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枍看著她,有了一點反應。嘴中的呢喃聲的慢慢的停了,陳薈看著他,伸手想碰他一下。
蘇冀注意到這邊,拉了她一把。夏枍沖她撲了過去,被蘇冀攔住了。
“小心一點,他現在神志不清。”
夏枍瞪著她,一眼一眼的像是刀子一樣。
這房間里早就將門窗給鎖死了,黑乎乎的一片,只有窗簾那一處的光線落盡。
原來這就是她不知曉得。
原來是因為這個。
“沒事。你出去吧。”她從蘇冀背后出來,看著那個重新縮在了角落的人。
連和那個時候做噩夢的樣子都是一樣的,她往前走一步,他就像是受了驚一樣顫抖。
陳薈呼出一口氣,那口氣都顯得格外沉重。
“夏枍,我是阿薈。”
他抬眼看她,眼里都是警惕,嘴巴一張一合帶著顫抖。
“夏枍,我是阿薈。”
陳薈一步步走近,好像那個叫著她小丫頭的人就在昨天。
陳薈從沒有過一次這么恐懼過。她恐懼著他經歷的,又懊惱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她不怕他,是他一次又一次保護的她啊,她怎么會怕。
蘇冀留在房中沒走,怕夏枍傷著自己護著的女孩理智后自責。他眼睜睜的看著陳薈往他一步步的走近。
“夏枍,我是阿薈。”
夏枍,我是阿薈。
夏枍眼神空洞,他看著面前向他走近的女孩。平靜了一點。
“阿薈?”
他看著陳薈,眼里多了一份呆滯,好像剛剛的瘋狂都不曾有過。
陳薈蹲在他面前想碰碰他,他像是知道了,將頭放在了她的肩上,平穩的呼吸聲的傳來。像是睡著了一樣。
蘇冀意識到自己有些多余了,便退了出去。
陳薈忍著酸痛,一點都不敢動,剛剛明明還好好的。他甚至還躲著她。陳薈微微低眼,看著將頭靠在肩上的人。她沒想過重逢會是這樣的。如果可以,她寧愿今天沒來過這個地方。
陳薈不是一個喜歡哭,喜歡撒嬌的。這跟她的原生家庭環境太不相符了。可是自從有了夏枍之后,她好像可以肆無忌憚的哭,好像可以偶爾撒一下嬌。甚至再遇到解決不好的事情的時候她想直接告訴夏枍她不會,遇到欺負的時候想告狀。她知道他會像在平宜時一樣,捂住她的眼,不讓她看到罪惡;會堵住她的耳不讓她聽到凄慘。他會告訴她,他是很厲害的,讓她不要怕。
可是那么可靠,那么厲害的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了這樣。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發,臉頰,下顎。
他眼睜著,并不是睡著了。順著她手指往下,睫毛輕輕的動了動,在她指尖上,有些癢。
胡茬有些渣人。
淚了落在他臉上,他便抬起頭眼巴巴的看著她。然后將她擁在了懷里。
到底是什么?到底為什么?
直到他睡著,陳薈才從房里退了出來。蘇冀在院里和那條德牧說話。
狐貍有些不耐煩的看著他們一眼,躺在葡萄架下曬起了太陽。她來時沒細看,這才發現那條德牧旁邊竟然都是些毛絨玩具。
德牧聽著聲音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躺在毛絨玩具上,聽著自家主人數落。蘇冀見著她,才停了下來。
那些娃娃中各式各樣的都有,魚,羊,青蛙,兔子。。。可是很丑。德牧看著她將目光放在自己的毛絨玩具上,惡狠狠的又瞪了她一眼,被蘇冀打了一下腦袋,才收起了那股子兇惡。
“我要回一趟家,拿些衣物。還有你今天把我弄過來,我,我哥他不知道。我得跟他說一聲。”
她想著自己這樣莫名其妙的消失還是不太好。若是陳楠氣急了,到時候跟到這來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已經有兩撥人跟著她了。而著其中一撥人甚至是無聲無息的。
蘇冀沒注意到這丫頭的眼神。轉身便上了車。
車開到夏枍家的時候,果然一點沒錯,樓下的人還在守著。簡直比狗仔還狗仔。除了這個形容詞她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你怎么招惹了這幫人?”
蘇冀對著后視鏡看了后座的女孩一眼。
“你會不知道?”陳薈看著窗外,這個今天嚇過她的人,她還是不太想理。
“想聽你說一下不同版本。”蘇冀看著躲在樹后面那鬼鬼祟祟的人。添了一句。
“沒招惹。”
蘇冀點點頭,看來他知曉得版本是正確的了。
轉而帶著陳薈兩人下了車。陳薈隨便收拾了一下衣物。
那蹲守的人在這蹲了一個多禮拜,一直什么都沒有甚至還中暑了兩次。上頭讓她蹲一個小丫頭,還一蹲就沒完沒了了。
這么久沒見人基本是可以確定她換了地方住。本來都快放棄了在這里蹲守。就在他要撤的時候,就看見了陳薈和一個陌生男子從車里走了出來。
他的任務是蹲守,其他也不太清楚。但老大的意思是,等他那邊時機成熟,一旦有需要就請這小丫頭去那頭喝喝茶聊聊天。
現下陳薈好不容易重見身影,他風餐露宿,烈日照耀,辛辛苦苦蹲守了這么久,只要捉到了陳薈,他就可以比景苑那邊蹲守的人多記上一功。
可是她竟然又帶了個男的在身邊。這小丫頭手段倒是真的蠻厲害,身邊的男人數不過來啊。
那人紅了眼,根本不在乎了陳薈旁邊有沒有人,時機合不合適。他只知道自己蹲了小半個月,連家都沒回,連只蒼蠅都沒蹲到,這么辛苦他圖什么。
眼下這塊大肥肉已經飛到了他眼前了,又怎么可以就這樣錯過。他有預感,錯過了這次,那就真的是什么都錯過了。
老大的命令沒來沒關系,將這小丫頭直接帶過去住幾天,總有時機成熟的時候。
他想著,就跑了車里,打算隨時跟蹤下手。
所幸,陳薈要拿的東西也不多,就帶了些貼身衣物,其他的都沒有拿。兩人就上了車。
車子很快就開了出去。按照陳薈說的,本來打算去景苑的,可是考慮到陳楠可能不在家,伯伯伯母現下可能因為早上的事情尷尬,而不讓她走。
這些事情她都不能確定。最后還是只能給陳楠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這件事情。
最重要的是,蘇冀發現了后面有輛車一直跟著他們。而景苑也是有人蹲守的,這個事情去那里簡直就是沒腦子。
所以蘇冀當場調轉了車頭,開始往其他地方開。
跟蹤那人本來看到這車馬上就要開到景苑還有些不甘心。他不愿與景苑那頭的人分享這次的戰果,所以看到前面的車調轉了車頭的時候心里還一喜。認為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機會。
只要這次任務結束,他就可以撈到一大筆錢足足休息五年了。那這么看的話,這差事還是不虧的。
他正得意著,前面的車又轉了一個路口,像是發現了他想要甩掉。
他輕蔑地看著前面的車,他們怎么可能跑的贏他,他可是考過賽車證的。
轉而一踩油門,也不管周圍的車多不多,不管不顧的就追了上去。旁邊的車被超了車,對著窗口罵他有病也隨著風聲淹沒了。
蘇冀比他開的穩妥,也沒超速,但每到了關鍵時刻那車要追上他們的時候,車子都能完美避過并壓那人一頭。
正是蘇冀帶著后面的車兜的第三個圈子。那人再也受不了了,猛的一提速,剛好是個轉彎,蘇冀完美轉過。后頭便發出來極大的碰撞聲。
十幾輛車撞到了一起,路口一下子就擁堵了起來,還有車子被撞的煙。
陳薈知道這是蘇冀想要甩來那人,但沒想到那人會惱羞成怒的直接飆車,導致車禍。
蘇冀也加快了速度,趁著這段路被車禍堵死之前,到達了目的地。
蘇冀將后背箱陳薈的行李提了出來。便又重新坐上了車,今天這事撞的,怕是又讓他忙活一點了。
陳薈還沒反應過來,蘇冀已經走了。只留下一縷塵土。
她還有好多東西都不知道呢。連睡哪里都不知道。這人怎么心這么大,說都不說就走。
陳薈拖著行李箱,越過那一狐一狗,走近了房子。
夏枍還沒醒,到處都冷冷清清的。但好像也還不錯,起碼,這里沒有外人
差不多午飯時間也快到了。便琢磨著進了廚房。蘇冀雖然什么樣沒說,但其實也說了一些。
她菜做的清淡一點,現在有些摸不清夏枍的口味了。也不知道他醒來會不會怪她留在這里。
但她哪還顧得上這么多。
端著飯菜的托盤,便上了樓。夏枍的房間是半掩著的。走之前明明關好了。難道他醒了?
陳薈推開門,房間里太暗了,連原先被拉開一條縫隙的窗簾都重新合上了。
她依著記憶,摸索著將托盤放到了桌子上,剛放下一會兒想要去拉開,自己卻被人從身后給扼住了咽喉。
手中的力氣加大了,可那人身上的氣息卻是她在熟悉不過的。
“夏枍。”她張張嘴,可他力氣太大了,堵的她一絲換氣的機會都沒有。
“夏枍。”依舊是無聲。
后面的人一手掐著她的肩,一手扼住她的喉。聲音有些嘶啞的沖她說話。
“為什么不放過我?!”
“你為什么不肯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