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被陳嬸一頭撞在了肚子上，直撞得她早飯差點吐出來。陳嬸撞完人后順勢往地上一趟，開啟撒潑打滾模式。

周棠捂著肚子冷眼旁觀，其實剛才那一下她完全可以躲過去的，只是她如果一躲，陳嬸肯定得撞到椅子上，她這么胖，又是用了十足的力氣，頭破血流是一定的了。

她實在不想再把事情鬧大了。

楊易被陳嬸又哭又唱的模樣驚得嘴角抽搐，王明薇拍拍他的肩頭，他還是太年輕了，老娘們兒撒潑的場面經歷得太少。

“這怎么辦??？”楊易的臉皺成個苦瓜樣子，用胳膊肘捅了捅王明薇。

王明薇自從和方程談戀愛并且談婚論嫁后，被方程寵得忘了形，看熱鬧總是不嫌事兒大，“讓她鬧，我倒要看看，她能鬧出什么花樣來！”

楊易急忙去捂她的嘴，這種不利于警民團結的話還是不說為好。王明薇躲著他的手，幾乎是把這句話喊著說了出來，末了還加了倆字：“刁民！”

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剛才還表現安靜的大媽們紛紛叫嚷著朝王明薇圍攏過來。王明薇一大早來上班就碰到這種事，本來心里就有火，此時看大媽們有圍攻的跡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案墒裁?！干什么！”

旁邊的民警趕緊把大媽們擋回去，楊易朝同事使了個眼色，隨即走過來一個年輕的女警，把滿臉忿忿不平之色的王明薇和捂著肚子的周棠拉出了調解室。

周棠媽雙手抱胸，靜靜看陳嬸滿地打滾。她出身農村，退休后又和老周在農村待了好幾年，這種伎倆她見得多了，也就不足為奇了。

“許胖子！你沒完了是吧？”

周棠媽忽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啪的一聲，震得陳嬸停下了打滾的肥胖身軀。

陳嬸躺在地上，從下往上仰視著周棠媽，這讓周棠媽更加顯得氣勢逼人。為了不被這種氣勢壓住，陳嬸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站著和周棠媽對視。

“許胖子，我閨女看你年紀大了，喊你一聲嬸子，你倒好，胡攪蠻纏到我們頭上了是吧？”

陳嬸自知這事于理來說怪不到周棠身上，但是陳雪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她總要找補點什么回來。那個叫王威的男人，除了一家生意平平的理發店之外，要錢沒錢，要房沒房，既不是理想的女婿人選，又不能指望從他身上獲得什么賠償。除了周棠，她也實在找不到冤大頭了。

可是周棠不愿意做這個冤大頭，更棘手的是，周棠媽也來了。這對她來說可算是踢到了鐵板上。周棠媽這些年在村里種桃賣桃，還送村里困難人家的孩子上學，在村里人緣極好。這事本來自己就不占理，再鬧下去，自己很可能要賠了夫人又折兵。

于是，硬的不行，她換了個思路，來軟的。

“他周大嫂，”陳嬸抹了抹眼角，瞬間從撒潑打滾的潑婦變成受了委屈的淳樸農婦，“你也是有閨女的人，你能就這么眼睜睜看著閨女受這委屈？”

“你閨女受啥委屈了？”周棠媽眼睛一瞪，“委屈的是我閨女好嗎！好心介紹工作給她，還要被你們賴上！”

陳嬸抽抽噎噎，“要不是周棠介紹工作給她，我們也不能讓她到這兒來不到這兒來自然也出不了這檔子事，歸根結底，你家周棠是有一定責任的?！?

這什么腦回路？聽得楊易忍不住咋舌。

周棠媽也算是見識過陳嬸胡攪蠻纏的功夫的。去年，陳嬸靠著這死皮賴臉的勁頭，硬是訛走了隔壁馬大媽家的兩只母雞。馬大媽也不是省油的燈，兩家為了這兩只雞吵得昏天黑地，兩家祖宗十八代都被對方問候了個遍，各種農村婦女吵架的絕學都現場演示了一遍，惹得看熱鬧的村民哄堂大笑不止。最后，馬大媽被兒子兒媳連夜接到了城里小住，這才暫時結束了這場風波。

周棠媽喝過墨水，自詡是個文化人，她不屑和陳嬸大吵大鬧。但是文化人護起犢子來也是真護，她瞪著陳嬸，一股子冷意從她眼里迸發出來，陳嬸生生的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咱們一個村里也住了好幾年，我李秋雁是什么樣的人，你許胖子應該清楚。我閨女工作認真，為人光明磊落。你閨女自己不自愛懷孕了，你先是賴我女婿，現在又把責任推到我閨女頭上來。許胖子，你要是這么不講理沒有良心，我可不慣著你！”

陳嬸哭得更委屈了。周棠媽軟硬不吃，要想從她這里討到便宜，估計是不太可能。既然如此，不如找找老周，再不濟，大不了魚死網破，她就三天兩頭去周棠單位鬧，看她一個吃公家飯的人嫌不嫌丟人！

她這邊剛打定主意，周棠媽立馬開始敲打她，“你也別想著以后再去鬧。你要再鬧我閨女，我就去村里鬧你。我閨女是啥人，領導和同事都清楚，你閨女懷孕這事村里人還不知道呢！你要是不想閨女將來找婆家被人嫌棄，我勸你安分一些?！?

農村不比城里，思想稍微傳統些。陳雪懷孕的事要是傳回老家，到時候想在附近找個條件好點的對象是不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