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覺得可行。”

一身月白色常服，頭戴白玉冠的陛下走了進來，他跨步坐到皇后身旁，握住了皇后的手，看向眾人道“靜姝喜歡孩子，二皇子沒有母親，正好合適。”

靜姝還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淑妃摟著大皇子默不作聲，賢妃忙拍了她的肩膀一下，“還不快謝恩。”

靜姝聞言屈膝，“臣妾謝過陛下。”

陛下手中的白玉扇晃了晃，看向一旁的程福，“傳令下去，昭儀齊氏，于玄德六年生育二皇子有功，晉升妃位。”

靜姝聞言抬頭，“陛下？”

“從今日起，你便是與桓的生母了。”

或艷羨，或嫉妒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向靜姝，靜姝連忙低頭謝恩，忽略了婉淑儀淺淺的笑意，還有華昭夫人意味不明的眼神。

自從靜姝被封了妃位又得了個兒子后，幾乎是日日提心吊膽，直到齊家治水有功的消息傳來，才算是安了心。

“娘娘，您還不休息么？”綠鬢上前，為靜姝揉著額角，“起先我總是覺得不安，如今才算是放了心。”靜姝緩緩推著二皇子的搖床。

“齊家治水有功，陛下晉了您的位分，又給了您一個兒子，看來是在安撫老爺他們。”綠鬢輕聲道。

靜姝拿著一旁的帕子凈了手，一邊摘掉護甲，一邊說著，“齊家有功，卻因著陛下的忌憚，不能夠封侯拜相，如今這般的賞賜，看起來倒是極好的。”說罷她嗤笑一聲，伸手摸了摸二皇子肉嘟嘟的臉蛋，“你瞧，這肉球真是心大，換了宮殿還睡得這般香甜。”

綠鬢聞言看向搖床，“二皇子長得極好，人也壯實，看來之前照顧他的奴才很用心。”

靜姝淺笑，“不是奴才用心，是陛下用心。”這宮里，若是陛下不在乎，他根本活不到現在。

遲到的深情比草都輕賤，人都沒了，倒是開始記掛起孩子來了，真是讓人不知該如何評價。

未央宮里，婉淑儀看著眼前抱著孩子過來蹭飯的女人，翻了個白眼道，“你這是來和我炫耀自己有了兒子？”

靜拿著手里的蛋羹，小心翼翼的喂給與桓，然后嗔了她一眼，“這里又沒有旁人，何必如此刻薄。”

婉淑儀摘掉手上的護甲，伸手戳了戳宇珩鼓起的腮幫子，“你這般來我宮里，也不知道避嫌？”

靜姝淺笑，“在陛下眼里你我不睦多年，我得了個兒子，來和你炫耀也是正常，”

婉淑儀右手撐著額角，左手虛放在小腹上，“不過，陛下竟舍得叫你做他的生母，這不是把徐美人抹掉了么。說起來，這徐美人到底是不一樣的。陛下這是想要給二皇子一個磊落的出身呀。”

靜姝擦了擦與桓的嘴角，“不光是給他一個磊落的出身，也算是給我一個倚靠，給齊家一個恩典。至于徐姐姐，抹不抹掉咱們如何得知？陛下說我是二皇子的生母，我就敢以生母自居了嗎？”

“這倒也是。”說著，婉淑儀望向窗外，“你剛入宮的時候，皇后娘娘便說，你是與我一樣的人，起先我還不相信，總覺得你們這些名門貴女，各個都套在圣女的殼子里，連七情六欲都是規劃好的，直到你滿身是血的被抬出乾清宮，我才發現，你比我豁的出去。”

“都過去那么久了，何苦再想這些有的沒的？”靜姝把二皇子遞到婉淑儀懷里，“你瞧，這孩子胖乎乎的，多可愛。”

婉淑儀僵硬的手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你快拿走，這若是摔了，陛下非要了我的老命不可！”

靜姝忍俊不禁，“我兜著他呢，哪那么容易就摔了，這可是你幫我得的兒子，你要好好親近親近才是。”

婉淑儀大喊，“齊靜姝，你是不是想著把我氣死就能兒女雙全了！”

靜姝托著二皇子的手一頓，“你說什么？”

婉淑儀自知說漏了嘴，“我……”她手指繞著衣擺，“哎呀，前兒太醫來說的，約莫著快一個月了。”

靜姝將二皇子遞到紅芙手里，示意她將二皇子帶出去，紅芙領命退下。

“我見你這幾日總是撫著小腹，還以為你是來了葵水身子不爽，竟沒想到是有孕。”靜姝一臉擔憂，“宮里孩子不多，你這孩子只怕是來的不是時候。”

婉淑儀撫著小腹淺淺一笑，“無妨，盡人事聽天命吧。”

……

長樂宮中，正在煮茶的皇后看向一旁撫琴的瓊華夫人，“你如今愈發沉靜了。”

瓊華夫人并未抬眼，手上的動作卻一停，“姐姐如今，還是不打算收手嗎？”

皇后娘娘將煮沸的茶水倒進了一旁的香爐，蒸騰而起的白霧遮住了她的面容，清冷的聲音不摻雜一絲的情緒，“我有做了什么嗎？說到底，還是她們自己，貪念太多。”

瓊華夫人收了琴，坐到皇后身邊，“齊妃得了二皇子，姐姐還不明白陛下的情意么？”

“身為一國之君，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住，何其可笑。”皇后娘娘冷笑一聲，“與桓是這世上，為數不多的徐家血脈了，當初令儀生產之時是我的疏忽，這次，我定不會讓人害了他。”

說罷，皇后娘娘握住瓊華夫人的手，“那日靜姝抱著與桓來請安，你可曾看清他的長相？都說外甥肖舅，不知他，生的有幾分像他？”

看著皇后娘娘充滿希冀的眼神，瓊華夫人心底嘆了口氣，面上卻掛了淺笑，“雖說二皇子年歲還小，不過端看眉眼，已像了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