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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夏老,這酒還是溫的!

洛都內(nèi),穆凌看著這場不可思議的勝利,還是有些晃神。

自打這些叔伯們叛亂以來,她也算參與過幾次指揮,初期略顯成效,可后來越打越廢。

穆凌捫心自問,自己在修煉、戰(zhàn)略指揮、物資調(diào)度,甚至是思想動員,都已做了最大程度的努力,

可仍是不敵,

為何?

找問題,想辦法,就是解決不了,

奈何?

縱使大平原一對一沖鋒,裝備精良、訓(xùn)練有素的帝軍也依然不占優(yōu)勢,敗給了那群剛拉起來,軍事素養(yǎng)極差的新兵,還是傷亡慘重,落荒而逃地回到京都,

又,該當(dāng)如何?

這些問題的答案她一個都不知道,

呵……或許她知道。

若非父皇當(dāng)初選擇了她,

大周,亦不會有如今之亂局。

至少表面上不會。

先皇并無子嗣,雖然明面上不說,但背地里早就將穆凌視作接班人培養(yǎng)。

而穆凌雖天賦出眾,卻也從沒想過做這天下的第一位女皇。

直到,她十二歲那年,滿朝文武都要她嫁去晉國,與那晉國年僅十歲的太子成親。想拒絕,想要徹底改變自己成為政治商品的命運(yùn),就只能擁有足夠的力量,就只能,成為掌權(quán)者。

于是,她被自己的父皇安排著流落民間,在一場巨大的騙局中嘗過了人間疾苦,刻苦修煉,泯滅心性,與朝中扶持勢力,學(xué)習(xí)那稱孤道寡的帝王權(quán)術(shù)……

結(jié)果還沒等她準(zhǔn)備好,父皇就突然病逝,臨走前,還下詔帶走了她的母妃,依例陪葬。

感情,

對個亂世中的君王來說,全無用處;

可即便她拋卻了七情六欲,

竟也于這亂世之中,全無用處。

直到……

“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陛下神勇,洪福齊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周圍軍民的齊聲跪拜,戰(zhàn)火紛飛,煙霧繚繞,

曾經(jīng)都想置她于死地的叛軍,流下這滿地的鮮血;

方才還揚(yáng)言要活捉她的穆治,也早已跪倒在她的腳邊。

贏了,

就這樣贏了?

昔日那不可一世的叛軍,今日怎就都成了紙糊的一般?

中山郡王,呵,她的皇叔。

記著,也不是個傻的,

怎能她一往哪邊跑,他就死命地往哪邊追?

上趕著進(jìn)陷阱,確實出乎她的意料。

還有那個樂毅,昨日才拿到的御林衛(wèi)全軍兵權(quán),今日便有如此的調(diào)度與指揮?

迅速斬下班奉頭顱,并依托這基本上沒有瑕疵的防御,將兩倍于己的敵人打得屁滾尿流……

她以前,究竟是埋沒了何等大才?

聽著周圍無盡的歡呼,

她第一次感覺自己,便是這大周,當(dāng)之無愧的皇。

她什么都沒有做錯,

一直以來的堅持與努力,也全都沒有白費(fèi)。

“陛下圣安,”樂毅此時走到她跟前,一臉的慚愧,“屬下無能,不僅造成了許多意料之外的損失,還放跑了大量敵軍。若其卷土重來,恐怕……辜負(fù)陛下此前圣明之謀劃,請,陛下治罪!”

“……”

穆凌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人的眼界格局,難免不同。

瞧瞧,自己覺得是大勝,可人家呢,自責(zé)起來了還。

‘唉,是啊,還是一點都沒贏,輸?shù)茫貏e徹底?!?

她于心中長嘆,再看了看周圍,擁護(hù)愛戴自己的百姓,全然不見了喜色。

樂毅的話讓她明白,

眼前這景象,根本就不是在沖她,

而是,那個惡魔般的男人……

“陛下,趁此時叛軍尚未反應(yīng),關(guān)閉城門,打開結(jié)界,據(jù)城死守,等待各路勤王部隊的到來,方能保洛都無虞?!?

樂毅再次說道。

“……”

穆凌依然沒有說話。這讓樂毅顯得更為焦急,

“十萬火急啊陛下!我們已經(jīng)撐不住了,懇請陛下早做定奪!”

“……”

穆凌沉默。

定奪,

她能怎么定奪?

現(xiàn)在關(guān)城門就等于是前功盡棄。

到時世家的軍隊參戰(zhàn),她還是蓋不住他們的風(fēng)頭。

一旦蓋不住,就不得不同意世家軍隊入城防衛(wèi),

如此,她又能剩下多少的話語權(quán)?

所以為了大局考慮,這城門不但不能關(guān),還必須要打得叛軍再無還手之力!

特喵的,

又在癡人說夢了……

穆凌現(xiàn)在實力尚未恢復(fù),任對面派哪個將領(lǐng)來,她都最多只能是險勝。

而如果女皇受了重傷敗陣,那么這所有的堅持,亦將白費(fèi)。

到時叛軍入城,一切都晚了,還談什么大局?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那些選全都要的,又有幾人具備足夠的資格與實力?

‘呵,到頭來,還是得靠他嗎?’

穆凌望著遠(yuǎn)處浮動的叛軍,若有所思。

其實沈恒這個人吧,

也不算太摳門。

這不,在她之前穿的衣服里,就被他塞進(jìn)了一本秘籍——《九天雷法》。

此功法亦是穆家的祖?zhèn)鹘^學(xué),其中法門,穆凌早已經(jīng)爛熟于心,但沈恒給的這本,竟是更為的完整詳細(xì),簡單易懂。

之前能打敗俞慶,便少不了這秘籍的功勞。

而且更為可氣的是,這上面所有的字都是手寫,連墨跡都尚未干透,就好像沈恒一時興起,有感而發(fā)的一樣。

才華如此,真是可惡……

她本來并不想用,可思前想后,這畢竟是她老穆家的東西,就算是沈恒做了補(bǔ)充、精煉、修改、批注,甚至于是脫胎換骨……

但根兒上還算她的,對吧?

嗯,對。

所以穆凌在圣殿內(nèi)修養(yǎng)時,便極不情愿地將之通讀了一遍,恍然大悟,茅塞頓開,不光解決了多年來無人為她解決的困惑,甚至還領(lǐng)略到了新的風(fēng)景。

九天雷法,

其實有一個最強(qiáng)的招式。

以自身精血祭天雷,損壽元以強(qiáng)修為。

穆凌老祖宗都沒想到的辦法,沈恒想到了,而且還十分的可行。

為今之計,

若想再與這命運(yùn)抗?fàn)幙範(fàn)帲簿椭挥腥绱肆恕?

固守待援,是等著受世家擺布,

而向沈恒妥協(xié),又只能是受圣殿擺布,

還不如拼了!

聽城外號角聲再起,她慨然持劍,邁步走出!

三尺青鋒被她插在地上,右手并作劍指,劃過那道利刃鋒芒。

很快,她那白嫩修長的手指上,亦染成了明紅顏色。

雷法勢起,九天雷動,

一陣陣強(qiáng)風(fēng)驟然而起,舞起那青絲戰(zhàn)袍,

穆凌整個人,逐漸被籠罩在湛藍(lán)色的光芒之中,并逐漸地,將其內(nèi)斂于心。

隨后,她抬起手指,以自己之鮮血,于空中書寫出一連串從未有人見過的符文。

那符文自行排列,浮動,仿佛是被賜予了生命,凝聚,消散,最終化作白光而去。

霎時間,

天地色變,萬云捭闔,

轟鳴響徹的雷聲傳至每個人的耳邊,不時有道道雷光直沖地表,

震碎焦土,濺起火光。

成功了!

按沈恒說的那樣,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她的身體,仿佛正在與那天道法則同化!

10級,

20級,

30級,

40級!

……

雖然表面上旁人可能察覺不出什么,可穆凌此時早已明顯地感受到,自己的靈力等級,正在不斷增加!

她仿佛到了個全新的維度,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呼吸間便可掌控三千雷落,簡直,就如那神明一樣!

而這時,亦有無數(shù)異常的靈力涌來,

絲絲縷縷,融匯四肢百骸。

她猛地一怔,

為何這靈力,感覺會如此的熟悉?

像是那晨間的甘露,又像是個裹了片糖衣的蜜餞,

香甜爽口,軟嫩爽滑,直教人通體舒暢,

簡直就好像,在哪里近身感受過似的……

總之歸結(jié)就是簡單四字:

欲罷,不能。

此等與天道法則同化的秘法,世上已無人知曉。

縱使穆凌實力暴漲,赫然突破至仙王級實力,可在眾人的認(rèn)知中,她甚至沒有絲毫變化,反而是漸漸變得衰弱,變得完全不具備威懾能力。

此時,

只有那不時接天連地的驚雷,令人們覺得很是詫異。

“快看吶!女皇陛下她,舞起了這滔滔天雷!”

洛都城中,也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嗓子,之后竟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穆凌的這句話早已被人傳開,早已深深地刻在了萬千文人,甚至是普通民眾的腦子里。

他們都堅信,只要有陛下在,

大周永不亡,

社稷永不倒,

他們腳下站立著的這片土地,這個國家,

定會再現(xiàn)往日之輝煌!

而在城外,

“霍~打這么大雷那老頭還擱上面呢?也不怕被劈死?!?

“嘟囔什么呢,雷聲這么大,俺啥也聽不見了。哎,戰(zhàn)鼓響了沒啊,咱上不上?”

“呦,老兄,您還真是個實誠人兒,不等咱那邊的友軍先動,咱走得了么?”

“也是……啊不對!他娘的快跟上,咱已經(jīng)有好幾個伍長陣亡了!”

……

轟隆??!

雷聲愈來愈大,直至砸在了出戰(zhàn)將士的腳邊,砸在了他們的頭蓋骨。

聲音響徹,震得人腦袋發(fā)昏。

縱使主帥們磨磨蹭蹭,可亦有不少人顧不得三七二十一,懵懵懂懂地撞了上去。

這一來二去,

更大規(guī)模的總攻,就開始了。

夏炳應(yīng)身處高臺,撫額愁坐。

杯中酒已空,外面的雷聲也吵得他頭疼,聽下邊的人說,叛軍已經(jīng)發(fā)起了總攻,

總攻……

三十萬人,打個不設(shè)防的城池,

無腦沖鋒就行了,對吧?

指定能贏,對吧?

不會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對吧?

按照專業(yè)角度來講,是的,就算城門不開,拿頭撞,都能給撞開了。

而這濤濤的天雷,只能是他們勝利的戰(zhàn)鼓!

大周女人亂權(quán),天公都看不下去了!

這伙叛軍,還有什么理由不贏?

哈哈,事實證明,還是有的……

朝歌王穆章處,

“報!大王,奇了怪了,天上那雷,老往我們的將士身上劈?。 ?

汝南王穆時處,

“報告大王!天上這雷來得突然,是否讓將士們先撤回來?”

穆時當(dāng)即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撤個屁!沒看見穆章的兵還在沖嗎?好不容易得來的勝利,難道全都讓給別人嗎?啊?!”

“可,可是我軍損失慘重啊?!?

“??!啊,反了!反了!”

拔劍出鞘,當(dāng)場賜死!

穆時兩只眼睛充滿血絲,以劍指天大叫道:

“人!只有做了虧心事才怕被雷劈!吾一生光明磊落,無愧于這天!所以,天定不負(fù)我!再敢言退貽誤戰(zhàn)機(jī)者,殺,無,……”

轟!

“赦”字還未說出口,天上便有一道驚雷劃落,

汝南王全軍指揮處,

滅。

此后局勢,可想而知。

等到叛軍舉步維艱的消息傳來時,夏炳應(yīng)已變得生無可戀,陷入了沉思。

只有從旁侍奉的一小卒,猶豫再三,怯聲說道:

“夏老,戰(zhàn)事……不必?fù)?dān)心,會有辦法的。要不這酒,我還是給您再熱熱吧。”

聽到這話,夏炳應(yīng)便看了看那酒,緩緩地將手背,貼在了壺壁之上,

隨即暴怒!

“?。ui~!廢物!全他媽是廢物!”

總攻前熱的酒,到現(xiàn)在都還是溫的!

酒沒涼,特么的人全涼了?

還打個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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