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流淚？

李旌廿也問自己。她看向林阿姨，林玲正看著她，眼里滿是鼓勵。

“阿姨您可不可以不告訴我爸爸。我不想他擔心。”

“當然。”

林玲點點頭。

“我覺得未來就像一片迷霧，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放下一切享受現在的人生。我總是要回國的，那么我能做什么工作？我的愛好能讓我有生存下去的條件嗎？可如果一切都以就業賺錢為導向的話，就像是被金錢奴役了一樣，我想想就覺得不快樂，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現在的一切笑容都讓我背負著壓力。來美國就像是逃避的一種手段，卻花費的我爸的金錢、時間、人脈。接著就又要陷入到國內的混亂里，有那么多人對我有所期待，我遇事卻只會退縮、哭泣、麻痹自己。我總覺得自己不值得那么多人對我好，因為是一個膽小鬼、一個懦夫。我看不到希望，一想到未來我就恐懼，甚至是想就此解脫。”

……

“抱歉阿姨，我傳遞了那么多不好的情緒給您，我會努力改變現在的狀態的。”

李旌廿擦掉眼淚，揚起笑臉對林玲說。

“不用急著改變。慢一點，再慢一點，小廿。”

林玲伸手遮住李旌廿的下半張臉。

“不用感到抱歉的，也不用對我保證什么，更不用怕阿姨會覺得你是個很負情緒的壞孩子。想哭就哭吧小廿，當眼淚以微笑的方式流下的時候，你一定很絕望。”

說著，她傾身過去抱住了李旌廿。

“小廿，我不打算給你什么建議，阿姨只想說，如果滄年在這里，他應該也和我是一樣的想法。他把你送出國，不是因為縱容你逃避，究竟是逃避還是選擇，這一切都是我們自己判定的不是嗎？滄年在施云回去后沒幾個月就聯系過我們說你的事情，當時就在考慮要不要讓你出國。他原本覺得等你在國內讀個一本然后再出國也可以，但一看你的狀態，他其實早就為你做好了準備。所以這是一種選擇。

至于他為什么會送你出國，不是想讓你功成名就，而是想讓你知道，人的一輩子是有非常多的可能性的。每個人不管什么社會地位，都受到著同樣的尊重，而任何職業的人看待自己的方式也是相同的。所以最重要的，是我們內心的富裕和快樂。在這里，慢慢的，你會接觸到越來越多的人。他們有放棄世俗覺得珍貴的東西的勇氣，因為他們遵循的是自己的心啊。

焦慮是一種氛圍，慢慢來，你會擺脫掉焦慮的。”

李旌廿在林玲的擁抱中終于無法繼續掩飾自己的絕望，她習慣性的在向他人傾訴的最后說一句，表示自己沒關系，正在調整的話，好讓其他人不至于感到壓力和收影響，而是能順著臺階說出一句：我相信你。

可這樣的話說多了，自己都不信了。

這是她第一次被人看出來自己的擔憂。是啊，一切會不會變得更好不知道了，總歸不會更差了。試著，試著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