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4章 第進四慶

  • 慶云抱日
  • 元禾里
  • 4182字
  • 2021-09-03 18:14:53

客棧的上房里,趙左二人圍在桌前,比劃著地圖,左凇說:“再往西走是鈴州,過了鈴州就是明唐北州,有安北大都護鎮守,各方都知兩國即將開戰,明唐更加警惕,徽帝是安北大都護夫人的侄子,是他兵諫扶上去的,他比任何人都警惕。造假身份也未必能入境。”

“當年他龍游淺灘,同濟丹尚且說打就打,要想潛進去,得多廢點心思,或許能用完骨打玩一出聲東擊西。”趙何思慮著,半晌沒說話。

左凇輕聲問:“是完骨打不樂意么?”

“不是。”趙何扭頭看著她,“完骨打于阿金如你于我,我不愿你遇難受苦。”

“…”左凇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這便是你囚禁完骨打的原因,那個岑照也是如此?”

岑照,一輩子都不平順。生于戰時,自幼顛沛流離,以乞討為生。后來認識了未成名的完骨打,一樣食不果腹,偏偏他情深幾許,借著一張好皮子在青樓做了龜,從而奉養完骨打,助他出人頭地。后見完骨打屢屢在趙何手下吃虧,便動了壞心思。

記得那是在趙何控制元顏公主,掌權的第三個月,也是左凇的生辰,他大擺筵席為生死未卜的她慶祝,“未婚妻的生辰怎能不賀?”

趙何一年難得穿一回紅衣,額前還系著紅瑪瑙珠串子,清舉俊朗是何其風華絕代。

“草原美女擠擠,國師何必拘泥?”

“你說眼前的?”趙何看著翩翩起舞的人們,輕笑一聲,“無趣。”

話落音同時,一襲粉衣沖殺過來,從袖中取出匕首去刺趙何,卻連近身都機會都沒有,直接被影子一刀砍斷了手。

最后被處死,尸體掛在城墻上,被禿鷲吃干凈了。

“臟錢維系支撐起的清高,可笑至極。”趙何對那年的事記憶還挺深的,“當年沒證據能證明完骨打的罪,我就只能把他封在那,隱情你想知道么?”

“洗耳恭聽。”

“就是在我才得到重視那會,阿金犯蠢說對戰神一見鐘情,我起初沒管他,當我查清楚完骨打的事,阿金已經放飛自我了,有意無意的被他利用。后來出了點事,阿金看清現實,受刺激上吊,同時還鬧出刺殺的事。”

左凇點點頭,“那只能背著阿金了。”

“嗯,今晚有人帶阿金回中原。”趙何伸手揉揉她的眼圈,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困了?上床睡覺吧。”

“我死后,你還會有喜歡的人么?”左凇知道趙何非她不可,但她實在身不由己。

趙何點頭,“我永遠深愛靈魂不死的你。”

“我對得起天下人,唯獨對不住你。”左凇想了想,“活著就有無限可能。”

往后都招計劃進行,阿金被迫去了東昌,完骨打聲東擊西,趙左二人卻在拐角遇見了兩個人,一個軍服莊嚴,一個華服雍容,看樣子是一對夫婦。

“明唐安北大都護久仰閣下大名。”

“大都護夫人伏李氏這廂有禮了。”

當年太亂,亂的夫人已經放棄了盛姓,轉跟母姓去了。

趙左二人對視一眼,卻聽安北大都護說:“我研究閣下很多年了。”

意思是說他早就知道他們會這樣混進城,趙何道:“真不愧是安北大都護,既然如此,請吧。”

伏李氏好脾氣的笑著,她本是宗室女,氣質雍容嬌軟,與左凇的空靈幽意成鮮明對比,一時竟比不出誰更美,“不知如何稱呼?”

“娘子就好。”

伏李氏與安北大都護一起生活時,就已是桃李年華,如今膝下都有兩子一女,年紀比左凇大了不少。她瞥了一眼趙何,心領神會的笑了笑。

安北大都護看過去,伸手圈住她的腰,揉了揉,然后扶她上車,“有事叫我。”

“三郎安心。”伏李氏彎腰坐進去。

左凇看著領頭的兩匹黑馬,方言問趙何:“你想怎么做?”

“既來之則安之,且看看他們夫婦倆想做什么。”趙何摸摸她的臉,“不舒服么?”

“沒有,這邊比濟丹舒服。”左凇搖搖頭,“我上車了。”

“嗯。”看著她彎腰上車,趙何也翻身上馬,他對馴馬獨有一套,很快就和馬兒交流明白了,馬蹄聲踏踏踏走到了馬車的西邊,與馬車并肩。

安北大都護笑,“大庭廣眾。”

“親手灌藥。”趙何調侃似的回。

說的是多年前北地鬧了一場瘟疫,而伏李氏懷著頭胎且來北地不久,極有可能感染。有法可治,但得折損半條命,安北大都護當年急的,說就算是親手把藥灌下去,斷子絕孫,也要伏李氏活。

左凇看著伏李氏微紅的臉頰,彎了彎唇,伏李氏也沖她笑了笑,“娘子可以多笑笑,你還年輕。”

“夫人您不懂的。”左凇搖搖頭。

伏李氏挑眉,“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天下都是關于你的傳言,他們說左氏正主花容月貌、說左氏正主柳絮高才、說左氏正主克己復禮,后來又說你寧折不屈。”

“可我還是東陽長安。”左凇大抵是真瘋了罷,一日日活的像行尸走肉,“我有很多身不由己,例如現在在夫人車上。”

“我知道。”伏李氏經歷過絕望,她還是懂的,“娘子大抵猜到我與三郎想做什么,就委屈娘子陪我呆一呆,同孩子們玩一玩。你們吵架了?”

“…”左凇頓了頓,“夫人開心就好。”

看似趙左是尊貴的客人,實際上他們要是不處理妥當,安北大都護輕輕松松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好一會,到了都護府,趙何扶左凇下車,“我同大都護有事相商,你作何打算?”

“同夫人一起罷。”左凇轉目看了眼安北大都護,然后同伏李氏一同進了府,伏李氏端莊雍容,有她比不上的嬌貴溫柔。

“娘子可是憶起了故人,宋國長公主?”伏李氏問。

左凇點頭,“我記得宋國長公主溫柔體貼,待人真誠,靖文侯身上大抵也有她的影子。”

伏李氏笑笑,“我聽說過她,的確是個好女子。娘子隨我去后院,看看孩子吧,占兒、念州、仙玉都很可愛。”

“據說戰哥兒是戰亂時落草?”左凇想了想,無奈的笑笑,“往后必成大器。”

“娘子年紀也不小了,此戰告捷也能同閣下要剛孩子了。”伏李氏小心試探。

左凇搖頭,“我們不配。”

“話說為惡不滅,乃祖上有德,德盡必滅,左氏對晉中的功勞汗馬,是有德的,你也沒做什么惡事不是么?”伏李氏道。

“德就留給他們罷,我有罪需贖。”左凇頓了頓,“夫人呢?夫人大抵知道我們所行目的,夫人又想做什么?”

伏李氏笑,“娘子主政事,我卻只管些胭脂水粉,我能做的只有讓你們夫妻重修舊好,看看孩子吧。

占兒真像極了伏李氏,還有他爹爹那股子痞氣,“姐姐是誰?好生漂亮,像娘親拜的嫦娥仙子。”

“拜嫦娥有用的。”左凇蹲下,淺笑說,“伏戰小郎君,你要好好讀書練武,孝順爹爹娘親,以后或許會遇到一個嫦娥仙子,姐姐祝你們歲歲長相見。”

“姐姐好像很不開心,愁眉苦臉的可沒有笑得明眸皓齒好看。”伏仙玉道。

“那你們想怎么樣呢?”

伏仙玉傻笑,“我們一起去蕩秋千吧。”

另一頭的書房,二人對坐,趙何聽完安北大都護的話,“大都護對徽帝當真盡心盡力,可靖文侯呢?內子與宋國長公主是舊交。”

“勝負未定,我只是想給陛下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就算固北王府最終敗落,宋國長公主及靖文侯一樣是明唐尊貴的客人。”安北大都護道。

趙何笑,“不妨說,固北王府的財力比國庫更強,若是打持久戰,很難輸。”

安北大都護不解的看著趙何,他的目光卻是那樣循循善誘,他慢慢肯定了心中臆想,趙何見他神色輕松了些,勾勾唇,“尊夫人便是魚形青玉那家商行的東家?”

安北大都護愣了愣,一想也是,萬事通定有過人之處,“財力相差無幾,閣下還有何顧慮?”

“如果是我,就答應了。”趙何頓了頓,“但我如今有夫人,做事得問過她意見,我亦不會左右她的想法。尊夫人對她下手了?”

“我不知你們夫婦怎么了,但不會有人不喜歡孩子,占兒就很像她。”想到這,安北大都護笑了笑,“你們呢?大戰告捷后,總會和好吧。”

趙何挑眉,“但愿尊夫人勸得動她。”

聊完,趙何出門就看見了左凇,狂風不止,她一個人抱著油紙傘站在那里,許是聊崩了,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里捂熱,“吹風會頭疼,你作何想不開?”

“夫人說夫妻生同衾死同穴,說有些人活著其實已經死了,我覺得我該與你共同面對,但我還是膽寒不敢。”左凇抹了把淚,“東昌是個好地方,你不如在那養老?”

“仲寧的事我不會再干涉。”趙何又把安北大都護的計劃告訴她,“如果你答應,不出五日我便能尋到他的居所,借完骨打擊殺他,軍師沒了,大戰便打不起來。我們便解脫了,我們可以寄情山水,安享晚年。”

左凇點頭,眼底卻不真誠。

一切順利,容仰誤以為趙左勾結的是固北王,而去同徽帝聯盟,并在郊外暫住下。

趙何決定今夜發動奇襲,卻上了容仰的套,他帶的暗衛可比他們查的到的多了不少,眼看完骨打身陷險境,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沖過去,欲替其擋刀,左凇抽出機關,靈木流在他們中間炸開,頓時硝煙四起。

完骨打和金令午被炸開,隱匿于硝煙中,本以為能短歇一會,卻突然有一之箭沖他們橫過來,金令午來不及躲,只愣在原地,下一刻響起刀穿過肉體的聲音,他卻沒感覺到疼,睜眼一看才看見身前之人——是嫂子。

金令午驚慌失措,抱住左凇,哭腔大喊趙何的名字。左凇卻沖他笑,一遍一遍喊著阿金阿金阿荊,她可能是覺得阿荊沒保住,阿金她一定要保住。

趙何被容仰拖住了。人數懸殊,趙何、完骨打被生擒,容仰也沒好到哪去,斷了一條胳膊,他也顧不上,就往左凇那邊去,看見她腹部中箭,口吐鮮血的模樣,也愣了愣。

左凇卻在此時支棱起來,笑的詭異,“柴皇血脈,互相殘殺,可笑可笑。”

容仰懵了,拿刀挑起她的下巴,逼問:“什么柴皇血脈?”

左凇語氣悠悠的,怪滲人的,“讓我想想,二十二年前帶你走的是武宗的人吧,是他放大了你的仇恨,而隱去了我們之間的血緣吧。”

“你什么意思?”容仰聽說過當年的事,記得娘的遺言,娘讓他回家,那個家難不成……

左凇抬頭思慮許久,眼淚沒掉下來,眼眶到底是紅了一片,“叔叔,你被騙了,真正愛你的人都被你殺死了。”

容仰傻住了。西狄沒有人喜歡他,長輩輕視、兄弟疏遠、子民唾棄,他的確不在意西狄的存亡。只是有人告訴他,左聃為了自己的遠親,不惜殺了他們所有人,在左聃眼里西狄人都不如他的遠親重要。那人把左聃對遠親的好說的神乎其神,放大了容仰的仇恨,把他弄成了一個瘋子。

不等容仰反應,趙何突然沖破束縛,一刀向容仰劈去,容仰下意識的轉過身給了趙何一刀,誰都沒有躲過去……

同時荼山派的人來了,他們得到消息,前來報仇。

打斗中,趙左二人被金令午拖到角落,他們一個胸膛中刀,一個腹部中箭,東西是拔掉了,但也怕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金令午自責的大哭,趙何靠在墻上,低頭看著左凇,竭力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道:“你救他干么?”

左凇躺在他懷里,抱著他的腰,“失去他,你會傷心的,我不想你傷心。趙何,我功德圓滿了。“

“嗯。”趙何摟著她的腰,用最后的力氣去吻她,她欣然接受,彌留之吻溫柔而欲極。

故事的最后仗沒打起來,他們合葬在云夢澤繁花盛開的一處山坡下,金令午守了他們一輩子,成日對著他們說話,說政事說閑話,說著說著就哭了。

他死之后,每逢有人經過此處,看見碑上的姓名,覺得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然后拋之腦后。

天下海清河晏大抵永遠不會實現,但追求的過程絕對比隨波逐流更有意義。

——正文完

主站蜘蛛池模板: 娱乐| 台中县| 娄底市| 大埔区| 合水县| 文登市| 江西省| 康保县| 临海市| 高台县| 宜黄县| 岳普湖县| 石阡县| 孝昌县| 托克托县| 炉霍县| 铜陵市| 延边| 龙泉市| 尉氏县| 孟村| 无为县| 陆丰市| 东山县| 牟定县| 山东省| 乐至县| 读书| 曲沃县| 北海市| 香格里拉县| 澎湖县| 文化| 刚察县| 郁南县| 常熟市| 东台市| 海盐县| 新巴尔虎左旗| 吴堡县| 二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