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的廢墟中一只手探了出來，那手臂干枯如腐朽的枝丫，褶皺的肌膚仿佛一團廢舊的報紙。
衣服破爛不堪，在黑暗中似乎什么都看不見。
用僅剩的余力想要推開身上的巨石，但無濟于事，仿佛再用力手臂就要斷裂。
眉目間的神情充滿了疑惑和恐懼，這毀天滅地的魔法到底是什么？
五官被黝黑的皮膚擠成一團，那白發飄飄欲仙，灑脫的眉毛有半尺之長，空洞的眼珠紅紅的。
額頭間的溝紋已然不見，雖然下半身被壓在廢墟中，但還是可以看出至少有個一米五六。
那面目全非的老者在幾分鐘前還是一名面貌清秀的青年，他耗盡了全部的魔力創造了一個次空間，但依舊被廢石砸中。
威利爾長嘆了一口氣，他舉起右手用力凝了凝，但依舊沒有什么變化。
僅存那一點點魔力只能維持生命，就算全部耗盡也不可能打開空間裂縫。
雖然作為一個精靈，不吃不喝的話活個兩三個月是沒問題的，但此刻他魔力耗盡，生命流失如同百米賽跑，如果沒有其他人來就他，那就沒有辦法了。
在黑暗的廢墟下只有一絲的光亮透過縫隙，那如熒光般閃爍的是什么？
突然一滴水落了下來下，一絲冰涼刺激著大腦。
“嘶…！…哈～…”
“有人！？”
廢墟的上面傳出了聲響，下一刻微軟的光芒瞬間充滿了整個空洞，一只有些暴露的手伸了過來，那是骷髏的手臂。
“我被，壓住了，出不去…”
“你撐住，我馬上下來。”
隨著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傳來，一個黑袍骷髏跳了下來，那是本·哈默，她沒死。
本·哈默鋝開長袍，身子一蹲，雙手撐著那巨石。
一用力，有了些松動，再用力，有了一些幅度，骨骼碰撞的聲音響起，那巨石被翻了過來，直接拍打在四周的碎石上。
本·哈默退了幾步后，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威利爾表情凝了凝，似乎沒有一絲改變，就好像那巨石依舊壓在他腿上。
“人類…，你的腿…”
威利爾呆了呆沒有回應。
“哦，這樣就沒事了，別怕，我不殺你…”本·哈默說著又變成了那女人的模樣。
“你的腿應該廢了。”
聲音變得尖銳感性，眼神中不在只有火焰，更多了一分懦弱的膽怯，仿佛像是在向誰懺悔一般。
“謝謝…”
沒有一絲感覺，就好像那雙腿不復存在一般，仿佛什么都沒有，但明明就在那里，還能感覺到瘙癢。
本·哈默看了看，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就這樣了，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我…，……，運氣好吧…，你呢？”
“哦…，被人救了…”
“誰救了你？”
“有些人……，我還以為死定了呢…”
“謝謝啊…”
“嗯？”
“沒什么…”
“哼…”
威利爾感覺本·哈默似乎并沒有認出自己，為了安全著想，決定先隱藏身份。
停了停，突然間問到。
“還……”
威利爾還未說出，本·哈默搶先一步問道。
“你是威利爾嗎？”聲音簡單干脆。
“我…，不是…”
威利爾說完的下一刻，本·哈默的鐮刀突然像一陣鳳般襲來，下肢癱瘓的威利爾根本無法閃躲。
生死之間，不知是已經生死看淡還是無力反駁，威利爾的眼神平淡如水。
鐮刀在威利爾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淡藍色的血液緩緩流下。
“還裝…，真是的，我說了我不殺你。”
本·哈默抹去威利爾臉上的血液，但那血液依舊不斷的留下。
“嗯？”
威利爾嘆了口氣。
“沒事…，死不了…”
“那就行，不過看起來你救了我。”
“后悔啊…”
“慶幸吧，不然都活不了。”
“嘶…呼…”威利爾不斷的嘆息不斷的顫抖，仿佛下意識的抱了抱手臂。
本·哈默呆了呆，右手輕輕一揮，一旁的一些廢母便燃了起來。
火光盈盈間，威利爾看向本·哈默。
“你不怕引起二次塔防嘛。”
“塌了死的也是你。”
“為什么不殺我呢？我可是要抓你啊…”
“哼，打發時間吧。”
本·哈默眼神變得暗淡，現在她也十分虛弱，那驚天動地的場景深深刺激了她的心靈。
現在之所以維持原判人類的模樣一方面是不想浪費過多的魔力，另一方面是這樣可以防止魔力流失。
“要不聊點什么？轉移轉移注意力，我都快睡著了…”
“外面，還有人嗎？”
“沒了，活的都被我的人殺光了，其余的都被這天災無情的帶走了。”
“哼，對于生活在這里的人來說，你才是天災吧。”
“謝謝夸獎。”
“死不要臉，法律的事還沒完，就算我死了，也有其他械靈閣的械靈會來審判你的。”
“這…，算是透露情報嗎？”
“呼～，好冷。”
“用人類的話，現在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先想辦法活下來吧。”
“已經不重要了，我私自出隊，已經違反了械靈的尊嚴和法律。”
“喲，怎么急著搞死我。”
“這是法律，我才不管你殺了多少個人，我要維系的只是法律。”
“我也是倉促出行，我的手下被殺了，我隱瞞上機直接對這鎮子發動了進攻。”
“你這是屠殺，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農民。”
“農民能殺我的人啊？我也是為國家著想，人類少一個圣者不是對你我都好。”
“他是誰？”
“不知道，只知道他叫…，韓陽，那老頭子自殺了，不然就可以知道他去哪兒了。”
“應該已經死了，這天災人類不可能活下來。”
“應該是吧。”
“現在看來…，你還挺關心下屬啊…”
“沒什么意義了，我成光桿司令了。”
“在戰場上你會是一個好將軍，為什么會來后方？”
“因為我父親唄，他不希望我去戰斗。”
“這劉瓊，也是人類的天下啊。”
“那是曾經。”
“對，現在它沒了。”
“是啊，物價又要漲了。”
“我想起個笑話。”
“說來聽聽。”
“有劉瓊，老王可以生兩個兒子，種兩方地，得兩方糧，收兩方錢，沒劉瓊，老王只有一個孫子，種半方地，得交一方錢，才得一方糧。”
“什么意思？”
“說啊…，沒了這劉瓊，人類的生活水平如日中天，事倍功半。”
“噢，那你知道嗎？我爺爺小時候看見過糧食，而我看見過錢。”
“哈…，強別人的蛋糕。”
“你們不想嘗嘗？相信我…，和平不了多久。”
“為什么？”
“哼，曾經制霸一方的至那天國敗了，他們的威望已經消失——
“作為世界上土地最雄厚的國家，沒有誰不想來分一口，現在我們只是開個頭。”
“械靈閣會協商的，應該…”
“不不不，生死之交，我就告訴你，時代已經變了……”
威利爾緩緩閉上了眼，仿佛是默認了。
空氣有了一絲安靜，仿佛那火焰有些微弱，本·哈默剛想要加大溫度，那火焰就突然熄滅。
空洞瞬間變得漆黑。
威利爾猛地睜開眼，眼神動了動。
“嗯？”本·哈默只是疑惑的看了看。
“有人…，不對，龍？不對，巨靈？也不對…”
“什么？有什么東西在靠近嗎？”
“嗯，而且魔力十分雄厚，就好像……——
“好像不是一個生物，而是那種，那種大地，那種自然所擁有的——
“世界級魔力……”
低沉的話語說出，下一刻安靜的空間瞬間被一股奇異的笑聲所填滿。
本·哈默眼神凝了凝，威利爾則是突然抬頭。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