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有點不好意思地對他們解釋，“對不起啊神醫，實在是村里的人都被一個外來的小南折騰慘了，大家都怕了。村長就讓大家以后都避著點外鄉人，所以大家才會這樣。”

“沒事的老人家，我送你回家去吧。您這腳啊雖然正過來了，不過這兩天還得注意著些。等到了您家，我再給您上點藥推一下，恢復得快些。”

老人家本想拒絕，現在一聽還要上藥，拒絕的話就咽了下去，在余夏半攙半扶之下帶他們回家。

蘇南亦看著余夏又像變了個人似的，一下子跟老人家的關系變得這么親近，活脫脫就是個乖巧可愛的小孫女。

余夏一點都不嫌棄老人家，親力親為地幫他揉腳，邊揉邊告訴他，該揉哪些部位，該怎么用力等等。

最后她還給老人家留下了一瓶藥水，“老人家，這瓶藥您留著，下次哪里扭了，或者有什么風濕疼痛都可以用。您就按剛剛我跟您說得，把藥水在痛處化開就可以了。”

“神醫啊，你真是個好人啊，老頭子謝謝你，給你磕頭了。”

“老人家，”余夏的手穩穩地托住他，“醫者若是沒有一顆仁心，會遭天打雷劈的。您于我而言是長輩，您要這么一跪，會令我折壽的。”

“不敢不敢……老頭子萬萬不是這個意思……”

余夏笑笑，并不放在心上，扶著他重新坐下之后才問，“老人家，怎么家里只有您一個人？”

“唉，我老伴去得早，只給我留下一個小子。”

“那您的小子呢？”

“他呀，早些年跟村里其他幾個小伙子外出了，村長給他們介紹了個好的營生，大家在外面都有了出路，每年都會給家里捎回來好多東西。”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我說怎么在村子里都沒見到年輕人。”

“是啊，之后村里有孩子成年了大家就會去找村長，讓他安排出村。”

“看來村長是個很好很負責任的村長。”

“對啊，我們村啊，不管哪家哪戶有困難，村長都會盡全力幫忙。好多村民都在家里給他立了長生的牌位，每逢初一十五就上香祭拜。”

余夏沒想到村長在村民心目中的地位這么高，給人立長生牌，皇帝都不一定有這待遇。

“行了老人家，你好好在家休息吧，我們還有點事，先走了。”

“好的好的……”老人家邊含笑著點頭邊把他們送出門口，還不忘念叨，“真是個好人吶，好人吶……”

蘇南亦與她并肩而行，側頭就看見她若有所思的小模樣，越來越好奇她為什么會有這么多面？

察覺到他的視線，余夏疑惑地抬頭，摸了摸自己的臉，問，“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蘇南亦搖頭，“沒有。”

“嗯？那你是有什么問題想問我？”

蘇南亦微微偏著頭，一副猶豫的模樣。

余夏發出一聲輕笑，“蘇南亦，你長得好看，在我這兒有特權。你想問知道什么可以直接問，可以告訴你的我一定會告訴你。”

蘇南亦略微沉吟了一下就釋然了，淡淡地說，“算了，走吧。”

“誒，別呀，你問嘛，我一定好好回答行不行？”

見他不問，急的人反倒成了余夏了，這長路漫漫，沒有人聊天怎么行？

蘇南亦繼續往前走，沒有停留，更沒有想要閑聊的意向。

“蘇南亦，我都這么求你了，你給個面子行不行？”

余夏在身后追著，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

“你說你這個人，怎么跟個悶葫蘆似的？”

“我們都這么熟了，你怎么還這么見外呢？”

“我知道我上次給你熬那么難喝的藥是我不對，大不了我以后多添幾味藥材，改善一下口味，行不行？”

“剛剛給你吃的藥糖味道不錯吧，只不過顏色看著還是有點瘆人。”

“你覺得綠色怎么樣，草藥本來就是綠色的，把黑藥丸變成綠藥丸應該不用費太多功夫。”

“……”

蘇南亦的腳步毫無預警地停下來，余夏一個沒注意，直接撞了上去。

她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還挺疼，不知道被撞扁了沒有？

她抬起頭，正疑惑他為什么突然停下來，就聽他低低地問，“所以，你是故意給我喝那么苦的藥汁？”

“啊……？”完了完了，她要不要裝傻糊弄過去？

蘇南亦又說了一句提醒她，“你剛剛說，我的問題你會好好回答。”

余夏瞬間變成了苦瓜臉，她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個……也不是故意的啦，那個后花園里沒有調味的草藥，當時又趕時間，在那種情況之下，我只能熬出那樣的藥汁……”

蘇南亦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釋，至于信還是不信，反正余夏從他面上看不出來。

他后續也沒有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又邁開步伐往前走，這讓余夏松了口氣，她乖乖地跟著，再沒有話癆了。

“你……”蘇南亦再次開口，聲音有些猶豫，余夏下意識地調動全身心的細胞，隨時準備全力應付。

蘇南亦的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是誰剛才大大方方地求著他問的，這會兒又這么緊張。

“你一直這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余夏微微一愣，低頭抿了一下，再次抬頭看著他，低聲說，“嗯，習慣了。”

繼而，她又笑開，有些炫耀又有些小得意地說，“我是不是很厲害？”

蘇南亦低低地“嗯”了一聲，她卻沒有從他的語氣里聽出贊同的意思，一時間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蘇南亦不是覺得她不厲害，相反，他是覺得她太厲害了。

她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為什么要練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

再加上這一身的好身手，對于她的身份，他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

他的唇再一次緊緊地抿上，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對于自己的猜測，他竟然有了一絲心疼。

余夏也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暴露了很多，他這樣聰明絕頂的人，估計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