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誰都知道宋錦明對下面的人管的有多嚴，這種事情就算不是他的意思，肯定他也默認了。”

成非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嘆了口氣。

頭頂亮白的燈光照在三人身上，一地的狼藉無處遁形。

“不，宋錦明應該不知道這件事。”

顧啟斕搖頭否定成非的猜測，“宋錦明不會在這個時候找明軒的麻煩，他沒那么蠢?！?

“倒像是這個人的單方面報仇。”

顧啟斕側過身子，目光探究地看向葉明軒，“我說，你小子不會對他做過什么吧？”

葉明軒掀起眼皮，目光平靜，淡淡出聲：“沒有。”

不過這個吳成在蘭城對他說的那些話確實像是和他有什么私人恩怨。

長風已經調查過了，這個吳成是個孤兒，自幼被宋家收養，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又怎么會和葉明軒扯上聯系。

“查過那天在游輪上的人了嗎？”

顧啟斕換了個姿勢，翹起二郎腿，一副悠閑自得地的模樣。

“嗯。”葉明軒點頭，“查過了，沒有什么問題?！?

頓一會兒，又繼續道：“長風調查了那天的監控，發現這個人是跟在游輪維修工人中上去的，但是維修工人那邊卻不知道有這個人?！?

“這就有意思了。”顧啟斕輕笑一聲，伸手捏過桌邊盛了半杯紅酒的高腳杯，輕輕搖晃，慢悠悠地出聲：“能憑一己之力混進你的聚會，還能攜帶槍支，我該說是他這個人厲害，還是你的人不行呢？”

葉明軒沒有理會他，修長的手指交握在一起，抵在下巴處，上身微傾，眉宇間的凌厲一覽無余，“這件事先不用著急，不管是誰，總會露出馬腳，盯緊宋錦明的動向?！?

“知道了?！?

成非嗑著瓜子，吐出瓜子皮笑著應道，笑嘻嘻地看著他，“大哥，正事說完了，咱說說你的事唄！”

“說說唄，看上哪家的小姑娘了？”

不是成非好奇，是真的難以置信，雖然這位太子爺在京城的名聲是臭的不能再臭，但他們倆知道葉明軒從來都不沾女色，那些謠言更是子虛烏有。

他們甚至還懷疑過葉明軒或許是個gay。

“就是，上次給你打電話你也不說?！?

顧啟斕附和著。

葉明軒眼簾微垂，目光落在自己交疊的雙腿，腦海中浮現出幻云穿著一身紅色魚尾裙的模樣，眼尾不自覺上翹。

他聽見自己說：“是個不多得的美人。”

這一句話可把兩個人驚訝住了，成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和顧啟斕對視，這還是第一次在葉明軒的嘴里聽到這種話。

不可多得？的？美人？！

說出這句話之后連葉明軒自己都怔愣了一瞬，他也不知道怎么會脫口而出。

“明軒，你知道你剛剛說的話像什么嗎？”

成非抬了抬眉毛，“我跟你說，像個昏君！”

顧啟斕沒忍住笑出聲，“對，剛剛那語氣！確實像個昏君！”

葉明軒嘴角不自覺地抽了兩下，決定不和兩個人廢話，起身拍了拍襯衣的褶子，面無表情：“我先回去，你們自便?！?

說罷，徑直走出了房間。

酒吧一樓的音樂震得人的耳膜顫動，葉明軒擰著眉頭經過，直到上了車才松了口氣。

車內的空調開到16度，車載廣播正播報著今晚的天氣，八點左右會有一場大暴雨。

葉明軒抬起左手手腕看了一眼，還有一個小時就八點了，甩了甩手啟動車輛離開。

這場雨下得準時，七點五十，沒有一絲預兆，傾盆而下，好像老天在發泄著什么，豆大的雨滴一個接一個地砸在水泥、柏油馬路之上。

幻云站在舞蹈室的玻璃門內，看著外面已經被雨水模糊的街道，嘆了口氣。

今天下午出來的時候忘了看天氣預報，搭著秦叔回家的順風車就來了市區，沒想到下課了卻下了大雨。

秦科一個月回家幾次，她也不想麻煩。

幻云坐在舞蹈訓練教室的座椅上，裹緊了套在身上的淡綠色風衣，長長的頭發已經被全部束起在頭頂，一張清淡的素顏完全展露出來。

她握著手機，翻動著通訊錄上的名單。

除了云家的人，再沒有其他。

幻云眨了眨眼，起身拎著包包打開了玻璃門，還是在手機上叫了一個網約車。

司機來得很快，見她站在檐下，沒有雨傘，還貼心地走出來遞了把雨傘。

車子行過，帶起一地的雨水。

幻云上車之后就感受到一股暖風，時間久了，讓人昏昏欲睡。

“師傅，開一下后面的車窗好么？”

幻云按了幾下都沒用，只好開口朝司機說。

只是，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

司機像是聽不見一樣，只顧著開車。

幻云只覺得車里的空氣憋悶，讓她喘不過氣來，大腦也混混沌沌的。

突然，腦子里的一根弦繃緊了，她意識到了不對，周圍的路燈越來越少，前面的路也是一片黑暗。

可從市區開往云家的路段雖然人少，路燈卻是充足的。

幻云立即打開手機導航，司機行駛路線已經偏離正常的軌道，從進入郊區開始，走了另一條岔道。

幻云的心咯噔一下，不是吧，這種事也能讓她遇上？

“師傅？”

幻云捏著手機的力度加大，咬著唇，再度出聲。

依舊沒有回應。

她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可車內的香味壓迫著她的眼皮和神經，一點點蠶食著她僅存的意志和清醒。

幻云低著頭，手指在屏幕上艱難滑動，花費了五秒鐘的時間點到了通訊錄，這個過程對她來說像十分鐘一樣漫長。

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撥通了第一個人——云器山，云老爺子的電話。

她用拇指肚使勁兒按著音量鍵，調到最低，但手機里的聲音還是被前面的司機聽見了。

刺啦——

一陣急促的剎車聲。

幻云前后搖晃，腦袋狠狠磕在座椅后面，身子向后栽去。

與此同時，電話那頭已經接通。

幻云忍著疼痛，在司機轉過身之前大聲道：“爺爺！快救我！”

下一秒，手機被男人抓過，直接按下掛斷鍵丟出車窗外。

車內的光線很弱，幻云只能看到這個男人身材適中，頭頂禿了一塊，對著她笑起來的樣子著實猥瑣。

幻云雙手撐著后座，對于他的靠近一點點想后退，直到退無可退，抬眸對上他的視線：“你是誰！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