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一片死寂,淡然一笑而過。
一片空蕩蕩的沙場上,禿鷹如看客般劃過月夜的天空。
五個身著藍色軍裝的男子此刻正在臨時搭起的帳篷中打鬧。
一個個都面紅耳赤,地上散落著玻璃瓶子,空氣中還彌漫著稻米的香氣,顯然他們都喝了酒。
一張方方斜斜的朽木桌上放著一些花色各異的紙牌。
方桌北面的人,看起來五大三粗,滿臉的胡渣子,一頭油光發亮的頭發仿佛都能看見蟲子。
“唉~來!繼續,喝!”
他端正酒瓶向東面的那人吆喝道。
南面的人也應聲附和道。
“老張!喝啊,別慫,這可是上等的米酒,以后就喝不到了…,來干!”
東邊那人此時捂著嘴,滿頭的大漢從通紅的臉邊劃過,像是受刺激了似的。
老張身材比較瘦弱,看起來也不是很老,也就20出頭吧。
“喝不下了,啊…~,不行…我要吐了,…嘔…。”
“哈哈!哈,這不行啊…”
“就是,哥幾個難得聚一聚。”
酒精燈的火焰若隱若現,每個人的影子都如放蕩不羈的野獸般涌動。
突然,一個衣著整潔,表情嚴肅的軍官推開簾帳,手舞足蹈的大聲喊道。
“麻大桿子!干什么呢?”
北邊那人見狀急忙起身。
“不是,嚴隊…,我們這不是閑著沒事干嘛,就喝喝酒,打打牌……嘿…”
那嚴隊對著幾人指指點點。
“閑?現在是特別時間,我擱指揮部就聽見你們的聲音了。”
“…那啥明兒不老張生日嘛,想著今晚都在…就…”
“嚴隊…,我…”
幾人都被嚇了一跳,急忙站起身來解釋。
嚴隊四下望了望,一腳踢開了腳邊的酒瓶,看了眼有些萎縮的老張,想一想這還是他來部隊的頭一年。
嚴隊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似乎在憋笑。
“好了,部隊就要有部隊紀律!現在戒嚴中,你們還擱這兒喝酒,像話嗎?——
“我急著去中隊開會,趕緊收拾了,出去站倆鐘頭,去!下不為例。”
幾人見狀急忙點頭哈腰。
“是是,絕對,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嘿嘿…”
夜晚時分,五個人站在戰壕中,肩靠肩,背靠背。
一個個螞蟻成群結隊的爬過他們腳邊,不過他們并不在意。
“誒,話說嚴隊兇嗎?看起來好霸氣啊。”
醒了醒酒的老張突然挑起了話題。
“不算吧,要擱別人今天指定得扒層皮下來,而且看他那樣子,指定是外冷內暖的好隊長。”
“不得吧,應該差不多吧,還能里一套外一套。”
“嚴隊啊…,嘶…他才調到我們分隊,不過老麻應該清楚,他們原來認識。”
老麻這時眼神淡了淡,沒有理財,獨自一人默默地走到墻邊靠著。嘴角微微上揚,環抱著上臂準備看戲。
這時一個陰影籠罩了全部的燈火,那人影看起來十分巨大,以至于引起了每個人的注意。
幾人一臉吃驚,手舞足蹈不知如何是好。
“嚴…嚴隊…,你不是…開會嗎?…哼…哼哼…”
嚴隊眼神輕蔑,一絲不屑從嘴角流露。
“會議延遲了…,看來有意外收獲。”
老張探了探頭,輕聲說道。
“嘿嘿…,那啥,就是想了解了解。”
“哼,現在就讓你了解了解,繼續站,直到太陽升起,憋死今晚也不能動一步。”
“是…是…”
“氣死了,老麻!”
“誒,跟我來一趟,有事。”
“好,那啥你們慢慢享受,不行了就說一聲啊,反正沒人管你們。”
“麻大桿子!你!”
“靠!”
推開簾帳,一股子酒騷味撲面而來,熏得嚴隊直咳嗽。
“嚯~不是叫你們收拾嘛。”
“這酒味只能等他散唄,再說不會真的有男人不喜歡酒吧。誒,小張都可以,你怎么就不喝呢?”
“別皮了,說正事。”
“得嘞,您說著,又咋了?”
老麻拍了拍桌子便靠著椅子坐下,嚴隊晃了晃那木桌沒有坐。
“咳咳!雖然上面沒有開會,但林隊的消息已經傳過來了,組織已經戒嚴了,可能會不太安寧。”
“嘶…,終究還是來了…”
“是的,而且根據情報,可能最早就在一周之后。”
“從哪兒來?”
嚴隊輕輕的敲了敲桌子。
“這兒…”
老麻突然眼神一緊,瞳孔收縮,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此時此刻,在帳篷外面,老張安靜的站著,但他旁邊的人已經發起了牢騷。
“就你多嘴,煩啊…”
“少說吧,不然一會兒還得站。”
“我不管,你得賠我瓶酒,不然沒得商量。”
“還想酒呢?”
“不管,我去方便一下,你們幫我看著,別被嚴隊發現了。”
“搞快點,老鄧,我可不會編瞎話。”
解開褲襠,開閘放洪。一瞬間神清氣爽,仿佛來到了夢幻之境。
就連眼前看見的土地都在跳舞,黑壓壓的一片仿佛若隱若現,一個個人影上躥下跳。
那酸爽就像是點了一把火一般。
“啊…,嗯?我爽出幻覺了?”
柔了柔眼睛,迷幻的一切分散又匯聚,似乎沒有改變。
站著的老張突然向著遠方望去。
“你們看那邊!”
“嘶…,草,燃了!?那邊著火了!”上完廁所的那人也慌忙的跳了回來。
帳篷中的嚴隊和老麻聽見響動急忙跑出來張望。
“怎么了?這是…”
嚴隊看著遠方“那邊是南21分隊的位置。”暗叫不妙,他們處于至那和死靈的邊境,如果出現事故的話……
老張有些慌張,東張西望的。
“怎么辦,要不要去幫忙。”
老麻的眼神變得尖銳,一個老兵的直覺告訴他——拿槍。
嚴隊下意識摸了摸腰間,金屬碰撞的聲音傳出。
月光隱耀,在風吹草動之間,視乎有一個人影靠近。
一瞬之間,寒光乍現,利刃出鞘,空氣都被劃破。
“小心!”
回過神來,早已尸首分離。
表情呆滯,似乎還未承受痛苦。
頭顱如皮球般滾落,咣當咣當的宛若一個裝水的破罐子,血水流了一地。
因為老鄧離眾人有一定距離,所以根本無法察覺。
刀光化過尸骨,些許的鮮血一滴一滴的留下,那是一把駭人的鐮刀。
紅衣浮沉,鐮刀的主人沒有一絲表情,呆滯,恐懼,深不見底。
微風如過客般劃過,在鮮艷的紅衣下是一具空冥的身體。
眼神空洞,仿佛有紅色的火焰在閃耀。
紋路清晰,骨骼分明。
那是一架骨骸,有生命的骨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