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深知不能在這里呆太久,以免引起外面“尾巴”的懷疑。
任婉萩前腳送宋雪離開,后腳任教授就回到了家里。“父親,您回來啦!”任婉萩迎了上去。
“呵,你今天回來的可夠早的。”任春琦嘴上雖然不饒人,但是表情卻十分寵溺。
“你忘了?今天是邱掌柜下葬的日子,你還讓我去給他送花祭奠呢?”
聽到這,任春琦不禁又嘆了一口氣。將包遞給任婉萩后,一個人默默進了書房。
任婉萩連忙泡了盞茶,給任春琦送去。“父親,先喝口茶吧。這茶可真香啊!”
任春琦接過茶,腦海里又浮現出了邱明德生前的音容笑貌,不禁愣了神。“父親,父親!你在想什么?”
“哦,沒什么。萩兒,我還有事要做,你先去休息吧。”
“父親,最近我回來都挺晚的,可是看書房的燈還亮著,你最近在忙什么?”
任春琦顯然并不想讓任婉萩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只能模糊著說道:“哦,我在查閱資料。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個姑娘,還是不要太晚回家。”
任婉萩眼珠子一轉,心里有了主意。“父親,你知道我最近都在干什么嗎?我在調查北京城區的古建筑。”
任春琦心中一個激靈,但他沒有接話,自顧自的翻看著手中的書籍。
“我們幾個同學商量著,最近這世道太亂,你看東北那邊都打起來了,北平城難免也有一戰。那要是真打戰了,這北平城到處可都是寶貝,可不能隨意就損壞了。我們幾個就決定,繪制一張圖,到時候……”任婉萩話沒說完,就聽見“啪”的一聲,她回頭一看,發現此時的任春琦正怒氣沖沖瞪著她。
“父親。”
“你回屋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門。”任春琦用手指著門道。
“我不,你這是剝奪我的自由。”
“自由,什么都給我談自由。我看你們這些學生,就是自由散漫慣了,天天張口閉口就是自由。”
“我們做這些有什么不對?你自己就是建筑學的教授,不夸獎我們就罷了,還要把我鎖在家里,我想不通,我要抗議。”
“呵!”任春琦看著任婉萩義正嚴辭的樣子,不禁冷笑了一聲。“你抗議,抗議無效。你們做的這些事,自然會有人去做,你們這些學生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要學會保護自己。”
“有人,是什么人?萬一沒人做呢?父親,我不小了,我都20了。我覺得,我應該為這座城市,為這些古跡做些什么。”
“行,你過來。告訴我,你們都是怎么調查的。”
任春琦突然這么問,倒是一時間問住了任婉萩。但好在任婉萩曾經接到過一個任務,是去調研BJ站的布防工事,所以她腦子一轉便道:“我們幾個同學兩兩分組,一人手里夾著一支粉筆,見到古建筑就打個記號,另外一人就迅速記下大概位置。”
“然后呢,你們現在完成多少了?”
“沒多少,北京城太大,要保護的地方太多。我們……”
任春琦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知道任婉萩已經長大了,有時候太過壓著,也許會產生適得其反的效果。“萩兒,你來。”任春琦將任婉萩帶到書桌前,展開了一張圖紙。“你自己看看。”
任婉萩走到桌子前,定睛一看,是一張北平城地圖。圖紙上很多古建筑旁都被紅筆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符號。“父親,這是。”
“這就是你們想要做的事。”
“父親,你怎么,你怎么都沒告訴我。”任婉萩有些激動。“你看我這,我這還……”
任春琦走上去,摸了摸任婉萩的頭,說道:“我和你說了,有些事自然會有人去做。再說了,你每天在做啥,不是也沒告訴我嘛。”
那一天晚上,任春琦和任婉萩聊到了很晚。他們談論了很多問題,卻都無關政治,這也許就是他們父女二人最大的默契了吧。
賀承文本想通過調查香煙來鎖定誰是“烏鴉”,然而現實卻沒有那么順利。沒辦法,賀承文只好繼續去找丁誠,想從他嘴里再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監獄里,賀承文給丁誠帶來了幾樣下酒菜以及一壺酒,兩人席地而坐。
“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沒想到我們之間還有那么多的秘密。”賀承文自顧自的喝下了一杯酒,砸了砸嘴道。
丁誠也苦笑了一下,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你說?”
聽到賀承文問話,丁誠抬起了頭看向他。只聽賀承文看著丁誠的眼睛道:“你說,我讓你在晚宴上弄死了俞平之,又開槍弄死了那軍官。可是沒想到啊,沒想到。我父親,居然也是被你弄死的。哈哈,你說,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丁誠沒有說話,只是蹙起了眉。
“罷了,不說這個。”賀承文吃下幾顆花生米,繼續問道:“那人以前都是怎么聯絡你的?”
“廣播!所以我也沒見過他長什么樣。不過,你的調查有進展了嗎?”丁誠剛才不知道該怎么接話,聽到賀承文轉移了話題,連忙回答道。。
賀承文無奈的搖了搖頭,一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哎,我是真想幫你,可是,你看這……”丁誠將賀承文的酒杯斟滿。
“罷了,罷了。”說完,賀承文起身欲離開。
丁誠也站起身,忽然間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欲開口,卻又皺了皺眉,思慮再三,才叫住了都已經走到外面的賀承文。“我的確不知道關于那人更多的消息,但是我曾經無意間得知過他平時工作的地方。”
“哪?”賀承文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了丁誠面前。
“華北‘剿總’司令部。”
聽到這,賀承文一瞬間似乎撥開了迷霧,真相仿佛就在眼前,心里暗自念道:“果然是你。”他本想再問丁誠是怎么知道這條信息的,但是顧及到如今兩人尷尬的處境,也就沒問出口。只到了一聲“多謝“,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