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在英雄的路上,還是活在英雄的末路之中?”
昏昏沉沉質問,自我矛盾的聲音,在腦內回響的是自我的歸屬與彷徨,此刻他理解了改變。
“先生……”
抬頭微笑,他有了自己的選擇。
沒有一絲痛苦,管家和其余的奴仆以及那些劍拔弩張的衛兵的眼神都在瞬間失去了光彩。
生命如爐中火炭般消逝。
一個個像是爆裂的水管,新鮮的血液如潮涌般噴現,無數血液交融有排斥,形成了那如寶石般閃耀的血泊。
一步一步踩在血泊之中,他不知道是否這就是所謂的罪惡感,盡管他已經剝奪了無數的生命,但這一次的感覺依舊怪異,荒誕。
路過一個個衣冠楚楚的貴族人士,他們臉上的疑惑以及對于平民的厭惡,周圍很安靜,但自己要打破這種安靜,周圍一片祥和,但自己要打破這種祥和。
緩緩撇開兜帽,雙眼之下不再只是黝黑的眼前,還有無盡的淚水,那是無數的日夜的糾結與內心的惶恐,仿佛自睜開眼時就再沒有過這種感覺。
那猩紅的光環像是一個牢籠般籠罩了整個大殿堂,血紅的光芒一閃一閃,在黑夜中的它是如此閃亮。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張簡短的照片,猩紅的光環如同照相機的快門般拍下了這荒誕的一刻。
一群自稱紳士的高貴人士圍觀著一個被羞辱的女士,還笑臉相迎。
在內心里暗罵畜生,不過也不算慶幸,畢竟與削減的那點罪惡感相比,馬上自己就是千古罪人。
周圍的一切都被這特殊的力量所禁錮,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被定格,此刻的黑衣人如同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觀察者一般游走于虛假的生命之中。
安靜如同死寂,就連皮鞋鞋底與真木地板碰撞的聲音十分響亮。
路過那奢華的佳肴也是尤為震驚,畢竟自己也是好久沒有見過這些價比物高個數百倍的東西。
隨意的端起一杯懸在空中的紅酒,似乎是要掉在地上,卻停止在空中,似乎有人要將其摔在地上,卻被暫停在這一時刻。
明明已經無法回頭,卻還是給了自己猶豫的時間,和思考的條件。
繼續向前走,看見了幾個熟悉的面孔,不能說是人渣,畢竟也是為人類發展出了一點綿薄之力,但和自己也沒什么關系。
解除紅酒的限制,簡單的搖晃后便一飲而盡。濃厚的甘甜與撲鼻的熏香瞬間充滿了整個口腔,隨著被刺激的味覺,黑衣人的眼睛亮了亮。
“多好的酒啊,沒人敢喝了。”
不知道上喬司那家伙是怎么想,既然他要利用自己,那就玩個大的。
只見黑衣人的手指緩慢放松,下一刻,玻璃破裂的聲音瞬間傳遍了整個殿堂,那清脆的響聲像是午時罪犯能聽到最后的鐘聲。
霎時間一股無形的力量擴散開來,所有人都像是上了發條的木偶一般,可以活動。
沒有一絲震驚,只是對于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有些疑惑。
更多目光注視著『犯錯』的女仆,沒有余力在意這人,只是呼喊著管家將其驅趕。
“砰!”
火器點燃子彈并打出,所有人都看見那上一秒還撒著酒瘋的少年此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連抽搐都沒有,只看見他的太陽穴上血肉模糊,還不斷的有鮮血流出。
頓時間會場一片安靜。
人的大腦會自動為自己屏蔽極度恐懼的事物,但不會持續太久。
“啊!!!”
黑衣人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左輪手槍,上面條紋清晰,連灰塵都是十分的少,看起來十分嶄新。
此刻他吹動著槍口的硝煙,眼神十分平靜,甚至還能在震驚的人群中感嘆。
“這玩意兒…比劍好使啊……”
洪亮的槍聲以及刺耳的尖叫聲音迅速引起了二層首腦們的注意,他們扶在圍欄邊向下望去。
巴羅爾探出頭,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他。
“王宓!?”
短暫的遲疑,幾乎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也都開始了自己的措施。
巴羅爾立刻吩咐自己的兒子去叫衛兵,自己則趕忙跑到一樓去維持秩序,之后再聯合各家對其審判。
心跳的有些快,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在南境的王宓會出現在這里,巴羅爾比誰都更明白王宓的強大,如果真的打起來沒有人可以走。
現在只能先安頓好家人,再思考保全自己,身為圣者的王宓應該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
心流僥幸,巴羅爾摸了摸腰間的手槍,一般家主都會配有一把,如果真的發生什么也只能祈禱搭拉克了。
還在樓梯間便聽見了一樓的混亂,一股無厘頭的恐懼爬上心頭,一絲后悔萌芽但又被巴羅爾掐滅,這是對信仰的不忠誠。
葉家家主葉凡也是快速反應過來的那一批人之一,他三步并成兩步,毫不估計貴族形象。
無論發生什么,他唯一的家人還在下面。
葉凡與巴羅爾擦肩而過,二人只是簡單的對視沒有一絲話語,但二人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恐懼與不安。
能當上家主以及首腦,靠的就是直覺,為什么王宓能出現在這里,外玩忽職守可不簡單,或者是他拋棄了自己以前的所有,那是誰給的勇氣?
突然間一個駭人的結論爬上額頭——借刀殺人。
巴羅爾的腳步有些僵直,抬起的腳緩緩停止在空中,瞳孔收縮又擴展。
那個看起來無能為力的人緩緩浮現眼前,他看起來明明就只是一個子承父位的廢物。
“上喬司?”巴羅爾忍不住的輕聲輕語。“不可能,我們握著兵權,死了就只能導致內亂,除了首腦外那些混孩子可是不會管什么穩定。”
突然間,又有一個結論爬上心頭。
“滅口?那他膽子也太大了,利用圣者和我們的矛盾,激進派消失,就…”巴羅爾頓時張開下顎,神情恍惚。“他…,要矛頭甩向王宓,……,他集權!”
“啊!!!”
又是一聲尖叫把巴羅爾拖回了現實,拋開那思緒,小心翼翼的走到轉角處。
目光可及,那都是高貴的血液。
轉頭,有過一面之緣的葉凡出現在面前,只不過此刻他已經為搭拉克事業耗盡余生。
一絲后怕讓巴羅爾猛地縮了回去。
與此同時的殿堂之外,葉明在震驚之余還試圖去理解這到底是什么,作為霍德比主教的信徒,直覺告訴他這是圣者的魔法,但他無法相信。
他猛地敲擊那無形的屏障卻無濟于事,那血環像是鎖定了整個殿堂,讓它于外面隔絕。
拋開復雜的思考,看著地上的尸體就知道一定出事了,就算不在意那些混蛋,但自己的家人還在里面,就算他們也是混蛋,但那也是家人。
即將成年的少年緩緩站起,踉踉蹌蹌的跑開去尋找幫助。
一個轉角,突然看見了一群身著鐵甲的軍人正向這邊靠近,葉明沒有思考太多,連忙跑去求救。
“中央軍?”
“小孩?貴族?”
兩邊都是疑惑,只不過葉明很快便接受清楚,那些印有木錘圖案的中央軍也很快了解。
只是葉明沒有發現一絲端倪,那些軍人的臉上沒有一絲疑惑,有的只是視死如歸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