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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因為擔心徐知意,沈汀洲也找了個由頭溜了出來,他徑直沿著御花園東側的一處小徑而去。果不其然在那里看見了,已經有些微醺的人兒。

徐知意斜斜靠在一旁低矮的大樹旁,她的腳邊是散落了一地的鞋襪。她似是有些百無聊賴地用腳撥弄著湖水,湖面被她攪弄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淺淺的水波紋蕩漾開。

沈汀州望著望著便有些出神,從前徐知意不高興,或有不開心的事就喜歡找個湖邊待一會。他默默站了一會后,見徐知意依舊沒有想要起身的動作后,終是輕嘆一聲后邁步走向她。

沈汀洲上前彎腰撿起一旁的鞋襪,彎腰想要為徐知意穿上。

“夜里風涼。”他執(zhí)起徐知意小巧的腳丫,徐知意不妨想要將腳往懷里收,沈汀洲自然不肯,他不由分說地又重新抓住徐知意不安分的小腳,便要給她穿上鞋襪。

在此期間少不得又要像“老父親”似的叮囑。

“都和你說了多少遍了,夜里風涼,不要老是到湖邊吹冷風,總也記不住……”

徐知意不作聲垂眸目光就落在沈汀洲為她穿鞋的那雙細白纖長的手上,往上移在月光的映襯下,沈汀洲那張俊雅非凡的臉泛著瑩潤光澤,顯得柔和極了。

這一瞬間徐知意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在王府的日子。

那時候府里還只有她和沈汀洲兩個人,沒有現在這許多的步步驚心,日子過得雖簡單倒也快樂,比起現在不知要順心了多少。

可是現在呢?

自從沈汀洲做了太子做了皇帝以后,每日不是處理奏折,便是面見來來往往的各路文武百官,再沒了時間陪她玩鬧嬉笑,一想到這些,徐知意的鼻尖便有些發(fā)酸,一滴淚便這樣無聲無息地滴落到了沈汀洲的手背上。

仿佛被燙到了一樣,沈汀洲手上的動作下意識的一頓。他抬眸對上徐知意泛著淚光的雙眼,適合徐知意伸開雙手環(huán)抱住沈汀洲。

她啞聲道:“你怎么才來。”她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鼻音有些委屈,眼眶里也隱有淚光在閃爍,一時間迷亂了沈汀洲本就有些紛亂的思緒。

他的手一下接著一下地輕撫著徐知意顫抖著的背部,看著她哭得迷蒙的雙眼,沈汀洲的心里一時間也是五味雜陳。

他輕拍著徐知意的后背,漸漸的隨著沈汀洲輕拍的頻率,許是哭得累了,懷中的人兒慢慢沒了動靜,沈汀洲垂眸便看見徐知意乖巧地趴在他的懷中,猶如一只沒什么安全感的“貓兒”。

即使是在睡夢中她的手也是牢牢地拽著沈汀州的衣袖。

沈汀洲不自覺就感到有些懊惱,他開始反思是不是太忽視徐知意了,以至于讓她這般沒有安全感,手下意識緊了緊懷中的人兒,他的下頜角在她的額頭處蹭了蹭,輕柔地落下了一個吻,便打橫抱起他朝著棠梨宮的方向走去。

正在睡夢中的徐知意感到身上一輕,手便下意識環(huán)住沈汀州的脖子。沈汀洲大橫抱著她的動作便一頓,嘴角難得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歷時秋來送爽,天氣逐漸轉涼。

自龜山禮佛多月的太后,踏著初秋的腳步返回了宮中,但回來的第一件事,卻是責令沈汀州趕緊下一道旨意,將她的外孫女給接入宮中。

此舉無疑是一時激起千層浪,平靜多日的大周后宮與前朝一時間流言四起,眾說紛紜間便又是攪起一陣風云,大家紛紛開始猜測起這位禮佛多年,自先帝走后多年不問世事的太后真正的意圖。

但猜測歸猜測,太后她老人家要做的事,可沒人能攔住,也沒人真的敢去攔。

于是承平五年,沈汀洲應隆德皇太后的懿旨將歸德侯府的二小姐周芷瑤接進了后宮,封做了瑤妃。

一說起這位瑤妃那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甫一入宮就獨得沈汀洲盛寵,一連召幸了她十五日這才作罷。

這可是沈汀洲這位初初登基,鮮少入后宮的帝王從來沒有過的事,生生將本來于前次大將軍慶功宴上,敢當場撂皇后面子的徐貴妃都給比了下去,一時風頭無人出齊左右。

宮里的人本來都慣是拜高踩低的勢力眼,風從哪里吹,他們就往哪里倒的。這不徐知意那邊剛一失勢,他們就奉承上了另一邊新進入宮正得盛寵的瑤妃那。

“娘娘,你快看看這內務府剛送過來的珠光錦。”墨玉手中拿著一塊織錦,快步走到徐知意面前抖開,“比起前段日子的,可不是差了一星半點……”

她嘟囔著滿臉的不忿,口中不停地絮絮叨叨著她心中的不快。

“這群人怎么可以,從前娘娘受寵的時候他們可沒少從我們這里獲得好處,有什么好東西自然也先緊著我們昭陽宮,但您看如今?自從那個女人一進宮,從前那些上趕著巴結娘娘的,如今都上趕著去討好她,真是勢力眼貫會拜高踩低!”

徐知意垂眸盯著手上的玉扳指,根本沒在意到身旁小丫頭的絮絮叨叨,此刻她的思緒亂飛,腦海里有的沒的一大堆交雜在一起,終是嘆了一口氣,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那晚到底還是大意了,怎么就將心底話都說與那人聽了呢?

徐知意有些懊惱,轉瞬想到這些時日宮內的傳言的各種風言風語,說瑤妃周芷瑤是如何如何的多得盛寵,如何如何比過了她,說她這位舊人終究比不上周芷瑤這位新人,內心便不自覺有些酸澀。

“娘娘!”墨玉一個人赤自說了一大堆,說的嘴巴都禿嚕皮了,也沒見自家娘娘有什么反應回頭就看見徐知意拿著一枚玉扳指神色怔怔地看著。

她看著看著不自覺就覺得有些眼熟,腦海里飛速旋轉著思考,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看到過這枚玉扳指。

“玉扳指?”墨玉念叨著,腦海中不由得就想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于是急性子的她,難得忍住了沒有開口去問徐知意著玉扳指的來歷。

“虧我還在為娘娘您操心,原來——”她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了,自家娘娘原來早就成竹在胸了,果然還是她太經不住事了。

墨玉越想便越覺得是這個理。自家娘娘和陛下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又有在東宮時朝夕相對數十年的情誼在,怎么著陛下都不會那般絕情的。

這不就連這象征皇帝權利地位的扳指都給了娘娘了,墨玉不覺便想到這層含義,嘴角都帶上來一抹笑意,哪里還看得見剛才那副不滿憤懣的樣子。

“墨玉?”徐知意剛剛將視線從玉扳指上挪開來,抬眸就看見到墨菲對著她那笑得一臉春花怒放的樣子。

她有些不解,“你這丫頭傻笑什么呢?”她喃喃著,“我要的桂花釀送來了嗎?”

“啊——”墨玉猛的一拍自己的腦子,就一溜煙朝外奔去了,自己怎么將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

徐知意無奈,看著墨玉遠去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嘴角帶著的笑意這才放下。

她怔愣地望著手心上的那枚玉扳指,有些心煩意亂地丟進了妝臺上的匣子里——她到底還是拉不下那個臉面,先跑去找沈汀洲求和的。

也許是知曉徐知意的脾氣,沈汀洲在忍了半個月后,終于還是先按耐不住性子地去找了徐知意。

小黃門來通報的時候,徐知意正看著桌子上的一壺桂花釀發(fā)著呆。

“到底去不去呢?”徐知意有些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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