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總算了了，這段日子可累死我們了”

“總算可以好好休息幾日了”

“官家御駕親征，也不知幾時回來，聽說遼國這次是耶律璟親自帶隊，號稱遼國戰神的耶律休哥統帥大軍，還有驍勇善戰的北院大王蕭霍，這場仗注定是場血戰，你就不擔心你那妹夫？”

“聞人瑛肅？我擔心他？笑話，我擔心他做什么，也不知道那小子給小妹灌了什么迷魂湯，非他不嫁”

“這次說服官家御駕親征，寇大人和戚伯父算是徹底結了梁子，他二人本來政治意見就不和，這下關系就更不好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亦各從其志也。政治上的事情就不談了，做好我倆的分內事就行”

“不談政治，談談你，前兩日我在街上碰見戚伯母，她對你的婚事操碎了心，讓我沒事多勸勸你，咱倆同年，我兒子都兩歲了，你連個娘子都沒有，相識這么多年，我還真沒問過，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姑娘？我讓我家那位幫你留意留意，多年老友一場，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孑身一人，為兄我心里實在過意不去啊”

“既然老兄你這么過意不去，那這個月的班你替我值了吧，這樣我也好騰出時間去解決終身大事”

“得得，算我剛才那些話白說，你愛什么時候找什么時候找，我不過問了行吧？”皇甫灝清吃了閉門羹，揮揮手表示尷尬，二人沿著街道又走了幾百米，到了岔路口，兩人分道揚鑣，各自朝著各自家的方向而去。

戚云傲身著青色素衣緩緩走在街頭，路上遇見熟識的商戶或小販與他打招呼，都停下和對方寒暄幾句，舉止投足謙謙有禮，全無公子哥的架子，看得出來老百姓對這位太師府的二少爺是非常認可和敬重的。

就在走進離家不足百米的小巷時，職業習慣讓戚云傲敏銳察覺到身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為了不驚擾到對方，戚云傲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往前走，就在快出巷子那一瞬間迅速轉身，果真看到一個清瘦的男孩，帶著草帽，見自己行蹤被發現，驚慌失措下用手壓低帽往回跑，沒跑兩步就被靠在墻邊的竹竿絆倒摔了個狗吃屎，顧不上身體的疼痛，爬起來邁開腿沖出了小巷，戚云傲剛想去追，身后就傳來了紫苑的一聲呼喚。

“二少爺！”

“二哥？你在巷子里干什么？那人是誰啊？你朋友？跑的挺快啊”巷子里傳來的巨大動靜讓林菁菁忍不住伸頭張望，可惜距離太遠看不太清楚，隱約瞅見一個清瘦的背影沖出了小巷。

“沒什么，就是個不認識的路人”戚云傲瞥眼那人離開的方向云淡風輕地說道。

“你今兒個怎么想著回家來了？”接過小妹手里大包小包的盒子，兄妹二人并排走在一起聊了起來，他們的身后，紫苑抱著兩個包裹默默跟在后面。

“咳，還不是因為娘，她怕我在家悶得慌，讓下人叫我回家住幾天，我這不收拾東西回來了”

“你回來住幾天也好，這幾日家里日子也不好過，爹在朝堂上受了氣，總把自己關在書房不吃不喝，外面稍有動靜打擾了他，他就大發脾氣，嚇得下人們走路都不敢好好走了，娘去勸了幾回都沒用，爹最疼你，娘把你叫回家，也是讓你去勸慰爹”

“我勸就有用了？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但我多多少少也聽街邊的百姓議論過，我覺得寇大人的做法是對的，契丹人為何敢這般猖狂？還不是當皇帝的對他們太仁慈了？瞅瞅人家秦始皇、漢武帝，看誰不順眼，滅了他，敢侵犯邊界，分分鐘派兵打到他老家！爹有什么想不通的？他老人家就是太固執，書讀的太多，腦子都迂腐了，我看再過幾年，大哥就得步入爹的后塵了”

“哈哈哈，爹和大哥要知道你背后這樣評價他倆，準得傷心的痛哭一場”

“哭就哭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哭不是女人的專屬，男人傷心的時候也可以大哭一場”

“二少爺、小姐，你們回來了”守門的家丁看到自家少爺小姐，連忙招呼道。

戚云傲沖著家丁點點頭，和小妹一塊走進府內，將手里的物品交由幾個丫鬟，兩人往父親的書房而去，此時書房大門開著，管家戚忠正細心擦拭老爺心愛的古董花瓶。

“管家，老爺呢？”走入書房的戚云傲沒看到父親，只看見擦拭花瓶的戚忠，便出聲問道。

“老爺被夫人帶去山上賞花了，說是要下午回來”

“娘真是的，讓下人急急忙忙叫我回家，她可倒好，進山賞花去了！”

“小姐，別生氣，難得老爺今天心情好了些，夫人才臨時決定帶他出去賞景，賞完他倆就回來了”

“我回來的時候路過前院，看到里面靜悄悄的，孫少爺不在家嗎？”

“是，孫少爺被大少奶奶帶去林大人府上做客了，要到晚上才回來”

“得，二哥，這下就剩我倆這孤苦無依的孩子了，中午咱們也別在家里吃了，同霄樓走著，我請客，你掏錢！”

“行！誰讓你是我們戚家最受寵的三小姐呢，這頓飯，二哥請了！”說罷兄妹二人并排走了出去，此時離吃晌飯時間還有一陣，林菁菁跟戚云傲說想去買胭脂水粉，拉著他就往臨街走。

“你買胭脂水粉，拉上我干什么，這讓衙門里的人看見，背后該怎么議論我”

“怎么？當哥哥的就不能陪妹妹逛街買衣服買水粉了？讓人看見就看見，在這開封府，誰不認識我戚三小姐，誰要敢說不認識，我就把她打到認識”林菁菁揮舞著拳頭在戚云傲眼前顯擺了幾下，戚云傲雖無奈，但也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跟著，路上，林菁菁看到了賣糖葫蘆的大爺，拿了兩根，隨后示意戚云傲給錢，戚云傲苦澀一笑，掏出錢袋子替妹妹付了賬，見她不顧形象大快朵頤吃著糖葫蘆的樣子，戚云傲忍不住調侃起來。

“你男人都上戰場去了，你怎么一點都不擔心，反而跟沒事人似的”

“我擔心那家伙做什么？人各有命，聞人瑛肅要命大，從戰場上回來，皇帝封他個一官半職的，那是他造化，他要是沒這命，在戰場上那啥了，也是他技不如人，怪不得別人，我都打聽好了，在大宋朝，寡婦是可以再嫁的，我要是二婚，絕不能再找像聞人瑛肅這樣的小白臉，一天天本事不大，脾氣不小，要找，也得找有權有勢，能給我撐腰的”

“你有這個想法，二哥我就放心多了，之前爹娘聽說聞人瑛肅要上戰場還不放心，就怕那小子回不來，到時你又尋死覓活的，今天聽你這么一說，我回家可以告訴爹娘讓他二老放寬心了”

“好好跟他倆說，現在的我，早已不是從前的戚云柔了，這年頭，誰離了誰都能活，我干嘛非要在聞人瑛肅這一棵歪脖樹上吊死呢！”林菁菁邊吃邊說，沒一會功夫就把兩串糖葫蘆干完了，吃完把竹簽往路邊一扔，心滿意足地抹抹嘴巴，不經意地往路邊一瞅，竟瞅見了盧薇兒家的糕點鋪，斜眼看了下正專心走路的戚云傲，一個妙計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二哥，我不想去買胭脂水粉了，我想吃核桃酥，聽說那家糕點味道不錯，我去買點回家吃！”

“哎，小妹！”沒等戚云傲反應過來，林菁菁就已跑遠了，她邊跑還邊回頭看看戚云傲有沒有跟上來，確認他跟過來了，才大步流星奔進店內，店鋪內，盧薇兒低著頭整理柜臺，聽著娘在她耳邊不住地埋怨，心里一陣酸楚。

“呦，這位夫人，您想吃點什么？”見有客人上門，盧夫人立馬拋下女兒，轉臉招呼著林菁菁。

“老板娘，給我稱半斤核桃酥半斤蓮蓉糕”

“好嘞！”

低頭干活的盧薇兒心情郁悶至極，剛要抬頭跟娘說想回房休息，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一臉壞笑的戚家小姐。

“你，你不是那個…”

“小妹！”

盧薇兒剛要說出戚云柔這名字，就見心心念念的戚大人出現在面前，想到半個時辰前自己跟蹤失敗還弄得一身傷，盧薇兒窘迫地想找個地縫鉆進去，而戚云傲看見柜臺里的女子也很是驚訝，等看到鋪內墻上掛著的寫有盧記兩個字的招牌才恍然大悟，自己來到了盧薇兒的家，一時間竟有些尷尬。

“好了，一共十五文錢，哎呦，這不是戚二少爺嗎！”盧夫人將包好的點心遞過去，一眼便認出了戚云傲。

戚云傲看眼盧夫人尷尬一笑，接過點心付了錢。

“這位夫人是？沒聽說二少爺您娶妻了啊？”

“這是舍妹，戚云柔”

“戚三小姐？！”盧夫人望著眼前美麗的婦人驚呼道，外頭不是說戚三小姐是個啞巴嗎？怎么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