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她是從沉重的夢魘中醒來的，夢里太過疲倦。醒來時睜眼看著那個帳篷都反應不過來。阿婆去世時的那種感覺她又一次真實的感覺到了，在那個夢里。

又躺了十幾分鐘，外面傳來些稀碎的響動。她才爬起來，拉開拉鏈陽光透進帳篷的那一刻，心情才總算輕松了些。

之前夏枍頻頻夢魘，也不知道是怎么緩解的。

夏枍已經在外面搭了一個小架子。看著像是烤肉的。瞧到她起來的時候，正朝她招手。

“知道你醒的早，剛好，看個日出。”

陳薈看著天色已經全亮了，又看了一眼時間：“七點半的日出？”

夏枍搖搖頭：“時間不重要，太陽在那！早上七點半，我們在山頂上，這么高的地方，相當于看見了日出了。”

四舍五入，做的不錯。

太陽散發的熱量開始強烈，這樣的天氣里一夜未歸，澡都洗不了。溫度重新升起，陳薈只覺的自己身上有些難受。

夏枍遞了一瓶水給她，又回到了烤架前擺弄。

中午之前他們回了城，主要是中午一到太陽當頭曬就太熱了。

陳薈一進屋就緊忙洗了個澡，衣服像汗濕完了一樣很是難受。等她收拾完出來的時候，夏枍正坐在客廳里。

旁邊放了一只行李箱。

他聽著聲音，看著她從廁所出來了，便站起了身。手搭在行李箱上。

“要走了嗎？”陳薈抬眼看他。

夏枍應了一聲，笑了笑：“你不是總問我為什么一直在家嗎？現在要走了。”

陳薈頭發還是濕的，一切都來的太快了。

客廳里開了空調，與外面的燥熱隔絕開了。

最后她只點了一下頭。問什么時候回來這種話，好像很矯情。

“嗯。”

她應一聲。在這個地方白吃白住，連主人都不常在家。有種返客為主，成了她家的感覺。

夏枍怎么走的，她都搞不清了。只是陳薈將他送到了樓下，然后看著那輛車越行越遠，之后只有她一個人在路邊站著，太陽大到幾乎將她的頭發曬干，洗完澡之后又出了一身汗。

出都出來了，干脆去買個菜吧。這附近有個菜市場離這很近，夏枍不在的時候她也會去買菜。雖然次數不多。現在是時間還早，菜市場里的人也很少還沒到熱鬧的時候。

陳薈買了兩個玉米，旁邊有的大媽在講著價，兩毛錢兩毛錢的講還想要順走一小把蔥。最后老板拉著臉給她便宜了五角錢，但蔥沒順走。

陳薈不會講價，老板臉上才舒適了些。

她想了想，往前走，在小攤里又拿了兩個土豆，旁邊有人經過，她皺了皺眉。

這人好像見過。

再抬頭時，人已經不見了。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剛剛那大媽講價的時候，那人也在。陳薈記性好，但不是什么都記得住。

那人第三次從她身旁路過的時候，陳薈總算是感覺到了不對。那人壓根不是來買菜的，而是跟著她來的。

她腦子還反應不過來這個人到底為什么跟著她，菜市場很大，一不小心就容易被拖到小角落里，她盡量避免這偏僻的地方，往攤子最多的地方走。有些小商販的老板正在午睡，鼾聲打的老響了。

往前面走的販肉區，那里有一個大叔是殺豬的，之前陳薈每次都往他那去買豬肉，人家都已經認識她了。

陳薈穩著步子讓自己看起來自在一點，后面那人果然也沒覺得她發現了自己，依舊不近不遠的跟著，偶爾看一下菜，看見她走又馬上跟上。

陳薈已經停在了那豬肉攤前面。大叔看見她就笑，熱情的打著招呼。

“喲，丫頭，今天這么早啊。”

他手中拎著一把很大的殺豬刀，立在砧板上。天氣太熱了肉都有冰柜保持著低溫，不至于臭掉壞掉。

身后跟著的人看見她停下果然也停了下來。

陳薈看了一塊五花肉，干脆和老板聊了起來。老板有一個女兒比陳薈小兩歲，說話的時候這老板就總是有種和自家小丫頭說話的感覺。

“你成績好，將來考市里的好大學去，就不來我這買肉嘍。”

老板將平時他女兒來玩的坐的椅子給了她坐著，陳薈坐在冰柜旁，倒也涼快，“不會，我家在這，有時間會來這買肉的。而且我才要升高二呢，還要在你這買好多肉。”

老板樂了，“好嘞好嘞！”

然后又剁起了排骨，沒過一會就裝了一小袋子，遞給了她，“你這女娃，真的太瘦了。多給自己補補。”

陳薈沒推脫，笑著接過了。其實自從住到夏枍家她已經胖了挺多了，體重一直在升，只是不熟的人看不出罷了。

后面那人還在，往后再走就沒什么人了，她要出去，但不能這么出去。

前面突然來了一小堆人，目測十幾個大媽往這面走，看樣子是要買肉。那人也看見了，但是不敢靠她太近，人這么多若是她叫起來，他也什么好處都沒有。

陳薈屏著呼吸，看著那笑嘻嘻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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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

人群擋在了那人和她之間，那人明顯沒反應過來陳薈會突然跑起來，想追已經追不上了。

陳薈跑了出來，還有些驚魂未定，一路上都心驚膽戰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得罪了別人，亦或是就是莫名其妙的被人盯上了。

她是被手表里電話的鈴聲，驚醒過來的。

本來以為是夏枍，可那電話是個陌生號碼。

“喂？”

“你還知道接電話啊？陳薈，你居然騙我。什么思域苑什么樓，你到底住哪里了？”

陳楠暴躁的聲音從里面傳來。哦，是她忘了還有這個人了。

“嘉蕪小區，A棟302。”她干脆報了地址，反正夏枍不在。陳楠來了也看不見什么。

陳薈一刻不停的回了家，等了十來分鐘，門鈴就響了。十多分鐘過去她也冷靜了些。陳薈站起身去開門，陳楠站在門口，氣息不是很平穩有些微喘，外面很熱，他出了汗。看就知道是一路跑過來的。

家里沒有多余的拖鞋給他了，他脫了鞋，穿著襪子進來了。

“你有腳氣嗎？”

陳薈看著他那雙黑色的襪子，突然一問。陳楠本來是氣勢洶洶的來質問她的，結果被這一句話說的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沒有！”他瞪著眼睛抬腳想向她證明。但是姿勢又有些不雅，也不知道這房子里會不會跑出來一個什么男的還是女的。

陳薈也不管他，給他倒了杯水，又重新坐在了沙發上。

陳楠環視著四周，簡單的兩室一廳，家具都是以黑白灰為主。廚房的冰箱上貼了很多便利貼，字體飄逸，不像陳薈的，基本都是些提醒吃早餐什么都話，水壺旁只擱了一個白色的玻璃水杯，還有一個在他手上。

廚房里高處的柜子都有包住尖角，是怕撞著某個矮一點的人。客廳里的沙發茶幾，電視，還有那個落地窗旁的，單杠？引體向上的單杠怎么樣會有？陳楠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將電視暫停了干坐著的人。這屋子的裝修怎么都不像是女孩子住的地方。

“你和誰住一起？”

“別人。”

“男的？”

“。。。”

陳楠已經在沙發上坐下了，陳薈瞪他一眼。以前總是他嫌棄自己怎么樣怎么樣，現在一看，陳薈也是真的覺得他煩死了。

“他人呢？”陳薈沒說話，他就當是默認了。還想看看有什么奇怪的東西的時候就看見了面前桌上的煙灰缸，里面有一些細煙灰沒倒干凈。

還是個抽煙。

“你有什么事嗎？”他們兩壓根就可以說是無交集，特別是陳楠休學以后，兩人見面的機會少的都幾乎沒有。

她又看向腕上的手表，“電話哪里來的？”

陳楠突然給她打了電話，但是明明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現在有聯系方式啊。

陳楠喝了一口水，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

“楚涵給我的。”

“她現在到處宣揚你是她的小弟。”

“我倒是還想問問你，你怎么就和她混在一起了？！”

“她打的架怕是比你吃的飯還多。不管是檀北七中還是一中二中就沒有她沒涉及到的。”

陳薈沒想到楚涵是已經將她電話號碼都給搞出來了。又到處宣傳自己是她的小弟，全部都透漏著詭異。

“楚涵的死對頭不少。之前聽說十中的一個小子被她打的那什么都不孕不育了。對方找了黑道勢力，說是要讓楚涵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之前她幾次三番找你麻煩，現在又到處去宣揚你和她關系。”

“她在打算著什么，你應該不會傻到看不出吧？！”

陳薈之前的確是沒搞懂楚涵是什么意思，三番兩次的遭到忽視，人家卻沒有一點怨言，甚至一點苗頭都沒有。連寧夕都安靜的不像話。

若是她那個不顧得罪黑幫的社會大姐，不把陳薈放在眼里還有可能，可是經過那么些事，讓她丟了顏面之后還就此放過陳薈，這就壓根不可能。

良心發現用在這樣的人身上只能說是奢望。

陳薈想起昨天楚涵說的話。

——我現在想玩點上得了臺面的東西。

她好像，明白了。

“陳楠。”

“我剛剛被跟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