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見壯漢也上了飛機,說“大哥稱你啥好?”
壯漢一笑,說“就叫我老王好了”倆人扛著重達數十斤的裝備背包上了臺架。
“你們不恐高吧?”劉源轉過頭打趣道。二人連忙搖頭,對這個好意提醒沒在意。他示意機長發動起來,飛機漸漸升高,離地面越來越遠,影子也縮成一點。
蘇衡瑜感到一股莫名壓力,可能自己真患有恐高吧,總覺得哪里不適應。看看一旁的老張,表情跟個沒事人一樣,時不時喝著小酒。
他感嘆道:這就是人與人之間顯著的差別距離嗎——
老張轉頭一愣,蘇衡瑜忙把目光收回,說“蘇兄,看你有點不對啊”
“沒事,我在看風景,沙漠太空曠,有點落差感。”
劉源突然說“前面就是加庫瑪大沙漠了,好好欣賞一下吧”二人一下子提起神,朝四周望去。
明耀的陽光從東方的地平線映紅了伸手可觸的云團,沙漠中隱現起伏的大小沙丘籠罩上一層霞光,干枯的柳楊和流水紋路的沙面都被映成了金黃色,異樣奪目的色彩在天地間構筑出完美華麗的繪卷。
蘇衡瑜感嘆道:在這片生靈湮息的荒漠里,還有幾顆錯落的古樹,陪伴著沙漠度過一個個日日夜夜,每一棵樹猶如遨游四海的白龍,幾乎所有的樹枝都歪斜地指向遠方的東境。即使在這么惡劣干裂的土地上扎根,歷經了上千年,樹干被風無情地打壓著,但它們依然挺拔昂首。
一些模糊可見的房屋被黃沙埋住半截,只露出半點房角和殘檐斷壁,被狂風吹成傾斜狀。
蘇衡瑜查了查地圖,發現這附近曾有炎江流過,是個古河道。再一看,果然有些地方的河床并未完全干涸枯敗,周圍的沙層相比于更低洼,到處都有零星斑點的小湖泊,水面上偶爾還浮著一小群紅嘴鴨和白鶴鷗。
歷經上百年,這條炎江也不知出于何種原因突然間蒸發,只剩下浩瀚無際的大荒漠,更是成為了世人畏懼的死亡沙海,一點生息也不存在,以前還有很多動物游歷過,現在自這條江斷流后,變成這般魔鬼的模樣。
“劉哥,我看古地圖上曾繪有加庫瑪大沙漠的原樣,原先不是有條炎江嗎,怎么就消失了”蘇衡瑜不解道。
劉源停了幾秒說“這得問你大哥啊,我只聽說過一個傳言,炎江本身水溫極高,也沒人知道原因,后來蒸發就源于此,就是自然蒸發罷了。”
蘇衡瑜自知這種現象的說法極其不正常,畢竟河流從風水上來講就是命源之說,是萬物生靈的根,不可能存在自然蒸發的河床,肯定另有其因。
他又想到劉源的話提到了他哥蘇予天,這又與消失的河床有什么聯系嗎?
老張發話道“蘇兄,這大中午的走沙漠也太熱了點,渾身炙烤一樣,喝幾瓶涼酒都不行。”
蘇衡瑜沒理會他,心想:你成天喝酒,酒是熱性烈性,你不熱誰熱?
不過聽了老張的話,之前一直埋在沙漠傳說的念頭一斷,就猛地感覺渾身熱流涌動,水氣蒸騰之感,汗珠不經意間已經流濕了后背。
“各位再忍耐一下,馬上就到了”機長說。
突然,一名部下喊道“老大,你看看這是什么?”
飛機上的人全都被吸引過來,沙漠形成的熱霧逐漸散開,沙漠中的龐大黑影浮現出來。
“這是——”老張驚道。
一架半折破損的飛機深埋沙海,零部件和機翼還在持續燃起熊熊大火,整個機身像是散了架的白骨,隱約可見沙面上躺著的幾個人,不忍直視,令人反胃。
大風吹來陣陣黃沙,擊打著機身,眼看飛機就要被完全掩埋了,像是被沙海中的惡魔活活吞噬進萬丈深淵。
“好慘這群人,比新聞上見到的要可怕的多。”一群部下議論起來。
蘇衡瑜心想:這就是那條最新的NO.2沙海墜機事件嗎,現實來的沖擊更強烈啊。他突然想到眼前就是禁區,飛機也該停下了吧,不然下一個就是他們。
果然,機長運作起飛機,機上所有人感覺到重心下沉,朦朧的沙海逐漸清晰起來,但炙熱感卻更加炎熱起來。
“蘇兄,按道理咱們應該越往下越涼快啊”張昱擦著汗說。
蘇衡瑜笑了笑說“到了沙漠還想涼快嗎?”,心里明白沙面上吸收的熱量全部揮發,所以更熱。
機身搭下架子,蘇衡瑜感到自己像處于熱鍋一樣沸熱,細沙深陷裹住腳踝,黃沙彌塵,此境簡直就是生靈的煉獄。
灼熱的陽光直接刺進皮膚,呼吸變得異常不暢。
老張難受地說“這魔鬼沙漠真熱死個人”
毫不夸張的說,人站在這幾分鐘不飲水就會直接被抽干水分,幾小時后便會變成干尸入土。
“蘇老弟,你知道接下來的路了沒?”劉源說。
蘇衡瑜思索著,看著無際的沙海沒有一點頭緒,在飛機上空也只是略過幾處低矮的沙丘,并無其他突出的特征,沉戟落雁到底暗指的是什么?
“蘇兄,我看咱們估計還沒走到半路就折了”張昱苦悶地說。
一旁的黑衣人默不作聲,依然雙臂環抱,顯得異常冷靜。
幾個手下人撐不下去,捂著腦袋昏過去。天熱得令人五感全失,頭腦發脹。
“給你這個,能好點”劉源拿出一包敷貼給他,蘇衡瑜接過一貼果然立即奏效,渾身說不出的涼爽。老張見了也要了一塊,感覺比喝醉酒還舒適。
“那是駱駝嗎,看著又不像。”蘇衡瑜平靜下來,觀察到幾只排成一列的灰白生物。他想:這或許是白峰神-沙漠的信使,比普通的駱駝要強壯幾倍,天生就是沙漠這種嚴酷環境生存下來的強者。此刻一見,世間的萬物都那么神奇卓越。
“沒錯,這是白峰神,而且我帶來的都是精兵中的強將,有了他們咱們也不會畏懼沙漠這片寂土了。”劉源感嘆道。
那幾只白峰神身背有三處駝峰,峰頂漸霜白,其余皆為灰色,在茫茫黃土沙海顯得格外顯眼,它們東張西望,眼神銳利,似有股不屈的王者氣魄。
白峰神也被傳言過是駱駝奉祀的神靈,一只白峰神即可號令百來駱駝,陣勢浩大,宛如千軍萬馬過斷河。
當然這只是傳言,未有人親眼所見,但僅僅一聽就對這神秘的白峰神肅然起敬。
突然,天色陰沉下來。環境一下子變得冷清,一絲涼意浮掠過每個人,暗黃的寂土逐漸發紫黑色,原先的陣風刮起掀覆怒嵐,腳跟壓根立不住。
上空的云團發深紅,似魔鬼的發卷,遠處的天際漸漸成一片暗黃色,仿佛天地顛倒一般。不遠可見的沙丘瞬間被怒嵐摧垮,那架失事的飛機殘骸一下子被甩到萬里之外,黃沙似張開巨口吞噬勿入此地的生靈。
劉源忙讓大家騎上駱駝,自己和蘇衡瑜等人騎上白峰神,指揮大家跟著他走,眾人此刻皆被狂沙怒嵐所驚,無措之下紛紛躍上駱駝,大聲吆喝著快走。
狂沙席卷幾乎整個加庫瑪大荒漠,似魔鬼在警告來訪者勿入此地,否則會付出難以想象的嚴重后果。
前進的路迷迷蒙蒙,彌沙肆眼口鼻,沒人敢張開嘴大口呼吸,就仗著目前形勢,微開半口也得吃滿一沙,噎到喉嚨里足以窒息。
幸好他們來時準備充分,蘇衡瑜從口袋抽出一卷白棉帶,捂住口鼻,起到防止過濾的奇效。左右手的緊扣鎖住白峰神上固定的鐵環,雖然還是劇烈震晃,但總歸比連人帶馬吹飛要強。
老張忍不住了,時不時要用力呼吸幾口,不然緩不上勁,但這可好,一路上聽他嘴里一個勁地‘呸呸呸’,是把他折騰了不少。
他對著劉源喊道“老劉,你這為啥不讓開車過去,越野車不香嗎?”
蘇衡瑜在一旁聽后很是無奈,但他一旦張開嘴,也會淪為老張的下場,反而咳個不停。
“不是我不想,是這天容易突變,什么樣的車也經不住加庫瑪魔鬼的考驗,一會車輪引擎制動就全被沙土掩埋,片刻便動也動不了。”劉源憋住一口氣快速說完,但還是不經意間襲入幾粒沙塵引發陣陣喉咳。
黃沙無情,一路上隊伍銳減了不少,許多老張底下的部下扛不住被風吹跑,活活掩埋封存于這加庫瑪荒漠里。還有一些活活被沙塵灌死,窒息身亡。
張昱不忍見手下的慘狀,只好悶著頭前進,沒有回頭路可言。
“停!”劉源喊道。隊伍逐一停緩腳步,風卻始終呈愈發猛烈的態勢。
蘇衡瑜看著劉源在前面晃悠,好像發生了什么事,他跟過去想看看卻突然被一旁剛走來的老王叫住,說“不可前進,沙海魔淵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