“別聽他的,”酉護法道:“我們放手一搏才有活命的希望,投降只有死路一條!”
酉護法說完,拿出一顆紅色的藥丸,然后放到嘴邊,仰頭吞了下去。
戌護法看著已經率先行動的酉護法,也道:“既然如此,那是他們逼我們的。”
戌護法一直和酉護法交好,此時自然是第一個支持酉護法。
剩下的三人見狀都沒有猶豫,紛紛拿出各自的紅色藥丸服下。
若煙看到了他們的紅色藥丸,臉色有些難看:“這是血蜘蛛。不要!你們別吃……快吐出來!”
她認識血蜘蛛,因為當初黎澤控制易雨和白云猛時所用的正是血蜘蛛。
黎澤說過,血蜘蛛越是發紅,那么證明其品質越高。
當初黎澤煉制的血蜘蛛只是微紅色,就已經能把易雨和白云猛折磨得不成人形,最終不得不臣服。
而那幾個人拿出來的,分明是由極深紅的血蜘蛛蜷縮起來形成的血蜘蛛!
這是最頂級的血蜘蛛。
黎澤曾經告訴過若煙,血蜘蛛如果用自己的血培養,那么一旦煉成,培養血蜘蛛的那個人就是蛛王,而他所培養出的血蜘蛛就是子蛛。
把子蛛給任意一個人吃下去,吃了子蛛的人,就會成為蛛王最忠誠且最強大的手下,成為血侍。
若煙說的終究是晚了一步。
此時已經被控制住的未護法和申護法后悔不已,因為此時他們連用血蜘蛛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異變突生。
吃下血蜘蛛的幾人本以為他們將會變得無比強大。
然而除了酉護法,其余服下血蜘蛛的各位護法全部都倒在地上。
他們渾身劇痛,尤其是腦袋,他們不斷用自己頭撞擊著地面,把整個冰窟撞得山響。
“他們這是怎么了?”元策問道。
若煙面色凝重的道:“他們要變成血侍了。”
“血侍?什么是血侍?”單戰好奇道。
若煙道:“黎澤曾經說過,血蜘蛛最高級就是子蛛,吃了子蛛的人就會變成血侍。
“這時候,被吃下去的子蛛會自動在宿主體內死亡。由于這種蜘蛛想要煉成需要無數天材地寶,因此它們在宿主體內死亡后,它們的精華就會溶解在宿主的血液中,幫助宿主提升力量。
“但與此同時,它們體內的劇毒也會散發出去。這些毒素將會影響宿主的思想,把宿主變成一個毫無意識的怪物,而這就是血侍。血侍沒有自己的想法,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聽從蛛王的命令。如果蛛王不讓他們吃飯,那么他們就不會吃飯,最終會餓死。
“血侍的戰斗力極其恐怖,而且他們成為血侍之后戰斗力是呈倍增長。哪怕是一個普通人在成為血侍之后也可以變成以一敵幾十的高手,而他們……”
項深道:“那還猶豫什么,趁著他們還沒變,元策,我們先滅了他們!”
元策和項深同時出手,催動內力,就要先砸爆丑護法和寅護法的腦袋。
然而他們晚了一步。
丑護法和寅護法此時的面具已經掉落下來。
是兩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人。
但是他們此時的眼睛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嘴角還流著鮮血。
丑護法和寅護法接抓了二人的拳頭,并且把他們甩了回去。
一旁的酉護法大笑道:“你們終究是晚了,晚了!哈哈哈!”
“你怎么沒變成血侍?”元策在落地后問道。
“我?”酉護法獰笑道:“我如果變成血侍,誰來指揮他們呢?實話告訴你們吧,庚大人早就把血蜘蛛的事情跟我說了,不到萬不得已,我是真不愿意這么做啊。可誰讓你們逼我如此呢?
“對不起了各位,今天,你們都要死在這里了!動手!”
丑護法和寅護法同時撞向元策和項深。
“好快的速度!”
兩人同時震驚道。
元策和項深在倉促之間只是勉強抵御,就被打退出去數丈。
而就在此時,午戌兩個護法也站了起來。
還清醒著的未申兩個護法頓時心驚膽顫,慶幸自己二人被生擒了,沒變成這種怪物。
但是他們很快就有些絕望。
因為他們相信,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要么變得和那四個護法一樣。
要么,被他們撕成碎片。
變成血侍后的丑寅護法實力大增,速度和力量都已經超過了元策和項深。
而且他們沒有痛覺,且不知疲倦。
酉護法拿出了一個血紅色的鬼幡。
“那是引魂幡,是蛛王給他用來暫時控制血侍的,把它搶過來!”羽若煙道。
肖勇單戰給未申兩個護法點穴,讓他們無法動彈之后,就趕緊全速沖去搶引魂幡。
若煙也提起長劍,就沖了上去。
但是變成血侍的午戌護法攔住了他們。
酉護法獨自走上臺階。
他要出去。
根據酉護法自身的猜測,這間石室從外面進入很難,但從里面出去很簡單。
若煙心中一沉。
因為他猜對了。
門上的那個凹槽,只要把手放上去按下,石門就會打開,那時就能出去。
酉護法來到了石門旁,馬上就發現了凹槽。
他把手放了上去。
門緩緩打開。
酉護法狂笑著走出大門。
他回頭看著若煙等人:“你們好好和血侍們玩吧!”
看著張狂的酉護法,若煙等幾人都攥緊了拳頭。
然而就在他們這一分心的時候,血侍們卻趁此機會直接各自出手打中了他們。
無一例外,他們都被打退了好幾丈,被拍中的地方生疼。
尤其是肖勇,他被拍中了腹部,疼得他彎下了腰。
酉護法冷笑著把頭轉向大門方向。
他的身體突然栽倒,然后順著樓梯滾下。
什么情況?
在場酉意識的人們都有些納悶酉護法怎么會突然失足跌落樓梯。
然而更加意外的事情出現了。
大門突然再度關閉。
而倒在地上的酉護法的引魂幡不知去往了何處。
此時他也在地上打著滾,不斷捂著腦袋痛叫。
若煙等人敵不過血侍,不斷向棺材后退去。
看著此時不斷抱頭哀嚎的酉護法,元策疑惑道:“他這是怎么了?”
若煙眉頭鎖緊,用一種很無奈的語氣說出了所有清醒著的人最不愿意聽到的話:“他要變成血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