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的時候,陳薈躺在沙發上腦袋里一片空白。睜眼時看著那片天花板上的方形白燈,愣神了很久。
然后從沙發上起身,洗漱,吃飯,看書,做作業。
夏枍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叫她注意點煤氣,電,不要亂碰刀。
她哭笑不得,不碰怎么切菜做飯啊。她在廚房很久,倚在柜臺旁正對著夏枍家廚房那處的窗戶。夏枍家廚房的窗外有兩顆大樹,長的很茂盛,樹干徑直有力像是有些年歲了,綠油油的又看著很精神。
“夏枍,廚房窗外的那兩棵是什么樹?。俊?
她看著那樹,很漂亮。樹枝在微風中,顯了精氣。
“我上次就注意到了?!?
夏枍思慮了一會兒,像是在想那樹模樣,說,“老樹!”
老樹?
她癟癟嘴,唇角帶了一絲笑。想起剛知道他名字那會兒查的字典。書里說,枍是一種古樹。
“是你啊!”她輕嘆一聲。
他應該沒聽清,電話里沒了聲音。
住在這個房子的第三天是學校的運動會。
班上的同學一半都有報項目,她是坐在觀眾席加油的那個。操場里的沸騰聲熱血沸騰,連天氣都熱情幾分。
“阿薈,要是你哥在就好了?!?
“我們學校的校草落到那么個鼻涕蟲手里,我真的是。唉”
林瑩說著,頓時下面又是一陣加油助陣。
林瑩說的鼻涕蟲校草,正是高二的丁奕。丁奕和她青梅竹馬,兩個人還穿著開襠褲那會就認識。林瑩長的可愛甜美,一直很招大家的喜歡。一對這樣的青梅竹馬,好像是所有人羨慕的樣子。然而丁奕這個人也不知是和帥哥竹馬這人設哪里相沖了,他們兩最多的接觸便是,丁奕幫男生給林瑩送情書和零食。
就像那些喜歡陳楠的女生來煩陳薈一樣,這個是反著來的。
“從小看到大早就審美疲勞了。我真的看不出他哪里好看了?長的,就,一言難盡?!?
陳薈看著內場地舉旗的男生,清風拂袖,算不上英姿颯爽倒也是陽光清秀。
“嗯,我見過更好的?!彪m然他沒有白皮膚,沒有學生氣。
林瑩聽著,只當她是在說陳楠。
中場休息的時候,林瑩拉著她出了校。運動會期間學校是對外開放的。校園外集了不少小販,林瑩拉著她出去便扎堆在了燒烤攤上。
等林瑩吃飽喝足,正是太陽落了山。丁奕找著林瑩拉著她便要走,林瑩不肯伸手撓他,被他抓住了爪子。
丁奕:“我餓了。跟我去吃飯?!?
林瑩瞪他,“我剛吃完!”
丁奕:“我請客!加奶茶!”
林瑩臉一變,雙手攀上了他的胳膊,笑嘻嘻的。兩個人又開始了尋食之路。
陳薈默默的退開,收了看戲的目光。從電梯出來的時候,有一個女人正站在夏枍家門前。她盯著門好久,沒有敲門。
陳薈走上前去,女人看向了她。她記得這個女人。是那時候在小巷子里和夏枍說話的人。
女人面容憔悴卻姿態舉止都彰顯華貴。貴婦,陳薈腦子里蹦出兩個字。
女人抬眼看她,又看了看她一身的學生裝扮。愣了片刻,便收起了失態。
“你?”
“住這?”
她邊說,淡淡的看了陳薈一眼。很瘦,皮膚也不是很好,算不上白皙。五官倒是還端正立體。
陳薈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但手中的鑰匙已經出賣了她。女人往她手上一撇,就明白了。
“阿姨,夏”她想解釋一下,可話剛說,還沒講完,女人便往后退了一步。
“開門吧!”給她騰位置一樣。
陳薈開了門,有些不清楚要干什么。女人也沒讓她怎樣,自己換了鞋,在房里張望了兩眼便在沙發上坐下了。
沙發上還有陳薈昨晚睡過疊起來的被子。被子是床小被子,不厚但適合這個天氣,她倒杯水走過去。遞到女人面前。
然后要將被子抱走。被女人出聲制止了。
“我都看見了,還拿走干嘛。放著吧?!彼f這話,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陳薈放下被子,有些局促的在沙發上坐下。還搞不太清楚她和夏枍什么關系,但應該不是簡單的關系。
“阿姨,您”
“我叫葉睛?!彼晕医榻B一番,又盯著她看了一刻。
“。。。我叫陳薈?!?
她又收回眼神,像是壓根不想知道??蓜倓偰菚莻€眼神不是在詢問她的意思嗎。
兩人都沒說了話。直到燒水壺響了。陳薈將水倒了出來,關了電源,給她添了水。再坐下時,才說了話。
“他什么時候回來?”
葉晴語氣冷冷的,陳薈能明顯感覺到她的不喜。但只能當做不知道。
“他說快了,但不確定日子。”陳薈照著夏枍的話回復。才疑惑起他們為什么不通電話。
葉晴沒說話,又坐了一下才從沙發上站起。拿起了自己的包背在肩上。便要走。
陳薈起身送她,葉晴卻又突然停住了腳。
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你太小了?!?
然后離開了。陳薈有些反應不過來她什么意思??墒且患毾耄置靼琢恕?
他們都把她當小孩看。
陳薈在那個房子里住了半個月之后,夏枍回來了。不是說他們假期很少的嗎?陳薈沒想過他會那么快回來。
夏枍回來的時候,剛好是周日。她還沒下班。等她下了班到他家的時候已經十點過半了。
夏枍沒給她打電話。準確是說他們一周以前就沒通過電話。
客廳里沒開燈,她剛開了門往玄關的柜臺上放鑰匙的時候,看到了客廳的地上坐了一個人。背靠著沙發,單膝曲起。很安靜,幾乎和黑暗融為了一體。
聽到聲響的時候他微微仰了下頭,看到是她又傾了下去。
“回來了?!”他聲音有些小,冷冷清清的甚至有些飄忽。
陳薈有些不太敢相信這是夏枍的聲音,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了。粉色的拖鞋進了他垂下的眼簾。
“你喝酒了嗎?”陳薈看著他迷迷糊糊的樣子,又往他身上聞了聞。可是沒有酒氣啊,他身上只帶了一絲煙味,像是從外面吸了煙回來的。房間里并沒有味道。
夏枍沒答她的話,目光從那雙鞋上收了回來,看著沙發上的被子。
“你睡沙發睡了半個月?”
他抬眼看她,陳薈有些啞口。這不是被抓了個現行嘛。
“不是叫你去臥室睡嗎?”他走之前就跟她強調了很多遍,讓陳薈去他臥室睡。床單被套都換過??伤X得臥室是他的私人空間,還是不去的好。
她解釋不出只能靜靜的看著他。上一次他這個樣子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月前了。那次他也抽了很多煙,看到她的時候也是這個模樣。像只受傷的小鳥。
“夏枍。”你怎么了?
他聽著聲音,沒有應聲。眼里平淡的都不像他了。眸子里有零碎感,陳薈被自己的感覺在心頭上攆了一下。有些難受。
夏枍坐在地上,背靠著沙發。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一樣。
“阿薈,我很累?!?
他說著,將頭往前傾了一下靠在她的肩上。陳薈也坐下來,停靠在肩上的人都沒動,好像是高度舒適了,很快傳來平靜的喘息聲。
客廳里的鐘滴答滴答的轉動著。本來店里就很忙,到這個點她也有些累了。
“夏枍,你怎么了?”合上眼之前,陳薈又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
那個靠在她肩上的人卻在黑暗里睜開了眼睛。好像說了一句什么話應她。她聽得有些難受,卻記不住了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陳薈是從夏枍的房間里醒的,她睡的格外的沉。一不小心就睡晚了。夏枍又變成了之前的模樣。像是昨夜的人從沒出現過,招呼她吃飯。
陳薈坐下的時候,看著一桌子菜還有些茫然。
“你做的?”
夏枍看她一副誓死如歸的樣子臉上都黑了黑,本來就不白,這下更黑了。
“我不是你后媽,不給你毒蘋果。”他說著,剜了她一眼。
“還有,我買了張新床。今天就該到了。雜物室收拾好了,到時候放進去就行。”
“哪有人苦自己睡半個月沙發的?!?
陳薈默默看他一眼。
其實,他家沙發比她之前的床都舒服。睡了半個月都有些習慣了。
但這話要是說了,夏枍怕是又要教育她。
“夏枍,我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夏枍剛好給她夾菜,一邊夾,一邊敷衍的“嗯”了一聲。
“不過,也沒有很麻煩。”是添了不少麻煩,但他不嫌她麻煩。
陳薈眼睛盯著他,他抬眼剛好撞上她的眼神。
“哪有哥哥嫌棄妹妹的道理。”
他笑笑,又是一副不正經的模樣。
什么妹妹?她認過嗎?
亂七八糟的,只知道忽悠小孩。
“你要是走出去,肯定有人會覺得你是人販子?!?
陳薈總結了一下,以夏枍這副模樣被別人看見的話。好像真的有很大概率被送去派出所唉。雖然他沒什么好怕的,但是很尷尬的。
夏枍沒話說,安靜的扒了一口飯。
陳薈來了興趣,不打算放過他。
“哎,夏枍。你這么愛認妹妹,倒底有多少個妹妹?”
他聽著剛好喝著湯,差點被嗆死。這丫頭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