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拉拉用樹枝做的籬笆墻,兩間草房,一間做臥室,一間是廚房。狹小的房間里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于禁的老娘已經昏迷,任憑于禁怎么呼喊都沒睜眼。
“別慌,趕快去請郎中來看看。”
于禁醒悟過來,起身沖出了房門。連個招呼,都沒來得及和劉軒打。
劉軒感嘆,這個時代人還是淳樸的,對父母孝順。哪像自己的前世,甚至有打罵父母的人存在。這樣的人在這個社會,會被浸豬籠的。
這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一時間熱淚盈眶。
郎中住的不遠,于禁領著郎中回來,正好看見劉軒熱淚盈眶的樣子,還以為自己老娘出了意外,抓起郎中跑到了屋里。
時間不長,郎中低著頭走了出來。
“于禁老娘的情況怎么樣?”
劉軒感覺不妙,這時代不知道講究不講究守孝三年,萬一講究,……那劉軒就得失去于禁這助力,三年太時間太長了,自己等不起。
“積勞成疾,病入膏肓。神仙難救。你是……”
“我是于禁的朋友。”
“如果早一年還有一線機會,現在什么都晚了,準備后事吧!……”
郎中感嘆了兩句,嘆了口氣,離開了院子。
于禁顯然知道老娘的病情,寸步不離的在旁邊照顧著。劉軒沒辦法,在這里住了下來。
兩天后的黃昏,于禁的老娘醒了過來。兩眼雖然渾濁,臉上的神色卻不錯。
于禁高興異常,劉軒卻知道這是回光返照,這老太太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孩啊!娘想吃口熱乎飯,你去做一點。”
“好,娘,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做。”
于禁急匆匆的去廚房做飯,留下劉軒一個人尷尬的站著。
“這位小哥是?”
老人看著劉軒疑惑的問。
“我叫劉立軒,是于禁的朋友。”
“于禁這孩子自小心粗,別看他年紀不小了,心眼卻不夠用的。你多費費心,照顧他一下。別讓他闖禍。”
劉軒連連答應。
“我還有事,不能在這里久待,吃過飯我的上路。有什么我能做的,您只管吩咐。”
既然帶于禁走無望,劉軒不想耽誤時間,想著馬上上路。
“嗨!你帶著于禁一齊走吧!有個人照顧著我也放心。”
“不行,您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于禁這時候可不能離開。”
劉軒雖然想帶于禁走,可把不給老太太守孝,這事劉軒兩輩子也做不出來。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能吃上一口熱乎飯,也算了卻了心愿。去幫我把于禁叫來,我有話說。”
劉軒無言以對,轉身去找于禁。把他老娘回光返照的告訴了他,讓他有個心里準備。
于禁一聽心里焦急,急急火火的去了老娘的屋里。
“孩啊!娘是不行了,吃口熱乎飯就走,我怎么多年拖累你了。聽我說完。”
于禁剛想說話就被他老娘擋了回來。就聽他老娘繼續說道:“我看那劉公子是個富貴人家的孩子,說話有書生氣,這人不是一般人,你們怎么認識的?”
于禁把自己賣身,遇上劉軒的事說了一遍。氣的他老娘在他肩頭狠狠的捶了兩下。
“糊涂,為了我這個掉進棺材里的人去賣身,你怎么想的?萬一落到心思不正的人手里,你……氣了我了……”
轉念一想,要不是于禁鬧這一出,還未必遇上劉軒,傻人有傻福,這都是命中注定的。
“既然賣身給人家,就好好的在劉公子手下做事,這劉公子是個好人啊!你不知道,他剛才和我說吃了飯要走的。明白什么意思嗎?”
于禁看了看老娘道:“明白。”
“明白?你明白給我說說,這劉公子好在哪?”
“這,他看我可憐,給我錢給你治病,還和我一起擠在一齊睡覺。……”
于禁只是不想違背老娘的話,劉軒好是好,到底好在哪,他還真說不上來。
“你這孩子啊!以后跟著人家多動動腦子,多學學。他真正好在對你的看重。他知道娘不行了,也知道你要守孝三年。他有事要走,那給你的銀子就打了水漂。他可有一句要你還銀子的話?”
于禁搖搖頭。
“就是啊,人家把你當人看,沒把你當牲口使喚。這人值得你跟著。娘走后,守孝三天就跟人家走。知道了沒?”
泰山郡受孔孟之道影響最深,守孝三年是必須的事,老娘的話讓于禁大驚失色。
“不行,不行,決對不行……不守夠三年,別人會戳我脊梁骨的。不行,……”
“糊涂,人活著,是為了給別人看的?你我老娘躺在床上就要死了,誰來看一眼了?你這個不孝子,想讓我死不瞑目嗎?”
于禁無奈只能答應。兩間房挨著,黃草做的墻又不隔音,劉軒在廚房聽的一清二楚。
這老太太雖然沒文化,但是這話里話外透露的意思可深了。這話明面上是說給于禁的,暗地里是說給自己聽的。
把自己擺在一個急公好義的角色位置上,然后再讓于禁不守孝跟自己走。人家為了自己,連老娘的孝期都沒守完就跟著自己走,這是擔了多大的罵名啊?自己不掏心窩子的對人家好,對的起人家嗎?
不過劉軒并不反感這樣的安排,于禁需要一個可靠的人指引方向,自己需要于禁的幫助。合則兩利的事,劉軒怎么會拒絕。
只是有些對不住老太太,這是沒辦法的事。何況老太太看的開,最多對于禁多照顧一點,也算還了老太太的情。
劉軒加大火力,趕快煮菜。倒不是盼著老太太走,而是怕老太太吃不上最后一口熱乎的飯菜。
這是無奈的事,這時代沒有炒鍋,什么都是煮的,想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劉軒把飯菜端過來,遞到了于禁的手里,這最后的飯還是由他來喂最好。
老太太笑著吃了一口飯菜,仔細的看了看劉軒和于禁。閉上眼睛細細的咀嚼,咽下嘴里的食物,再也沒睜開眼睛。
于禁按照老娘的囑托,守了三天孝,就跟著劉軒離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