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誘人的清香不知從哪里飄來，直往鼻腔里鉆。葉綠循著香味走到公路旁。

“賣三角粑了，賣三角粑了。”樹蔭下，一個老漢推著小車沿街叫賣。聲音是從喇叭里傳出的。葉綠摸了摸癟癟的肚子，才驚覺快到飯點(diǎn)了。

“多少錢一塊？”葉綠吞了吞口水。

“一塊錢。”老漢停下來，摘下草帽扇著風(fēng)，試圖涼快點(diǎn)。

“來兩塊。“葉綠對著推車上掛著的二維碼支付了兩元。

三角粑用米磨成漿，添些許面粉，倒進(jìn)一個鐵盤里，盤內(nèi)劃分出十幾個三角框。一般不出五分鐘就出爐了。面皮金黃，內(nèi)里細(xì)嫩，清香可口。小時候最愛吃三角粑，經(jīng)濟(jì)又實(shí)惠。

葉綠坐在花臺上，就著清風(fēng)和鳥兒的鳴叫反復(fù)咀嚼小時候的味道。

“你在吃啥子也？”

一個不合時宜在頭頂響起。葉綠抬頭一看，是田小靜，手里拿著一個本子，本里夾了一支簽字筆。

“你沒看到哇？三角粑。你吃不嘛？”葉綠抖了抖手里還剩一小半的三角粑，大口吞咽著。

“按規(guī)定上班時間不能外出吃飯的喲。”田小靜雙手背在身后，歪著腦袋看著葉綠。

“查到一次罰款50元。”田小靜繼續(xù)補(bǔ)刀。

“那你下面的關(guān)雅天天脫崗找人聊天，你怎么處理啊？”葉綠毫不示弱斜了她一眼。

田小靜一時語塞，撇了撇毫無血色的嘴巴，兩條法令紋跑了出來，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蒸壞了的饅頭。

一擊擊中，絕不拖泥帶水。

葉綠將最后一小半三角粑塞進(jìn)嘴里，站起身，拍拍屁股揚(yáng)長而去。

賈尚廉授權(quán)田小靜不時查崗，以保證公司的勞動紀(jì)律不至于太對不起觀眾。田小靜也是聰明人，知道公司里許多人來頭不小，得罪不起，基本都是走個過場。甚至還做幫兇。凡是與她要好的人，她還幫忙簽到打卡，開會點(diǎn)名的時候自動跳過。

由于所有人都會遲到早退，溜號摸魚。也就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凡事有個度，你仗勢包庇一些人的同時，打壓另外的人。這種平衡就會打破。自己又做得不高明，肯定會遭到反噬。

“你要注意喲。她心眼特別小，愛玩陰的。”陳小華看著葉綠夸張的表演，不由出言提醒。

“以前，我對她主動示好。她一樣排擠我。這就叫敬酒不吃喜歡吃罰酒。”葉綠不冷哼一聲。

由于公司僅田小靜是本科生，同是本科畢業(yè)的葉綠對她另眼相待。而且，田小靜確實(shí)很能干，她對公司所有業(yè)務(wù)都很熟悉，工作也很努力。在公司，還真找不出第二個像她這樣努力又能干的員工。但無論葉綠如何示好，她都冷漠以待。每次葉綠主動招呼，她都一幅高冷的模樣。或許只是性情不相投，葉綠也不以為意。

真正讓葉綠對她轉(zhuǎn)變看法的是吃年夜飯和連打印機(jī)事件。

“我就是奇怪過年你都不去吃飯？”陳小華幽幽地問。

“她就站在我旁邊催促金希和唐易，硬是對我口水話都沒一個喲。”葉綠冷笑一聲，“做得出來。”

“她那個人就是這樣，對巴結(jié)她的人就特別護(hù)短，不喜歡的人就愛理不理。對我們都是這樣。”陳小華壓低聲音說。

“她還故意不給我連打印機(jī)。說什么找人連過的，但是我電腦配置低了。”葉綠嘁了一聲，“向部長都覺得奇怪，去年才買的新電腦，配置怎么會低，其他同事還是以前的舊電腦，都連得了。”

“我一開始真信她了。因?yàn)樗钱?dāng)著辦公室很多人說的。后來別人提醒，我才自己找人，不出一分鐘就弄好了。”葉綠嘆了口氣。為自己的輕信，也為自己識人不明。

“你就是太單純了。”陳小華笑著說，細(xì)細(xì)的眼睛莫名的亮。

“走，我請你吃彭盆牛肉面。”葉綠望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不由分說挽起她的手臂往外走。

正午的太陽熱辣辣，明晃晃。知了不停地叫著。路旁的樹葉莫精打彩，十字路口的花兒像被火烤過。柏油路上迎來兩條長短不一的身影，交疊又分開，一直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