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約定，后面伊艾做事就總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的想楚徐家里是什么樣子的，他兒子會不會討厭自己，自己看起來是不是有些太窮酸……

“您拿好，一共是三十一塊四。”

還有哦，不知道她晚上想吃什么呢？看她買的那些食材，倒是沒有太不常見的東西，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的好……

安匯療養院。

伊艾進到母親的房間時，看護正在給伊母換衣服，一見伊艾進來，伊母便看了過去，只是那眼神如同一個孩童，眼中只有好奇，并沒有絲毫的熟稔。

伊艾對此早就習慣了，對著母親笑了笑，因為楚徐的緣故，今天伊艾臉上的疲憊之色中，多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愉悅。

“老妹來了？今兒這么早。”

“嗯呢。包姐，我媽今天怎么樣？”

伊艾把幾個水果放在一邊，坐在床邊看著媽媽，輕聲問道。

包姐是療養院的看護。

在這么多療養院里，伊艾能選擇這家，就是這家的看護都是多年經驗，背景干凈，情緒穩定的人，醫生也都是笑意相迎，輕聲細語。

為了這些，就算這里比同級別的稍貴一些，伊艾咬牙也就接受了。

這貴一些，指的是貴到伊艾每個月兩份工資加上偶爾的兼職，在交了療養院的費用之后，只能剩下幾百塊錢。

“今兒表現很好呢，飯都有好好吃，出去透氣的時候也沒有哭鬧。”

伊艾的媽媽腿出了問題，站不起來，與此同時，腦子也已經開始生了病，具體的伊艾叫不出名字，只知道今年開始，她已經不認識人了，而且很怕陌生的環境。

只要出了自己睡覺的這間屋子，哪怕是吃飯的餐廳，媽媽到了都要哭喊一番，宣泄夠了才會跟什么也沒發生一樣開始吃飯。

“那就好。”

說話間，衣服已經換好了，包姐走到一邊，拿水果去洗，伊艾看了看她，拿起一邊的木梳，突然想給媽媽重新梳梳頭發。

伊艾知道媽媽不認識自己，也知道她膽子小的不可理喻，所以特意放輕動作，慢悠悠的拿著木梳接近她。

“嗯，啊……不，行，啊……”

伊母有些抗拒，縮了縮脖子，眼神不安的看向背對著自己的包姐。

不過還好，今天她并沒大喊大叫，已經是很柔和的行為了，只是嘟嘟囔囔的躲避拒絕著。

伊艾的鼻子有些發酸，在她的記憶里，早年的媽媽其實不是這樣的。

伊艾想著，停頓的手往前挪了挪，梳子觸碰到發絲的時候，媽媽還是縮了一下，不過沒有躲開。

“媽，我是艾艾，不怕，不怕……”

在伊艾的記憶中，從小，伊艾就知道吝嗇的伊鐵生不喜歡自己，他寧可去抱隔壁家的弟弟，也不肯去摸摸自己的頭。

而與此同時，媽媽也異常沉默，行為奇怪。

她明明也不是啞巴，會給自己講一些故事，但每日都不跟伊鐵生說話，哪怕一個字。她也從不往院子外面走，有時候會突然在家里亂翻一通，折騰夠了就抱著伊艾哭。

但是更多時候，她會對伊艾笑，會在伊鐵生不在家的時候抱著她唱歌，還會給她做吃的，用那笨拙的手法給伊艾弄壞的衣服補上。

媽媽補的衣服真的很難看很難看，但是補過的衣服真的很好穿，伊艾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比還沒劃開過的衣服要感覺軟和許多。

事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呢？媽媽怎么就不認識自己了？

應該就是她開始不念書的那年，前一年的年初。

伊艾想到這兒，把手里的梳子放下，靠在媽媽的后背上。

她記得那天家里來了個很瘦的叔叔，在家里和伊鐵生一起喝酒，第二天，伊鐵生出去了一整天，半夜回來的時候，滿臉喜色，拉著媽媽絮絮叨叨說了好多不著頭腦的話。

伊艾到現在也不知道伊鐵生那天晚上到底遇上了什么好事。

但是從那一天起，伊鐵生就不回家了，家里只有自己和媽媽兩個人。

剛開始，伊艾明顯能感覺到媽媽的心情比以前要好許多，但是不到半個月，媽媽開始焦慮，坐立不安，在家里亂翻的頻率開始增長，只是后面再也沒有抱著自己哭的情況出現。

一天半夜，媽媽叫醒睡覺的自己，牽著自己，第一次除了院兒門。

伊艾不知道兩人要去做什么，但是她也沒問，就在剛走出沒有十分鐘，就聽見有人在喊些什么，具體喊了什么，伊艾沒聽清，只知道媽媽突然就加速，帶著自己一路狂奔，再后來……

“妹兒，你喂阿姨吃水果吧？”

伊艾正回憶著，包姐端著切好的水果過來，伊艾回過神，搖搖頭。

“啊，不了。

我今兒還有點兒別的事兒，晚上就不過來了，明兒我再過來。”

雖然療養院看護都是二十四小時在，基本用不上伊艾做什么，但是除了有時候能找到晚上的兼職以外，她還是愿意在下班后睡覺前多在這兒待一會兒。

雖然媽媽不認識她，但是在媽媽的身邊，還是很讓她安心的一件事。

“行，你放心吧，工作忙就不用過來，阿姨這里你放心，隨時打視頻。”

伊艾點點頭，伸手放在媽媽的手上，如往常一般，沒有得到她預料的回應，媽媽只是一動不動，好奇的看著她的手。

伊艾輕輕捏了以下她的手，心里并沒有太多失落，起身往門外走去。

等伊艾緊趕慢趕又回了市場之后，終究還是比之前給楚徐的時間晚了一點，而這時，楚徐已經靠在一輛黑色的車外，靜靜地發呆了。

伊艾遠遠的看見這一幕，低聲罵了一句自己，連忙緊跑兩步。

“楚，姐……你等很久了嗎？”

伊艾說話間，忍不住打量楚徐。

一下午的時間，楚徐又換了一身衣服，黑色的修身短袖配簡單剪裁的西裝褲，看上去款式沒什么特別，但是完美的展示出了楚徐保養得當，凹凸有致的身材，白皙到發亮的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