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之一回頭就見蕭鈺頂著兩個烏青的眼睛杵在身后，嚇得他差點把帽子掉了。

“蕭鈺，你怎么在這兒？”

“我都這副鬼樣子了，主上嫌我影響心情，把我趕出來了。”

曹之也嫌棄他，“快去休息吧，別在外面嚇人了。”

人家良辰美景賞心悅目，他一出現嚇的人三魂丟了七魄。

“看來今夜國主可以好好休息了……”

曹之自顧自地去吩咐宮人收拾寢宮了，卻不想收拾的實在太及時了。

習習涼風穿過園內的紫薇躍上窗口，將花錦裳吹得清醒了些。

他刷的一下，睜開雙眼，眸中翻涌著，艾唯從未見過的情緒，那是痛苦與悔恨并重，又似害怕和不舍。

“花錦裳，起風了，回去休息吧。”

艾唯見他實在疲憊，面色失血，不由出聲提醒。

“可能是這幾日事情太多了……”

見窗外天色漸晚，花錦裳起身正欲喚曹之，忽覺眼角刺痛，天旋地轉，差點撞到身后圓桌。

他一手撐在桌上，另一只手揉了揉眼，忽然一下子頓住了。

他怎么看不見了？

“曹之！”

艾唯見花錦裳虛晃一步便心中生疑，又見他急匆匆叫來了曹之，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繞過圓桌抓起了他的手腕。

沒等她摸上脈，又聽曹之去叫御醫了。

她一抬頭，對上了一雙血紅的眸子，常人若見了這場面早嚇得驚叫起來了。

艾唯不自覺擰起眉頭，把他扶回座上，俯身翻起花錦裳的眼皮瞧了瞧。

她的手涼涼的，碰到花錦裳時他還向后縮了縮。

艾唯正給花錦裳檢查眼睛時曹之拖著御醫回來了，那御醫見花錦裳雙目通紅還愣了一下，又看艾唯就這么直接翻起眼皮，大聲呵斥，

“你！你干什么呢快把手拿開！”

哪知艾唯放下手直接對曹之吩咐道：“曹公公，搭把手，把你們國主扶回寢宮，再準備熱水送進來。”

“姑娘……”

“讓你去就去！”

曹之原本打算提醒一下人家是御醫來著，自家國主卻任由人家姑娘上手，他還能說什么？只能把太醫一并叫上了。

“狄太醫，您也過來吧。”

其實花錦裳在模模糊糊的血色中還是能看見人影的，他感覺著手中的溫軟，另一邊不著痕跡地推開了曹之。

曹之：我做了什么，國主你就厭棄我了！

艾唯扶著花錦裳一路回到寢宮，把曹之都看懵了，這小唯姑娘怎么就跟自己回宮一樣熟練？

周圍的宮人好奇的探頭探腦著，還不知發生了何事。

花錦裳坐下后狄太醫連忙放下自己的小箱子上前把脈，艾唯從案幾上拿了一支筆又找了幾張紙開始寫起什么來。

狄太醫幾次都沒摸出什么結果，他又不敢貿然去翻國主的眼睛，只好詢問病狀來揣測病情了。

“國主大人，您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眼睛疼。”

“那您之前可有過此種情況？”

花錦裳抬頭盯著他，一雙紅眼把狄太醫看得后背發涼。

“本國主有沒有過你不知道？”這不是問的廢話嘛！

“您的脈象只是虛浮了些，內燥紓結，沒什么問題。可是這眼睛……”

“確實沒什么大問題，就是內理失調，胃病反復外加五感衰弱。”

艾唯淡淡的聲音將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曹之注意到她手邊已經寫了滿滿幾頁的紙。

花錦裳雖然平時看起來身強體壯，但常年作息失調加上時常不吃飯，精神力集中過度，太醫們看到的只是表象，生理問題的病灶往往來源于生活習慣。

曹之似懂非懂，想不到小唯姑娘醫術了得，居然還知道國主大人有胃病的舊疾。

這狄太醫還有些不服氣，他行醫多年，在國主大人手下服侍也好幾年了，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女娃娃竟然還能比他更了解國主的身體？

“哦？既然姑娘這么清楚國主大人的病跡，還請賜教，國主大人的眼睛因何血色覆蓋？”

“眼痛是前兆，因為毛細血管脆弱眼部出現微血管充血脹痛，擠壓之后眼部結內膜出血，玻璃體積血渾濁，視力下降。”

艾唯：我說了你好像懂似的。

“他眼睛是用傷的。”

曹之、狄太醫：頭一次聽說眼睛能用傷。

艾唯寫完最后一張紙，和其他紙張整理了一下交到狄太醫手中，又叮囑道，“以后每隔三天泡一次藥浴，分四個療程，每個療程兩次，藥材不同，都在單子上。”

“花錦裳不許再揉眼睛了，上床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