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水蘇犯下重罪，致使天庭生亂，眾仙商議，削去其仙位，貶至人間，永生永世。”

天界宣告著這史無前例的殘酷刑罰。

天牢里的鎖器被回響的聲音震得叮鈴作響。這里是整個天界最陰暗晦冥的地方，空氣中彌漫著血染鐵銹的味道。

“咳咳咳……”

被緊緊拷住手腳的水蘇猛烈地咳嗽著，唇角還帶著血。而她的周圍也盡是血跡，原本素白的衣裳早已被鮮血染紅。

她無力地跪落在地，巴掌大的臉因為長期受刑而變得煞白，從側面看去，恍惚間幾近透明。盡管如此，那雙隱隱帶藍的眼眸卻透著一股堅定，死死地咬緊唇瓣，挺直了后背，默默等待那不公的制裁。

貶至人間，永生永世。

“孩子。”那聲音慈祥和善，充滿了關切之意。

水蘇聞聲抬起了頭，又匆匆低下頭，喊道：“姑母。”

王母娘娘走近了些，點了點頭，心疼地望著水蘇，說：“沒想到那群人竟將這莫須有的罪名往你身上推了！”

王母娘娘身形看上去隱隱有些抖，想必是怒到了極點卻出于一些原因不好發作。

水蘇抬起臉，努力擠出一抹笑容，道：“姑母，蘇兒沒事的，您不用這么擔心我。”

“苦了你了。”王母娘娘悲傷地嘆了一口聲，“只是這應是你我二人最后一次見面了，以后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話一出，水蘇的眼淚便不由自主地落下。不，她不能哭，她這樣會讓姑母更擔心的。默默地止了眼淚，她努力揚起嘴角，露出一抹令人心安的笑容，說的話有力又堅決：“蘇兒不怕。”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王母娘娘憐愛地摸了摸她的臉，稍微放心了些，和聲說：“如今，天庭局勢混亂，或許到了人間反是最好的選擇。蘇兒，若是姑母沒記錯的話，你可是向往人間的？依你的脾性待在人間，也未嘗不合適。”

話落，水蘇想起曾經姑母和自己講的那些人間故事。那時候，她是向往人間，充滿好奇的，可她從未曾想過要永遠離開天界…如今，不管她向往與否，終是要貶至人間的。

一向懂事的水蘇決定承認以讓姑母放心，于是她淺笑著說：“嗯，蘇兒也覺得人間很好。”

“好。”王母娘娘欣慰地笑了，親自用指腹擦去水蘇嘴角的血跡。

“姑母，您能不能告訴蘇兒，天界到底出了什么事？蘇兒真的很想知道。”水蘇抓著機會懇切地問道。

聞言，王母娘娘目色黯然了許多，猶豫了一會兒，說：“天界難得出一神，沒想到竟是千年不見的惡靈化身。意圖篡權叛亂，與你姑父對立抗衡，天界厄運將至。”

說到這，王母娘娘伸手輕輕撫上水蘇有些凌亂的墨發，“此次劫難，算來算去是天界氣數將盡。很快，世上恐怕就不再有仙，更不再有神。”

那一刻，水蘇才驀然明白，如今的天界早就不是她記憶里的那樣和平了。從小到大，她都被姑父姑母和哥哥呵護地太好了。

“您是說…天界即將消失嗎？”水蘇一時無法接受這個推斷，喃喃道：“要是從此沒有神的話，該怎么辦…”

王母娘娘聽了她的話并不做回答，只是俯身將水蘇扶起。待水蘇站穩以后，王母娘娘從藕荷色的衣袖里取出一串碎石，為水蘇戴上以后才開口：“你自小懂事，心思純凈，是我們最疼愛的神女。此次他們惡人先告狀，將所有罪責誣陷于你。”

看著碎石隱隱發出的微光，王母握著水蘇的手，拍了拍，嘆了口氣，遺憾道：“好孩子，到了人間不要怕，這串碎石是贈予你的護身符。若有一天，那顆朱紅的珠子碎裂，那就意味著我同你姑父已遭不測了。”

久久的沉默以后，王母娘娘一臉愁容，水蘇心中不是滋味，開始勸慰起來：“姑母，您別這么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傻孩子。”王母愁中帶笑，緩緩開口，“就算是天界至尊，可一切不還是聽那命數？我們早就準備好了。只是，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要活得快樂些。”

“蘇兒一定會好好活下去，一定會的…”

水蘇望著王母娘娘離開的身影，心中苦澀。天界如此得亂，而自己卻一直被庇佑著，甚至即將要離開這紛亂的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