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英雄會還有差不多十二天，葉桓覺得他還有充足的時間來謀篇布局，但眼下的問題已經不能再拖延。

“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死者的身份，死因，前后要做的事情，我都需要知道?！?

面對葉桓的問題，鐵易很光棍地聳了聳肩：

“不知道。”

“不知道？！”

“您別氣，不是我們故意隱瞞，是真的不知道。這支隊伍的記錄是零，完全找不到來路。”

葉桓瞬間了然：“原來如此，黑商嗎？”

所謂黑商，其實就是走私商人，但他們的武力比一般的走私商人要強，運送貨物的種類也更多。無論違禁與否，只要能賺錢，黑商就會接單。

“是，而且其中不乏高手的存在?！?

鐵易將一塊玉石遞給葉桓，雖然做工粗糙，但這枚玉石確實可以精準檢測三品以下武人的實力。如今，上面顯示的數字是“六”，刻度線則無限接近于中間那根。

“六品中階……也算是二流高手和一流高手之間的等級了。他的尸體呢？”

鐵易面色難看地指了指頭頂，葉桓抬頭，正好看到一具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只剩頭部和雙肩還算完好的殘尸掛在那里。

但致命傷不是那些猙獰的傷口，而是脖頸處一道整齊的切口，即使葉桓不用劍，也能看出這一招的精準與殘忍。

“避開了所有的骨頭，一劍穿喉，單單割斷了動脈，死者甚至來不及反應……”

不是快劍，就是實力碾壓，或者兩者兼具，臨時用劍的武人根本沒這個能力。

“益州境內，哪家門派用劍高手多？”

鐵易毫不猶豫地給出答案：“青城?！?

“除此之外呢？”

“那范圍就太廣了，江湖上用劍的不少，益州英雄會又吸引了不少高手，其中很多人使劍，根本沒辦法確定。”

的確，這個傷口雖然漂亮，但其中個人的痕跡非常稀薄，無法從風格上來判斷兇手的身份。

葉桓繞著一輛大車的殘骸緩緩踱步，周邊的尸體一共有二十六具，其中武人足足有十九人，大多數身上都是劍傷，只有幾個慘遭穿心而死。

“兇手只有兩個人。一個用劍，一個用爪……還是別的什么，將整個商隊的人全部擊殺。”

葉桓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貨物箱子上，東西倒是完好無損，看來不是劫財，只要性命，他們——

等等……貨車的容量和這些箱子的體積好像有點……

腳下一頓，大腦以超出常人的速度飛快運算，一口口箱子閃電般回歸原位，堆成一團放在車上。

隨后，葉桓突然看向一旁最大的箱子，快速走過去把它掀翻，果然在背后發現了一對小小的銅制索環，原本固定在銅環上的物品卻不翼而飛。

“大人？”鐵易的聲音傳來，“找到什么新線索了嗎？”

葉桓微微側頭，線索倒是有，但他不想告訴鐵易，在他眼里這支隊伍的嫌疑還沒有完全洗清，關鍵情報不可以讓他們得知。

“尚可，我先走了?！?

“這……大人去哪里？”

“牂牁郡，你們就算了?！比~桓指了指一旁的張夢臨，“往巴郡走吧，那邊醫生多，梓潼那邊事情不夠明朗，當心小命。”

鐵易愣了愣，感激地連連點頭：“如此，多謝大人了，屬下還以為……”

“以為什么？”

鐵易看看左右，一咬牙，上前兩步低聲開口：“屬下還以為大人會用我們當炮灰探路呢，如今看來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恕罪，恕罪?！?

“炮灰？此言何意？”

“唉……都是為了去京城的名額，那些疾風巡捕從來不把咱們當人看，有時候甚至出錢找人頂罪，來提升那什么破案率。說實話，打架查案這些家伙不一定行，但拷問起來是個頂個的好手。如果您和他們起沖突，大人，千萬要小心背后啊?！?

直到鐵易一行七人離去，葉桓才慢慢回過神來：“系統，這里的情況這么糟糕嗎？”

“地方太大了，管理不過來，效率理所當然成為決定性的標準?！?

“是嗎？”

葉桓收拾好東西，又讓系統將現場保存，走小路向牂牁郡出發，不一會就看到了另一處狼煙升起的地點，和前一批大同小異，也是一群黑商，連運送的貨物都非常相似。

“是同一批黑商？”

“不是。”系統指了指商人們的頭發，“看看他們頭發的顏色，帶著點紅，有些則是焦黃。他們是西域來的胡人，也不知怎么到的這里?！?

“西域？多半是走敦煌，穿過涼州過來的吧？”

“有可能，但西域商人回去的時候應該走長安才對，何必來牂牁郡呢？”

這倒是個問題，就算葉桓不太精通商業，也知道奢侈品必須去收入高的大城市售賣的道理。而益州本身收入就不算太好，牂牁郡更是其中最爛的邊陲之地。追求高利潤的西域商人為什么來這種地方？

葉桓輕輕敲打焦黑的大車殘骸，心中若有所思：“資本，總是在追求利潤，但有時也會很軟弱。這些人要么是得到了報酬高到無法拒絕的委托，要么是遭到了根本不能逃避的威脅。”

系統迷茫：“有區別嗎？”

“有。如果是自愿的，那說明這些商人并不知道或只知道很少一部分貨物的相關信息。如果是被迫，那說明他們很可能非常了解他們運送貨物的危險性，或者對此有所猜測?！?

“所以……？”

“所以，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黑商大多數會在牂牁郡進行修整，我們去那里看看。”

于是葉桓繼續趕路，這小路倒也算是平穩，沒什么埋伏，葉桓自覺運氣不錯。

——直到他重回大路后，突然看到牂牁郡方向升起的濃煙，這次的規模大了許多，葉桓立刻認出這是燒房子才能造成的景象。

牂牁郡遇襲！

“走！”

葉桓拽起輕功，飛身沖出去，黑貓緊緊貼在他的肩頭，這次系統沒有回到葉桓體內，隨著解鎖的功能越來越多，系統的力量也變強了不少，可以在戰斗中維持實體。

沖進牂牁郡之前，葉桓消耗5點內力，制造出一個包子快速吃下，頓時獲得它的附加狀態：

“飽食：吃飽喝足，力大無窮，所有力量與靈巧鑒定獲得+15的強化，持續到飽足感消失?！?

借助強化后的身體，葉桓沿著牂牁郡不甚高大的城墻飛速攀登，才剛剛上了城墻，就和兩個手持短劍的黑衣人撞了個照面。

“你們是什么人？”

黑衣人對視一眼，也不答話，直接左右兩側同時殺上來，手中暗器不要錢地飛過來開路，飛蝗如雨。

可惜，經過鐵無心的暗器洗禮后，葉桓對這種規模與速度都不足的攻擊就有了免疫力，一個閃身沖到墻壁邊上，抬腳挑起一個木桶，大批暗器頓時被這面盾牌攔了下來。

木桶破碎的剎那，葉桓突然凝聚金氣，腰部猛然發力，全身旋轉了整整三百六十度，借助離心力狠狠砸出手里的水火棍。

“咣！”

左手邊的黑衣人用短劍格擋，然而力量的差距太大，加上飽食效果的影響，葉桓直接打出碾壓（當鑒定雙方中，一方的力量最終判定值為另一方的兩倍便會觸發。），連人帶武器一起甩飛出去，順帶撞在另一個黑衣人身上，將他一并砸飛，沿著樓梯滴溜溜滾蛋，很快就沒了蹤影。

“是個漢子。”葉桓拍拍城墻，感慨萬分，“被打成滾地葫蘆都沒有慘叫，這忍耐力真強?！?

系統撇嘴：“倒不如說是麻木?？纯此麄兊难凵癜?，死寂一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什么機器人呢，簡直比我都更像?！?

葉桓正要答話，樓梯上突然傳來一陣響動，長棍馬上指向聲音的來源，金光愈發強盛。

下一秒，一群手持長刀的官兵沖了上來，看到葉桓，尤其是他手中的長棍后，集體愣了一下。

葉桓眨眨眼，既然是官兵，那就是自己人，沒必要動手：“我是來幫忙的，城里著火了，所以——”

“著火”這兩個字出口的瞬間，葉桓和黑貓同時注意到領頭兩人眼中閃過的寒芒，身后幾人的神色也僵硬了不少。

不對！這些家伙的反應不對！

城里的火災……多半和他們有關系！

拿下他們！

沒有半點廢話，葉桓本要放下的長棍陡然平舉，整個人閃電般沖出，竟是把棍棒當成長槍，直沖敵方隊伍。

官兵大驚，紛紛提刀準備反抗，可他們連武人都算不上，哪里是葉桓的對手？領頭那人直接被葉桓捅在肚子上，痛苦不堪地摔倒在地。

“橫掃千軍！”

只是一個照面，官兵們如同被收割的麥子般紛紛倒地，剩下幾人慌不擇路地想要后退，卻沒注意身后的臺階，頓時摔成滾地葫蘆，一溜煙滾到樓梯底部沒了動靜。

葉桓再次掃視，確定所有人都失去戰斗能力后才走到官兵首領的身前。面色不善地低聲喝斥：

“你想干什么？謀反嗎？”

官兵首領嘴角流血，哭喪著臉抬起頭來：“我們也不想啊，可是如果不造反，就得死全家！”

“……什么意思？本朝從來沒有這等規定?！?

“恐怕有的，長官?！惫俦最I面色慘然，“欽差大人……欽差大人他死在咱們縣衙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