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迭遲疑了剎那，慢慢道：“主子…行醫…在奴婢看來，主子溫文爾雅，待人和善。”

水蘇沉默著，知道九迭的話說得有所隱瞞。想起初見時云千盡衣角微微露出的玉，一切都沒那么簡單。

九迭見她不說話，默默詢問：“水姑娘…怎么了？”

“他對誰都這樣嗎？”水蘇看似隨意地問，目光緊緊鎖住她。

九迭見躲不掉，好在也不是什么為難人的問題，回答道：“…不是。”

聞言，水蘇的神情幾乎沒有變化。她放下了書，又問：“天似乎要轉冷了，什么節氣了？”

見水蘇自己轉移了話題，九迭才松了口氣，道：“回姑娘，還差兩日白露。我們身在南方，秋天不如北方來得快。”

“你老實告訴我，你們主子大概什么時候回來？”水蘇繼續問道。

九迭望向水蘇的眼中多了一絲惋惜，道：“水姑娘…婢女心知您很想念我們主子，只是主子在半月之內恐是不會回來了。”

再回應九迭的是水蘇久久的沉默。

兩天日子過得很快，水蘇總是捧著書，再加上下雨，她都不曾出門。不過，有時候會和九迭聊上一會兒。

白露那天清晨剛有幾縷曙光，水蘇便起身，打開了窗，遠遠觀望著微亮的天空。

一旁的九迭見水蘇這般，不禁問道：“水姑娘很喜歡白露嗎？”

話落，水蘇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涼風至，白露降，寒蟬鳴。”

之所以如此在意，大抵是因為水蘇在天界時候日日溫暖適宜，雖了解二十四節氣，卻不曾真正領略過。如今到了人間，總算見識到了季節的變遷，多多少少有些欣喜。

九迭感受到了水蘇的歡喜，走近了幾步，取下一早拿在手上的披風替水蘇蓋上，說：“水姑娘，到了白露，陰氣便逐漸加重。主子在臨走時囑咐奴婢，姑娘體弱，不能受寒。”

聽了九迭的話，水蘇明顯地愣住了，遲遲才搪塞了一句：“果真是醫者圣仁之心。”

九迭面露無奈，硬生生道：“是…”

之后是許久的靜寂。

……

很快，公子府迎來了中秋。作為天下第一名門望族，公家人早早地前往皇宮。

意料之內的，云千盡并未回來。

夕陽西下，晚霞艷麗。九迭掀開碧紗垂幔走進書房，關切地提醒道：“水姑娘，您今日遲遲未用膳，不餓嗎？”

正坐在書案前看書的水蘇頭也不抬，道：“不是不餓，而是沒有胃口。”

“那…姑娘是有什么心事嗎？”九迭說話的語氣把握得很是微妙。

這時，水蘇抬起頭，面露沉郁，答道：“中秋月圓，萬千思緒涌心頭。”說完，嘆了口氣又道：“罷了，罷了。還記得前幾日讓你安排定制的衣裳嗎？你現在去取來，我在內寢等你。”

聽到水蘇的這番話，欣喜地應聲：“是。”說完，她匆匆轉身走出書房。

見九迭走了，水蘇捋起衣袂，摩挲著腕間那串碎石上的朱紅色珠子，上面已有幾道輕微的裂痕。她來到人間，離開了天界的災難，也是幸運。可姑母姑父和哥哥該怎么辦？如果一切都還未發生該有多好…

半個時辰以后，她捧著衣裳送到水蘇面前。

此刻，水蘇已經坐在梳妝臺前，見到那件衣裳，唇角帶了些許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