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沫沫推開宿舍門的一霎那，兩排心形小蠟燭整齊的擺好，滿地都是玫瑰花瓣，抬頭就是拉好的彩帶和氣球，一進門的桌子上漂亮的水果蛋糕很是顯眼。

藍色窗簾遮住的房間有些昏暗，燭火搖曳，氛圍感十足。

姜沫沫一時之間恍了神

還，真是溫暖啊……

姜沫沫愣怔中間，藏在門后的馮金南冒了出來，略有些不滿“怎么是泡芙啊，我還以為是甜甜圈回來了呢，不過也快了，你快藏到陽臺那里去”

順著馮金南手指的陽臺的方向看去，隱隱看到其他人的身影，看來，剩下的大家都躲在陽臺里了。

姜沫沫頓了頓，把自己的情緒收斂好快步走到陽臺，加入隊伍。

剛送走下午來看望的父母，甜甜圈回到宿舍，推開門的剎那“生日快樂！”眾人跳出來，馮金南舉著蛋糕，場面無比溫馨。

甜甜圈表示很開心，拍了好多照片分享空間，和大家分食蛋糕，尤其是和主要組織人馮金南，友誼更進一步。

舍友的祝福，精心布置的環(huán)境，溫馨的氛圍，真好啊！

不知怎么，姜沫沫眼圈卻是慢慢紅了起來。

玩鬧過后已經(jīng)到了就寢時間，大家都鉆在被窩里，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在看劇，有的則是玩游戲，唯獨姜沫沫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這個時候?qū)︿伒捏π钒l(fā)現(xiàn)問題“沫沫，你怎么不玩手機啊？”

“丟了”姜沫沫輕聲說。

“啊？怎么就丟了呢？”曹禺不解地問。

“去機器取錢的時候落在那里忘記拿了，回去找就不見了”姜沫沫極力克制自己的異樣，讓盡量表現(xiàn)平靜。

“那是挺可惜的”甜甜圈接了句。

之后的大家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情，仿佛這些對話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天花板的顏色突然變黑，熄燈了。

宿舍里除了手機熒屏發(fā)出幽暗的光芒，一片黑暗。

姜沫沫強迫自己睡覺，精神卻是異常的清醒。

閉上眼睛，白天里發(fā)生的一切都腦子里一幕幕清晰的浮現(xiàn)。

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一樣，無形的生出一種窒息感，額頭冷汗直冒，這種狀態(tài)讓姜沫沫不由得想到自己高考完放假的那段時間：

那個時候，為了給姜儒治病，家底基本都掏空了，隨著開學日期的推進，姜沫沫上大學的學費還沒有著落。

姜沫沫放棄去上學的打算，決心去打工貼補家用，卻遭到陳玉琴的反對。

陳玉琴決定陪姜沫沫去申請助學貸款，去政務大廳的時候排隊的人超級多，基本都是學生和家長在等，最里面是一張長桌，三個工作人員并排坐著，一邊整理檔案一邊不耐煩的看著接過來的表格。他們身后是一個小型空調(diào)，時不時地把涼風吹到他們身上。

而在外等待的學生和家長無一不是汗流浹背，八月的天實在是太熱了。

而這種熱或許是傳到了工作人員的身上，亦或許是對著這么多人心里的不耐煩更是成倍擴大，尤其是中間那個，好像是個領導，由于他是擁有最終話語權(quán)的那個人，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和他說話。

但是作為公職人員，讓姜沫沫想不到的臟話隨口而出。

“你是沒腦子還是腦子進水了啊？填個表都能填錯，滾出去重新填”

“外邊貼那么多流程自己看，別來問我！看不懂就別申請，這智商上大學有什么用，滾回去種田去吧！”

“眼睛長頭頂上了？助學這么大兩個字看不見？連個申請都能寫錯，重回你媽肚子里深造去吧！”

……

看著被罵的那些人一聲不吭窘迫地撿起自己的資料走出去重新整理排隊。不知怎么姜沫沫心里一陣酸楚，在這里尊嚴是被踩在腳下的呀……

輪到自己時，姜沫沫明顯緊張起來。

果不其然“村里的蓋章都沒有，你拿過來這張廢紙有什么用！腦子被狗吃了啊！”那張表被甩到姜沫沫臉上，姜沫沫小聲說著“對不起”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一旁的陳玉琴哪受得了自己當寶貝疙瘩的女兒被人這樣對待，尤其是姜沫沫的眼里已經(jīng)泛起淚花。

“做的不對說出來就好了，你罵人是什么意思！大熱的天排了這么久的隊，忙活來忙活去，哪個人容易，來你這是來辦手續(xù)的，不是來找罵的！”陳玉琴看著眼前的人怒氣沖沖。

“你又算個什么東西，敢來挑戰(zhàn)我的權(quán)威！我還就告訴你了，有我在這，今天你們的申請沒人敢受理！”隨后眼前的這個男人低聲囑咐了旁邊的工作人員幾句，抬頭看著陳玉琴母女二人，滿眼的不屑“別來我這當跳梁小丑，看看你們寒酸的樣子，離了這個錢活不了吧，可惜我這不給你通過，你一分都拿不到”

“國家給的錢憑什么你不放，我還就不信了，資料一應俱全的時候你敢不受理，國家大還是你大！”陳玉琴沖著那個人罵道，卻被旁邊勸解的人拉住，慢慢出了房間。

“得罪他沒好果子吃的，忍一忍就過去了，你看咱們哪個不是忍氣吞聲，仰人鼻息？還不是為了孩子好，沒辦法呀！他是真的有能耐卡住不給通過的”勸解的女人低聲說完就快速走開，生怕影響到自家孩子提交申請。

陳玉琴想了想也算有道理，就讓姜沫沫在外等著，壓著脾氣耐心問其他的兩個工作人員看看材料還需準備什么，省的來回跑。但是兩人置若罔聞，不予理睬，看來是聽到剛才那個工作人員叮囑了。

這邊有個孩子家長看不下去了，拉著陳玉琴出了門，耐心告訴她還需要村里蓋的章，其他的沒了。

陳玉琴道了謝后就領著姜沫沫一刻不敢耽擱的打車去村里，半個小時后到達目的地。

下午三點，烈日當空，整個空氣都是燥熱的感覺。

村里辦事處不大，找個人卻很難，幾經(jīng)輾轉(zhuǎn)問人后才找到了會計的辦公室。

陳玉琴輕輕的敲了敲門，沒回應。幾次三番后屋里傳來不耐煩的嘟囔聲，隨后有鞋子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門被打開，一個戴著眼鏡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睡眼惺忪地看著陳玉琴“什么事？”隨后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屋內(nèi)空調(diào)開得很足，整個屋子都是涼爽的空氣。辦公桌旁邊就是一張床，想來剛才那個男人就是在這睡的吧。

“孩子辦理助學貸款，麻煩您給蓋個章”陳玉琴陪著笑臉把表遞恭敬地遞上去。

男人打開放在一旁的印泥，拿出抽屜里的印章沾了點印泥隨意的蓋在表上，然后收起印泥，抬手把表扔在地上。

沒錯，是扔在地上！

姜沫沫心里憤怒極了，憑什么大熱的天，上班時間，這個人睡覺不說還羞辱別人。

滿臉通紅的她生氣極了，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想到政務大廳里的那個公職人員，覺得這種人真該死，想說些什么的時候，陳玉琴拉住她輕輕搖了搖頭。

隨后陳玉琴笑著說聲謝謝，撿起地上的表，領著姜沫沫出去。

“媽，這些人真該死，國家怎么就養(yǎng)了這種蛀蟲”姜沫沫還是很生氣。

“所以，沫沫以后要努力成為坐在辦公室的人啊，媽知道你為人正直，就算坐了辦公室也不會像他們一樣，欺軟怕硬。媽算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所以活在底層掙扎。你日后不要像媽一樣，一輩子吃苦”

姜沫沫看著眼前鬢生白發(fā)的女人久久說不出話來，一種苦澀漸漸在心底蔓延開來。

沒多說什么，母女二人就拿著蓋好章的資料回去，這個時候就幾個人在辦理了。

發(fā)火的那個人剛好不在，陳玉琴迅速把資料遞過去，工作人員頓了頓客氣地說道“不好意思，您女兒的身份證過期了，辦理不了”

陳玉琴看了一下，身份證上面的日期確實到了，想來補辦身份證再來也來不及了，就收好資料和姜沫沫一塊出去了。

白忙活這么久陳玉琴也不氣餒，對姜沫沫說“別擔心錢的事，媽給你想辦法”

姜沫沫很是難受，在最缺錢的時候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覺得自己真是個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