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卻無人回應(yīng)，江攜如琉璃般的眼眸淡淡的移開視線，道：“罷了，得過且過。”

千塵欲言又止，卻終究沒能說出來，只是嘆道：“還望江攜神君不要記恨與我，我們當(dāng)初也是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對啊對啊，江攜神君，你是僅剩的幾位神界創(chuàng)始初期的神君，神帝當(dāng)時對外說是閉關(guān)修煉，但是命懸一線，他的神魂游蕩在三千世界，這個任務(wù)非你不可能勝任，我們才隱瞞了一些事情。”姬清在一旁道。

千塵苦笑道：“若是江攜神君依舊心存芥蒂……”

江攜抬手打斷他的話，道：“并非如此，我若是心存芥蒂便不會來你這竹清山上。是我該謝謝你。”

千塵連忙招手，“不不不，不敢當(dāng)。”

江攜看向十二。

十二亮晶晶的貓眼微微瞇起，又歪頭看著她。

“跟我回云慢山嗎？”

十二喵嗚一聲，同時在江攜的腦海中響起了一句話。

“勉強(qiáng)跟你回去。”

江攜彎唇一笑，向十二張開雙臂。

“走吧。”

……

回到云慢山上的這些日子，江攜除了每日固定的去探望容綽之外就是在整理她慢慢回來的記憶。

有時候是模模糊糊的一件小事，有時候是清楚地想起別人對她說的話。

后來，她趁著容綽在結(jié)界中出不來，硬是逼問了千塵。

“當(dāng)年我重返神界，有人暗中相助，是嗎？”

江攜與千塵在竹清山對棋，冷不丁的出了這么一句話。

“啊？”千塵懵了。

江攜也不著急，慢悠悠的道：“天道嚴(yán)苛，又怎么輕易地饒過我，除卻我的猜測之外，我的記憶在慢慢恢復(fù)，千年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很快就能知道。我來此只是想奧秘你這里了解當(dāng)初發(fā)生了什么。”

“江攜神君……”

“不要與我糾纏，你不說，我不會逼你，但是我有很多辦法能從你這里知道。”

江攜說的漫不經(jīng)心，千塵卻冒了冷汗。

他該說不說？

說？不說？

千塵咬牙，而后道：“正如江攜神君所猜測，當(dāng)初你重返神界，全靠神帝為你換了神骨。”

江攜捏著棋子的手微縮，聽千塵繼續(xù)道：“容綽為你，用自己的神骨換你重返神界。后來你又觸怒天道，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只有一道無罡！打在了你的身上！”

江攜問不出，那其他的天雷呢。

“剩下九九八十道天雷無一例外都落在了容綽身上，靈魂盡散。”

“你墮入無情道，七情六欲失了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情如此。他為了替你尋回，不惜拖著殘破的靈魂往來三千世界，只為了收集你那散落的七情。”

“他是驚才絕艷的一代神帝，得天道寵愛，心系三千世界，可是為了你，他放手世界氣運(yùn)平衡，不顧天道警告，仍然去尋你。”

“已經(jīng)幾百年了，若是你還沒有在云慢山上醒來，沒有往赴三千世界，他永遠(yuǎn)找不到七情，也永遠(yuǎn)不愿意重歸神界。”

……

后來千塵說了什么江攜已經(jīng)忘記了。

她只記得這一日，竹清山上的桃花吹到了云慢山，花香沁人。

江攜遠(yuǎn)遠(yuǎn)的望去，竹清山上楓林如火，桃花笑吟。

不只是云慢山上的竹林花樹都在微微顫抖，看起來歡欣鼓舞，整個神界都好像浸在了春天里。

她看著白衣飄飄的容綽從桃花翎下負(fù)手而立，真當(dāng)是桃花樹下桃花仙。

公子世無雙。

九天之上好像也落下了桃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江攜向前走了幾步，容綽回過頭來。

“阿攜，桃花有十里那么長。”容綽突然笑著道。

“嗯。”

江攜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的心口很熱很熱，一顆心臟好像要跳了出來一樣。

她清清楚楚地聽到自己說。

“容綽，我折花枝贈你，你替我沽來明月霜釀好不好？”

“這是折花枝當(dāng)作酒錢？”

“自然。”

容綽已經(jīng)來到了她的面前，清清淡淡的桃花香氣縈繞鼻間。

容綽道：“甘愿如此。”

舉手贈桃枝，是為許諾。

江攜靠在容綽肩上，道：“對不起。”

不等容綽說些什么，江攜繼續(xù)道：“不是為了還你恩情，只是因?yàn)槲蚁胫愕纳窆嵌荚谖业纳砩狭耍傄才懿坏袅耍徊贿^有些話雖然遲，但我卻一定要說的。”

容綽默了半晌，道：“吾心所向，我不悔。”

明月照我心，渡我千年。

終于等到了月光照在桃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