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煙消失在江攜的面前，連同囡囡的面容一起煙消云散。

江攜在原地站定，而后環視四周，目光停留在某個方向。

江攜勾唇，音色卻冷淡的很，“出來吧，還在等什么？”

江攜話落，在她面前便漸漸凝聚成了一團。

黑帽高戴，臉色煞白，眼仁上吊。活脫脫的喪氣鬼。

黑無常上前一步停住，作了一揖，嗓音淳厚鎮靜，“這位姑娘，讓你見笑了。”

江攜似笑非笑道：“嘖，白無常怎么不敢出來？讓你來頂上？”

黑無常無奈一笑，道：“他自知事情敗露，不敢面對姑娘。”

江攜冷哼一聲不作答。

“姑娘，我們二人奉了閻王之令，前來協助一殿，查清秦廣王的死因。我們知道姑娘對于此事略知一二，所以想……”

“打探消息？”江攜問道。

黑無常微微點頭，“正是，還望姑娘能夠配合我們。不過請你放心，若是我們能夠查清真相，一定會給姑娘一個好的結果。”

江攜心中覺得好笑。

給自己一個好的結果？

先是白無常偽裝成囡囡在先，騙她出了曼珠沙華花海，中途被她識破身份，遁走。

后來又是黑無常笑吟吟的擋在她的面前，半是威脅半是獎賞的告訴她只要你說出知道的秦廣王的死因，就能夠得到想要的。

但是既然閻王能夠派出黑白無常兩員大將悄無聲息的潛入一殿，那就證明他心中已經對于秦廣王的死因有了一定的了解。

或許他根本就是知道一殿曾經發生了什么，只不過是因為當時礙于曼珠沙華的勢力所以并未聲張。

現如今他要翻舊賬，自己作為知情人之一，就是他入手的第一個選擇。

見江攜良久都不說話，黑無常的神色帶了些焦急，但是被他完美的掩蓋了過去，江攜集中注意力在看他，自然沒有錯過他不安的手。

“姑娘，意下如何？”

江攜等了一會兒，道：“讓我說出一些內情，也不是不可以……”

黑無常的心放回去一些，他覺得這次的任務會圓滿完成了。

但是下一秒卻聽到江攜用帶著笑意的聲音道：“報酬呢，我總得要點報酬吧。若是沒有的話，我為什么要冒著得罪一殿的風險說出來呢？”

黑無常扯了扯干癟的嘴，道：“當然，我們知道。生魂未滿十八年，可助你重歸陽間，度凡人一生。”

江攜思索一下，而后點點頭，道：“成交。”

“那就請姑娘隨我們往閻王殿中去，講述明白。”

黑無常側身向前，好像刷了一層白粉的臉讓江攜感覺有些瘆人。

“哎？”

江攜退后一步，擺手。

“姑娘想反悔？”

“不，”江攜又擺手，而后退到合適的位置，道：“我身在地府，自然是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若是你們套到我的話以后臨時反悔，想要殺我滅口，使我魂飛魄散，我又該作何？”

黑無常沉聲道：“請姑娘相信我們，絕對不會做出背信棄義之事。等到姑娘在閻王面前言明后，自然會讓你重歸人間。”

不會做出背信棄義的事，江攜不敢茍同。

鬼里鬼氣的地府中，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良善的樣子。

而且現在距離她離開人間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她忍不住不想人間，人間的太陽……人間的月亮……人間的……

“許雋之！”

身后有清脆的女孩子的聲音響起，趙風瀾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擠眉弄眼。

“抓住機會啊，畢業典禮的表白，好好努力！”

許雋之無奈搖頭，錘了一下趙風瀾，轉身回頭。

“許、許雋之，我叫岳娜。”女孩子很漂亮，是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好看，大眼睛，高鼻梁，唇角含著害羞。

“今天是畢業典禮，我們都已經高考結束了，我有一句話藏了好久……我覺得再不告訴你我一定會后悔！”

許雋之的唇瓣抿起，沒有一絲一毫的期待，只是皺著眉，聽女生說完一段話后，他輕聲打斷。

“你好，同學。”他斟酌開口。

“許雋之！”岳娜看著他的神色，心中已經明白了些。但她仍舊倔強的抬頭。眼眶微紅。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先等我說完，好么？”

許雋之垂下手，點頭。

“許雋之同學，我、我喜歡了你三年。或許你不知道，入學報道的那、那一天你幫我把散落的文件撿起來，然后對我笑了笑。那個時候我就已經開始喜歡你了。”

“我一直等著有機會能夠向你告白。但是你……我從來沒有找到過機會。你身邊的人都說你不早戀，我也是這樣想的，現在我們都畢業了，不算早戀。可是……”

可是他會拒絕她，但她依舊固執的要說出來。

岳娜的眼角隱約有淚滴。

“許雋之同學，謝謝你！”

岳娜突然鞠了一躬，許雋之嚇了一跳。

“同學，首先我很感謝你的喜歡，不過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很好看，也很活潑，在活動晚會上經常能聽到你的名字……嗯。祝你前程似錦。”

聽了他的話，岳娜破涕為笑。

“謝謝你，許雋之。高三一年的努力一定會有意義，你一定會上很好的學校。也祝你前程似錦。”

說完，岳娜抹了一把淚，而后轉身跑來，馬尾微蕩。

趙風瀾來到許雋之身旁，像是不太明白，“不是，許雋之，我也沒聽說過沒見過你和哪個女生接觸啊，哪有喜歡的人？你不會是編的吧？”

許雋之回神看他，翻了個白眼，道：“我像是那種編故事的人嗎？我說有，就是有！”

趙風瀾奇道：“許雋之，如實招來！”

“不！”

“背著兄弟我偷偷暗戀啊！忍不了！”

……

岳娜一直跑到了學校的操場旁的大榕樹下，才停下腳步。

路上來參加畢業典禮的同學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但是她一點也不在乎，她只想跑開，越遠越好。

到了樹下，她深吸一口氣。

又想起許雋之說的那一句，“在活動晚會上經常能聽到你的名字，”她的淚意又快止不住了。

可是，許雋之。

我登臺表演的原因，有且只有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