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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 幸福都
  • 沈林星
  • 4971字
  • 2021-08-08 03:23:45

他花了些許的時間平復了心情,而當他以恢復了理性的視角,重新看待那副圓睜著眼睛的驚恐的面孔,他的心里不免生起一種負罪感。早在他剛入職的那會兒,他便已經見過了比這還要不堪入目的場景,但這種場景是出于自己之手的情況,今天還是第一次。他看了眼手里的那把手槍——想要扣響它,不是什么難事,但想要輕而易舉地將它放下,卻是難么的艱難。不過,一想到這人是個同“正義”背道而馳的惡棍,他那殺人的心便也就釋懷了。

他走向那具逐漸僵硬的身體,想著從他身上搞到一些有價值的情報。他花了些時間在他的口袋里頭摸索,除了一些看起來便毫無用處的物件外,他還搜出了一張員工卡,一部手機,以及一串尚且不知道用在什么地方的鑰匙。他本想著就這么離開,但他隨即想到自己現在已經被通緝了,便大概沒有機會再回家去,而身上骯臟的制服也終究會因為長期得不到清洗而變成累贅,為了解決生存與逃避的需求,一些錢和一份身份證明是十分有必要的,于是,他又從那具開始發寒的身體上摸索出了一個錢包,他打開看了一眼:里面放了些錢財和各樣的證件與卡。他將這些東西一并收拾好,那把槍也一并放在了并不起眼的地方,他看向樓下,大樓的門前這時候已經聚集了十幾名警員與數輛警車,有幾人正分析著散落在地板上的碎渣,有名警員抬頭看向這里,但他大概并不能夠看清電梯里頭究竟是個什么情況。

“我最好快點離開這里。”他一邊這么想著,一邊將自己沾惹了血液的外套脫下來,把它們用可以掩蓋血跡的方式折疊起來。隨后,他大搖大擺地走出電梯,走到樓道里。他想找到一處洗手間,好處理一下臉上黏著的血沫子,再在里頭把自己的褲子給換個面,好讓上面的血跡顯得不那么容易被察覺。他本來還想用衛生間里的水清洗一下自己,至少打理一下頭發,好讓自己顯得不那么邋遢,以讓他人不起太多的疑心,但他隨即又想到身上的氣味在一定程度上還能掩蓋身上的血腥味,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走進衛生間,按照計劃做了打理。值得慶幸的是,這個時間,工作的員工們大多還在用午餐,一趟下來他并沒有碰見其他人。他也思考過,如果自己碰見了其他人該怎么辦,而思來想去,他所能夠想到了有效的辦法,也就只有“把他們擊暈”這一個。打理好了一切,他便繼續行走在走廊上。“除了電梯,這種大樓一定還設計了安全通道。”他這么想,而他也的確找到了一處安全通道。他本想著從這里逃離,但他又想到,那些警員們會不會也走這條通道?他回憶起自己從前的突擊的經歷,想到自己當時為了抓捕某個犯人,往往是在所有的出口處做好埋伏,他想,大概這次也會是這樣。于是,他暫時打消了從樓道逃生的想法。

如果不從安全通道離開,那么,他應該從什么地方逃生呢?他想到了電梯,想著能不能用樓中的電梯抵達樓底,然后再以某種方法逃離出去。但他馬上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因這個時候,他看到樓道里的一部電梯的數字已經開始跳動,而他并不能夠確認里面站著的究竟是員工還是前來調查的警員。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想到了一個十分尋常的點子。他走進一部無人的電梯中,在電梯一側的圖示上尋找到了臺長辦公室所在的樓層,然后,他走出電梯,走進安全通道,開始朝著樓層的上方快步走去。等他走了十多層,看到了樓梯口的墻壁上標記著的數字,便不再往上繼續走了,而是進入了樓層,抬頭看到貼在墻壁上的標示,找到寫有“臺長辦公室”的那塊,便順著指示的方向走去。

不一會兒,他便來到了臺長辦公室的門前。門口擺放著一處臺子,上邊放著寫有“秘書”的牌子,不過,這時候臺子的后面并沒有人。雖然臺長也是那私下利益網中的一員,但他并不認為臺長會早先預料到自己事跡會敗露,也不認為他會為此在辦公室里準備一條秘密通道,而為了自己的機密不會被調查出來,他或許也不會將什么有價值的情報藏在辦公室里。警員現在的計劃,絕對不是想要將自己的性命寄托于臺長這個人物的身上。他拿出了臺長的手機,先前在電梯里時,他注意到臺長撥通電話前,并沒有用指紋解鎖手機的動作,他想他大概并沒有設置屏幕保護,而他也的確順利點亮的屏幕,并順利地點進了手機的主界面。他在通話那里僅看到了幾條通話記錄,其中一條號碼十分眼熟。他拿出了那張秘書的名片,對照了上面的號碼,發現兩者果然是一致的。于是,他編輯了一條短信:“我現在渾身被弄臟了,需要一套干凈的衣服,能麻煩你辦一下么?辦公室等你。”然后,他發送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短信便有了回信:“發生了什么?”

“有位不懂禮數的冒失警員在我身邊。他往我身上潑了份咖啡。”

“我馬上來。”

警員看自己的計劃成功了,便收起了手機,站立在辦公室的門口等待秘書的到來。那個秘書大概以為這條信息是臺長在乘坐電梯的途中發的吧?她大概會將這并不用電話、而用短信聯系的行為看作是“肇事警員就在他身邊”的情況下做出的行為,因而或許并不會對此感到奇怪。而自己呢,接下來所要扮演的便是一個犯了極大錯誤,而在臺長的辦公室門前乞求臺長能夠原諒的這一角色。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了走廊那兒傳來了腳步聲。他扭頭看去,發現了一個提著袋子的女性正朝這邊跑來,他于是馬上換上了一副愧疚的表情。

那位女性很快便靠近了。她也發現了站立在門口的警員,接著她沒有好氣地抱怨似地說道:“就是你把臺長的衣服弄臟了?”

他裝作內疚地朝那女性看去。他發現,眼前的這名女性先前同自己在電梯上碰到過,名字似乎是叫做“J”。

“十分不好意思。我本來是想要請臺長先生喝一杯的,但是一個不小心,就……”

“你們這幫警員,真是一個賽一個的無禮。你的同事們打擾我們辦公就已經夠可氣的了,你更過分,居然還敢往臺長的身上潑咖啡!”

“我并不是故意要潑,這都是意外。”

“行了,我不想再聽你這種無禮的人鬼扯了。就因為你,臺長現在還得破費買套衣服!而且,他還連午餐都沒有吃過。”她露出了一副十分同情的表情,隨后,她又瞪了警員一眼,“你不要再這么糾纏不清了,我們臺長的工作可是很辛苦的,你這樣打擾他,難道不會覺得良心上過不去么?”

他擺出一副苦笑,心里也暗暗地有了些云一般輕快的無奈。

“你沒什么事就快走吧。”她朝著警員甩了甩手,又拋了個白眼。她轉身走向辦公室,開始呼喚:“臺長,衣服我給您送來了。臺長?”

警員也有想過,自己的這番欺騙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某種罪惡。如果是在他的青年時代,一腔熱血的他若是面對這種明目張膽的欺騙的行徑,一定會捏著拳頭,咆哮著進行批評,但是,現在他已經是個成熟的成人了,而他也深深清楚形式與意義之間的辯證關系,雖然欺騙的手段一般被認為是不正當的,但是若透過現象看本質,它也不過是達成目的的一種手段,不過是通往目標的數種方法中的一種,不過有時實在是過于高效,而負面作用又是又是那么明顯。不過,這次并不一樣,他的欺騙是為了真相,為了正義,而在這樣的欺騙當中,所產生的他人的不滿,不過是為了實現大義而可以不聞不問的無謂的一點,因而欺騙的行為在大義的指引下,也丟了它不義的屬性,轉而附帶上了正義了色彩。不如說,正是運用了欺騙這一高效的、巧妙的手段,純粹的正義才能夠盡快地到來。遲來的正義往往會失去它積極的本色,只有高效才能給它帶來純凈,因而與其說欺騙是正義的手段,倒不如說欺騙是正義的保證。

想到這些,他對于自己的計劃已經相當堅定了。抱著對于自己想法的自信,他慢慢地走到那名秘書的身后,隨后,兩只有力的胳膊在她的脖頸上架設起了一道有力的鎖。看著她驚慌的身體同出水的魚兒一樣掙扎,再至像被馴服的羊羔一樣不再反抗,昏沉沉地癱落下來,他將那具暫時無了意識到身體輕輕地擱放在地面上,然后,他將手伸向了那裝有衣服的袋子。

“希望尺碼并不會不合適。”他心想。

他很迅速地換好了了衣服,又簡單地打理了下自己的形象,整理好了換下的衣服,把它們放進到用來裝更換的衣服的袋子里。貼心的秘書還搭配上了同衣服相配的帽子,他很滿意地將它戴上。他原本還想到了,或許在那秘書的身上還攜帶著香水,可以用來掩蓋一下身上同換下的制服上的氣味,但他看到對方緊致的制服,便覺得這種行為實在是趁人之危,即便是為了更好地實現正義,查明真相,但自己對于妻子未免會因此產生愧怍,自己的妻子也必然為此難堪,因而他堅決地摒棄了這個想法。他穿著整齊的合身的新衣,從容不迫地邁出門去,走向安全通道。

等走下了幾個樓層,他便又按下了電梯的按鈕。電梯在十幾秒后抵達到他的面前,發出了“叮”的一聲。門朝著兩側緩緩推開,幾個穿著警員制服的人從門后出現,他擺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擋在自己的面前,裝作是在拍照的樣子。出門的警員看他這個樣子,只是覺得有些不耐煩,指著他說了一句“別拍了”,便列了幾隊分散到了樓道里去。他于是放下手機,走進電梯,按下了標著“1”的按鈕。電梯門緩慢而順利地關上了。

電梯一路暢通無阻地抵達了一樓。門外的大廳分外嘈雜,警員們在大廳內走動,彼此之間大聲地嚷嚷,幾個公司的員工擠在前臺前,成群地抱怨著警方這次行動。他望向大門口,幾個員工似乎正在同某個警員爭執著,而在爭吵后,他們之間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妥協似的,那員工掏出了自己的證件,警員朝著證件看了一眼,接著便不耐煩地把頭往側邊一甩,一只手朝著門外擺了擺,那員工便也生氣地走出門去。隨后,陸續又有幾名穿著正裝的男女走到警員面前,先后出示了自己的證件,接著,他們便同臺球一樣一個接著一個出了門洞。他首先是覺得這樣的做法十分蹊蹺,后才發現其中的機遇。

他跟隨到其他同樣想要離開的員工們的身側,學著他們的樣子擺出一副十分不屑的表情,用一副貴族似的模樣走向出口。最前頭的那人拿出自己的證件,警員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第二個人拿出自己的證件,警員點點頭,沒有做阻攔;第三人,警員見到證件,“過去吧!”;第四人,警員拿眼睛一瞥,打了個哈切,任由自己腳尖前的那雙腳邁出門檻;第五人,“呵,我是不是見過你啊?”然后他“咯咯”地笑起來,朝他擺了擺手;第六人,他打了聲哈欠,同身邊的同事說了句什么,右手伸出兩根手指,朝著天空甩動了兩下。

他順利地離開了大廳,走到了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回首望去:聚集在門口的警員們互相交談著,有一處人群里忽然爆發出一陣笑聲,在他們的上方,透明的殘破的電梯緩緩降下,冰似的破片飄落下來,他看到臺長的發絲粘在電梯的壁上,穿戴著制服的人伸出雙手,將他整個身體托起,然后,那飄揚著的頭發消失在了玻璃同水泥墻壁形成的角度里。

邁著沉重的步伐,他一步步地離開了現場。他得知了自己的安全,同時也得知了同事們的怠惰。如果他們進行正常的偵查工作,那么就不應當這么輕易地放走在這座大樓里的每一個人,他們應當一個一個地去核實在場的每個人的信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物。自然,他們到來時臺長正好端端地活著,他們的到來自然不會是為著臺長的死——他們接到的命令大概同自己是又關的。但是,自己連易容都沒有做,不過是戴了頂帽子,稍稍調整了下發型,而這些平日里同自己共事的同事們,卻沒有認出他來的。他并不去思索同事間究竟是把對方當作是了人還是只是看作是一張寫著“同事”的移動的標簽,他只是去為這些負責市民們安全的警員們的并不優秀的工作能力感到不快。

局長曾今對外宣稱,警局的員工們擁有著極負責任的工作態度,而他也一度認同這個觀點,因為積極工作的他便是從屬于這個集體,而在他們的工作當中,那些案件也往往是輕松解決的,即便那些案件并不多么棘手。他感到自己受了騙,回想起在調查市長一案時,那些擁擠在房間各個角落的嘈雜的人,他為那景象感到可恥。他自是知道警局里的各位之中的確有著辛勤工作的成員,他案件處理時也多受了他們的照顧,但是若大家都是如此,那么在他為何遲遲不能夠收到他人提供的工作成果?在市長一案中,他的調查經歷了一個晝夜的瓶頸,為什么沒有一個人站到他面前說:“隊長,我發現……”為什么他在深夜做案件報告時,所能夠呈現上去的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在上午的調查中所得到的線索?

他現在十分想抽一根煙,來緩解自己太陽穴上神經的跳動,但他身上沒有了煙,從臺長那兒搞來的現金又得用得十分注意,于是,他那得不到釋放的心情便更加煩悶了。

他撞進了某家旅館,將臺長的身份證件拍打在前臺,同那坐在臺子后頭的婦人要了個單人房間。婦人低著頭接過他的證件,在一些操作過后,又低著頭將它連同一張房卡遞還回來。“每天早上十一點就自動續,什么時候要退到我這兒來說一聲。”那個婦人叼著煙說道。他拿起證件同房卡,走上了樓。他現在只想要洗個熱水澡,然后躺在床上睡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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