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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末了刻 · 繾綣濡初時余生

紛紛攘攘,塵煙盡散。那一刻刻的溫柔,那一刻刻的甜蜜。從現在起深深的封印于成寓的心間。他從未再提起過林習言。他找人修好了地球儀并保存起來。他接受了寧家安排的工作,也接受了寧心潼對于媽媽的照顧。他時常探望父親和弟弟,也會聯系闞山山囑托她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他的生活里再也沒有了她。唯一剩下的是一部手機,一個微信。

‘阿言,一個月了,你足足消失了一個月。你好嗎?’

‘阿言,我的生日已經結束了,你真的不跟我說聲生日快樂嗎?’

‘阿言,又一個月了,如果你肯回來。我會原諒你的。’

‘阿言,你再不回來,我就要交女朋友了。我現在還給你留的位置。’

‘阿言,外面降溫了,你別著涼了。我都開始流鼻涕了。’

‘阿言,半年了,你真忍心嗎?我想你了。’

‘阿言,你在哪兒啊,外面那么有意思嗎?’

‘阿言,你的生日快到了,你不回來我怎么給你慶祝呢?’

‘阿言,我好難受啊,你也不來照顧照顧我。’

‘阿言,我不等你了。她對我媽媽真的很好,我不忍心。’

‘阿言,快回來啊。要不我真成別人的了。’

‘阿言,眼看一年了,你真的要在外面漂泊八年嗎?’

成寓每一個月都會給林習言發送一條微信。可是他從來沒有收到回信。他堅信這些她都能看見,只是不回復而已。

每發出一條他便會吸上一根煙。他從不喝酒,無論多么難過他都滴酒不沾。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她。他像個正常人一樣上班,下班,去醫院,吃飯,睡覺。同事間的聚會活動他也會參加。家里的聚餐他也會準時到達。和寧心潼一起逛街看電影他都陪著。可是誰也看不到他真心的笑容。

“今天跟我去喝點吧,每次你都點飲料,有時還喝牛奶,我朋友都笑話我了。”寧心潼發著牢騷。

“什么都可以陪你去,就是不能喝酒。”

“你是擔心,喝多了對我做出什么吧。”

“沒有。”

“我們不算是男女朋友嗎?你連我的手都不愿意牽。”

“潼兒。你別勉強我。”

“我就這么沒有吸引力嗎?還是你根本就忘不了她。”

“沒有的事,你也別提起她。”

“那你吻我。”寧心潼翹起腳跟靠在成寓胸前。“吻我,如果你不肯,就表示你忘不了她。”

“潼兒,你別鬧了。”

“成寓!”

“今晚的聚會你自己去吧。我有點不舒服。”

寧心潼難過的離開了成寓的家。她跑回自己家,她的媽媽安慰她。“潼兒,你得給他點時間,你想想,一個八年的感情不可能說忘就忘。你也別急,他早晚會發現你的好。”

成寓從被鎖的抽屜里取出手機,他想她了。

‘阿言,你再不回來,我的身子就要被別人霸占了。’

他的性格漸漸的又回到了九年前,孤獨冷漠。卻還能自然的跟所有人相處。

‘阿言,我又長一歲了,我快要失身了。你快回來吧。’

‘阿言,弟弟長的越來越可愛了,你說我們要是有孩子會像你還是像我呢?’

‘阿言,我的工作能力真是不用說,哪個崗位我都能很好的勝任。’

‘阿言,你那里冷嗎?上海已經變冷了。今天去了迪士尼,我又想你了。’

‘阿言,你告訴我你在哪里,等過年了我去找你好不好?’

‘阿言,她家人很喜歡我,也很支持我。你真的不回來嗎?’

‘阿言,今天我看中了一條裙子,你穿一定很好看。我作為禮物給你買回來了。’

‘阿言,假期結束了,我沒有出門。每天宅在家看書。’

‘阿言,你至少給我回個笑臉也行,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你。’

‘阿言,為什么愛一個人這么累呢?’

“阿言,天氣熱的時候我會覺得很煩躁,你也是嗎?”

‘阿言,兩年了,你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會真把我忘了吧。’

‘阿言,如果你真不在了,我還有繼續活下去的意義嗎?’

‘阿言,我今天買了向日葵。看見它就像看見你一樣。’

‘阿言,今晚的星空特別美,我都記不清上一次抬頭看是什么時候了。’

‘阿言,我的手被別人牽了,你再不出現,我的嘴就要被人親了。’

‘阿言,那個人竟然活到兩年多,不過,你別怕,他已經不在了。’

‘阿言,猜猜看,我現在在哪里?我在光榆的墓前,我答應他,下輩子把你讓給他,他這個混蛋竟然喜歡你。’

‘阿言,如果不是作為妹妹的身份住進成家,你會喜歡我嗎?’

‘阿言,媽媽已經非常穩定了,她經常笑嘻嘻的。她會偷偷跟我說,她很喜歡你。’

‘阿言,我現在多了跑步這項愛好,每次戴上耳機,全世界里只有你,和我一起奔跑。’

‘阿言,我當領導了,我的工資更高了,可以陪你周游世界了。’

‘阿言,她家人催婚了。你真的不出現嗎?我就要被別人占有了。’

‘阿言,正正好好三年了。明天就是我和她的婚禮。我要娶別人了,你再也擁有不了我了。你真的舍得嗎?只要你現在回我微信,我就取消婚禮。求你了,給我打個電話吧。我真的很想聽聽你的聲音。我給你打過,我知道你沒停機。’

‘你再不回,我真不等你了,這是最后一條,我不會再給你發了,我要過自己的生活了。重新開始。’

半個小時后手機毫無動靜,成寓知道這個手機不會再用了。他把它鎖起來,把鑰匙丟進了垃圾桶。

“成寓,我來了。”寧心潼剛參加完最后單身夜派對。“成寓,你看我漂亮嗎?明天我就是你的新娘了。”

“潼兒,我有話要說。”

“不說了,你看我。這件衣服怎么樣?是不是很性感?”

“好看,先聽我說。明天這個婚禮是否舉行由你來決定。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很感激你,真的。你是個好女孩,我不想再耽誤你。我的心里至始至終只有她一個人,容不下別人。如果你能接受,明天這個婚禮就繼續舉行。但是這一生我都不會愛上你,也不會碰你。”

“你沒有嘗試,你怎么知道不會愛上我。你看看,看看我的身材。哪個男生能抵擋的住。”寧心潼邊說著邊脫衣服。

“怎么樣?還沒有感覺嗎?”成寓沒有阻攔,她已經脫到只剩一條內褲。

“對不起,我不想騙你。你脫光了,我的身體都沒有任何沖動的感覺。你覺得這樣的婚姻就是你要的嗎?”

寧心潼撲到了成寓的懷里,她撫摸著他后背,親吻著他的脖子。“潼兒,潼兒,你別這樣。你保留好自己的身體,還可以找個真正愛你的人。”成寓推開了她,“你這樣摸我,我覺得很不舒服,很惡心你知道嗎?”

“成寓,你怎么能這么對待我?”

“對不起。說的有些難聽了。快穿上吧。”

“她那么狠心的對你,你還要為她守身如玉嗎?明天這個婚禮必須舉行。”

林習言再也收不到成寓發來的微信,她有些擔心,又有些難過。她的日子雖然很辛苦,但是她有那道光在,仍能激勵她堅韌的走下去。

時間一晃,就是七年。他停止微信后的四年里,輾轉各處,去過二十多個城市。他辭去了高薪的工作,干起了雜志社的活兒。哪里有新聞軼事,哪里就有他。他把有趣的故事撰寫成稿子,然后發布在自己的專欄里。他的生活變的多姿多彩。他的笑容也變得可掬可愛。這四年里他幾乎沒怎么見過弟弟他們。一有時間他就會多去看看鄒奇奇。他把老房子按照市值給了成善文全款。并告訴他,合同已經作廢了。無論林習言是否履行,這套房子都與成善文再無關系。

“成編輯,上次那篇反響不錯啊,主編都夸你了。”

“還行吧。”成寓在辦公室整理自己的物品。

“怎么?又要出門了?這次去哪里啊?”

“陜西,那邊有個偏遠的村子。這幾年發展的不錯。我去找他們的書記談談。”

“哦,那可挺遠啊。”

“對啊,那邊的網絡和交通都不發達,所以這一次我可能去的久一些,有什么事你幫我頂頂啊。回來給你帶特產。”成寓每去一個地方都會給同事們帶些禮物回來。他也變的開朗很多。

自從下了飛機后,又坐了兩趟車,他已經記不清楚到底用了多長時間。只記得路上顛簸的厲害,到終點時,他癱坐在路邊的石頭上。吐了又吐。

他看了看手機,信號的確很微弱,不過對他來說,這都無所謂。他想起身趕往招待所,卻發現自己有些虛脫和無力。

“叔叔,你是城里來的吧?哪個城市啊?”一個小孩出現在成寓身后。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每個從城里來的人幾乎都這樣,有的吐的都快哭出來了。”男孩坐在他身邊,拍了怕他后背。

“謝謝你啊。小朋友。我從上海來的。”成寓用紙巾擦了擦嘴邊。

“上海?我媽媽說過,以后我會去上海的。”

“是嗎?那你得快快長大。”

“不用,再有不到一年我就可以去了。上海好玩嗎?”

“好玩,特別好玩。那里.........”成寓話還未說完,有三五個小孩跑了過來,拿果子朝那個男孩扔去。

“叔叔,不說了。我要跑了。”男孩靈敏的躲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果子,很快便消失在成寓的視線里。

“喂,你們。不能這樣啊。哪有這么多欺負一個的。”成寓朝那些孩子喊著,可對方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繼續追趕逃跑的小男孩。

成寓起身想再次制止那些孩子們時,卻發現他們都已經沒了蹤影。他喝了幾口水,緩緩朝招待所走去。走了半天突然下起雨來,他找了個廢棄的土房子躲了進去。

“剛剛那位叔叔?這么巧,你也來避雨啊。”

“是啊,我想找招待所,走了這么長時間也沒走到。打聽了幾個人,發現語言不通。我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么。”

“哈哈哈,早點問我嘛,我知道啊。等雨停了,我給你帶路。”

“謝謝你啊。小兄弟。”

“不客氣。”

“你什么開始學普通話的?”

“從小啊。我媽媽說了,她剛到這里時也聽不懂,干什么都靠比劃。待久了就能聽明白了。”

“他們為什么欺負你?剛剛那些小孩。”

“哎,因為我沒有爸爸唄。他們沒事就嘲笑我。我也打不過他們,只能跑了。不過這么多年,我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男孩得意洋洋的擺出跑步的姿勢。

“你叫什么名字?等你去了上海,叔叔請你去迪士尼。請你吃好吃的。”

“迪士尼?我在書上見過。叔叔,我叫成向徉。”

“向陽而生的向陽嗎?”

“不是,向往的向,徜徉的徉。”

“安靜清閑,好名字。你也姓成?巧了,叔叔也姓成。成寓。”

隨后成寓給他介紹了上海好玩的地方,哪里的小籠包最好吃。哪里能買到好多又不貴的玩具。成向徉認認真真的聽著,他幾乎不打斷成寓說話。

雨漸漸小了,成向徉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表。“叔叔,我得回去報到了,然后再過來幫你帶路吧。”

“報到?”

“對啊,我答應媽媽每兩個小時得去找她。現在已經超時了,再不回去,我的屁股就要糊了。”

“行,快去吧,別回來了。天氣不太好。我今晚就住這里了。明天你再過來給我帶路吧。”

男孩很快就消失在雨中。成寓笑了笑,想著要去找的書記也姓成,會不會這個村里有成氏一族。一個特別大的家族。雨已經停了,他透過破破爛爛的窗戶看著村里的星空。上次在村里看星空還是去云南的時候。他現在非常熱愛這份工作,他覺得自己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一份事業。

成向徉在天剛剛亮的時候便跑來找成寓,他領著他一直往南走。他們一路交流著,一路比劃著。本來計劃著去招待所,后來成寓想著還是先去工作比較好。

“叔叔,快進去吧。我要去玩了。”

“謝謝你,向徉。”

“不客氣。”男孩說完后立刻跑開了,他擔心被媽媽抓到后領去學校學習。

越過大鐵門,里面還有一道木門。成寓推開門后便能看見一個叫做前臺的地方。一個女孩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跟他寒暄著。

“是成編輯嗎?昨晚您并沒有入住我們的招待所,是有什么事耽誤了嗎?”

“沒事,趕上雨了而已。成書記在嗎?”

“是這樣的。您之前一直是跟我們程主任溝通的。所以這次還是主任接待您。書記這邊會比較忙一些。”

“我之前溝通后主要還是想采訪成書記。這個。”

“沒關系的。我們書記工作過的事。主任都知道。他能很好的為您解答。”

“行,那就先見主任吧。那個,我有個問題。你們這個村里是都姓成嗎?”

“不是的。我們的程主任是前程似錦的程,我們的成書記是功成名就的成。跟您一個成。”

“是這樣啊。”

“其實程主任是副書記,只不過他們的姓氏發音一樣。所以大家為了容易區別出,就把他改成主任了。”

“行,那我明白了。對了,你們書記也在這些照片中嗎?”成寓指著墻上的集體照。

“不在的,我們書記一般是策劃,負責出面的都是我們主任。啊,太好了。程主任回來了?”

成寓轉過身看見了一個相貌端正,身材勻稱的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男人。他們彼此握了握手,之前都是通過電話來溝通的,這次見到本人后成寓卻有些深感惋惜。如此好的氣質,如果去了文娛圈發展,將是前途無限啊。

他們坐在一起交談了半天。成寓把一些特殊的事件記在了本子上。程主任時不時就會不斷打量他,這讓他感覺到渾身不舒服。

“成編輯,你結婚了?”主任指著成寓無名指上的婚戒。

“對。”

“有孩子嗎?”

“還沒有。那個,有些事情到時候我還想跟書記談談。主要是一些感想之類。”

“我覺得你跟我談就行。你已經已婚。我們書記還是個女人。不是那么方便。我們村里總愛傳些有的沒的。”

“沒關系,如果擔心名譽的話,我到時候可以讓前臺那個女大學生在場。”

“成編輯,你是那種接著采訪的機會故意接近女性的那種人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們村里之前來過一些所謂的慈善家,就想對書記動手動腳的。也來過一些記者。所以。”

“您千萬別誤會。除了我的愛人,我不會對任何一個異性動手動腳的。絕對可以放心。采訪時您也可以在場。”

“我覺得還是算了吧,寫一寫就回去吧,村里的生活不適合你們這樣城市里的人。”

程主任的座機響了,他要出去參加一個活動,不方便再談下去。成寓就這樣被趕了出來。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站在大門口。這個人還是電話那頭的那個人嗎?聲音是很像的,為什么態度卻差這么多?

他蹲在門外想試試自己的運氣,能否見到書記?這樣他也可以早日離開這里。

“您還在啊?”前臺準備鎖上大門。

“我想看看能不能碰到書記?畢竟這個采訪是屬于她的,我總不能連面都沒見到就回去吧。”

“您還是回去吧。這周書記確實挺忙的。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把存放很久的問題檔案全部找出來,自己出去解決了。”

“那你們主任,平時是什么樣的?”

“主任平時很和善,我來這里一年了,他從沒跟我發過一次脾氣。跟我一起來的男同學卻都被他淘汰了。”前臺有些嬌羞的說。

“好的,沒事。我可以經常來碰碰運氣。對了,你們書記的全名是什么?”

“成言。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

“好。”成言的名字一直在成寓耳邊響起,同樣是帶個言字,會是什么樣的人呢?他跑了這么多的城市,沒碰到過跟自己一個姓氏的,也沒碰到過一個姓林的。

他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那個小男孩,男孩告訴他,怕他找不到回去的路,愿意再做一次向導。成寓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發現他跟自己的小時候長的很像。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走姿。

“向徉,你幾歲了?”

“我已經6歲多了。”

他們快到招待所時被一群男孩圍住了,這一群中有年齡小的,也有稍微大一些的。這些人把一些爛泥拍到了成向徉身上,他也不甘示弱的回擊著。第一回合成寓并沒有參與,他始終覺得自己是個30多歲的成年人了。到了第二回合,他忍不住抓了一大泥把朝那些人扔去。就這樣泥土大戰開始了,兩方勢均力敵。最終都變成了一個個小泥人。

“喂,你們以后再這樣,我就把你們寫到報紙上。這樣你們就可以出名了。”成寓喊著。

其中大一點的聽懂了他的話,立刻停止戰斗,速速逃離現場。剩下成寓和成向徉,他們看著彼此,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招待所的環境比他想的還要差很多。他讓成向徉去衛生間洗凈身上的泥土。給他準備了一件不合身的干凈衣服。

“叔叔,衣服不用換了。我媽媽不允許我接受別人的東西。我就穿這個回去就行。”

“你媽媽這么嚴厲啊。”

“是啊。還愛嘮叨。所以衣服我不能收。剛剛謝謝你。我一個人真打不過他們。”

“就因為你沒有爸爸,他們就這樣?”

“哎,羨慕我唄。他們雖然有爸爸,可是都在外面打工。一年也不一定能回來一次。我雖然沒有爸爸,但是我有阿姨和哥哥。他們經常會給我寄來書啊,玩具啊,還有衣服。對我可好了。”成向徉拿起自己的手表看了一下,“我又該走了。叔叔,你在這里會住幾天?”

“本來是計劃住個三五天,現在這樣,得十天吧。”

“十天?太好了。我明天還來找你玩。”

男孩又匆匆忙忙的離開了,留下了成寓一人。他整理了白天采訪的內容。第一天就碰壁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的問題了。所以未來的九天,他得天天蹲在那里,等著他要見的人。他看著眼前的資料,這個成書記,應該不是一個善于交際的人,所以才由程主任出面。再或者這個人有些身體上的殘疾不愿意被人看到。

第二天他又再次站在大門口,前臺打過招呼后又繼續忙自己的工作了。這一天書記和主任都沒有再出現過。臨近傍晚時,他便往招待所方向走去。在這條路上還是會遇到那個等他的小男孩。

第三天跟第二天一樣的流程,第四天跟第三天也是同樣的。七天過去了,他始終都沒見到過成書記。

咚咚咚.......有人敲了成寓的房門。

“程主任?”

“我可以進去嗎?”

“請吧。是有什么事嗎?”

“成編輯,你來這里已經七天了,可以回去了。這里的采訪真的該結束了。這期間前臺也帶你去村里走過,你也應該了解的差不多了。”

“程主任是喜歡你們的書記嗎?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把我當敵人對待。之前我們電話里有聊過。也聊的很投機。為什么我來了反而變了呢?我已經明確說過,除了我的愛人,我不會對別的異性動什么歪心思。您還不放心嗎?這只是一個簡單的采訪,既不需要她上鏡,也不需要跟我單獨坐一起。”

“你還是離開吧。就算你在這里住上一個月,你也見不到她的。這又是何必呢?有這個時間,你都可以到下一個地方采訪了。”

“我一年能去好多個地方,我堅信人與人之間只有面對面的交談才能從中獲得心得。否則我千里迢迢來這里做什么?只為拍幾張照片?如果書記是長相上有什么缺陷,我也不會嘲笑她,你們大可不必這樣做。”

“你想多了,書記的工作特別多。要不然這個村子是怎么發展起來的。你以為隨便寫幾個稿子就可以了嗎?如果你就是想見她,那就等著吧,等她忙完這段時間。”

今天是成寓來到村子的第十天,他決定離開了。如果一個人并不想出頭露面,又何必勉強呢。他退了房間,拖著箱子走到村口。

“叔叔,你要走了?”

“這么巧啊,我正好想找你呢。這是叔叔的電話。等你到了上海,叔叔請你去玩。感謝這些天來有你的陪伴。我很開心。”

“嗯,好吧。雖然不舍得,但是,我挺喜歡你的。”

“我也是。再見,記得聽媽媽的話。”成寓蹲下身子抱著成向徉。“快回去吧,別在村口了,這里有車不安全。”

“我在等阿姨和哥哥。他們一會就到了。他們每年都會來看我和媽媽呢。”

“行,那你注意安全。”成寓有些不舍的松開了手,他朝著一輛車上走去。

“叔叔再見。”成向徉一直朝他揮手,他卻覺得有些難過,他趕緊轉過頭,快速走進車里,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

路口的西邊有另一輛車駛來,車上走下了一個女人和一個男孩,他們朝成向徉揮了揮手。

“山山阿姨,曹熠哥哥。”

成寓隱約聽到了有人喊著山山,喊著曹熠。他取下了行李快速下了車。他站在那里,盡管有些距離,但是那就是闞山山。他看著他們親密的擁抱著,他看著他們臉上洋溢的笑臉。

“山山。闞山山。”成寓一邊喊著,一邊加速走到他們身邊。

“成寓?你怎么在這里?”闞山山一臉的驚訝。

“阿言在這兒對嗎?”

“你說的什么呀。我來看一個親戚。”

“山山,你說謊的時候總喜歡眨眼睛。”

“不知道你說什么。小熠,快叫成叔叔。”闞山山雙手放在曹熠的肩膀上。

“成叔叔好,您就是我爸爸最好的朋友對嗎?”

“對,對。你都長這么大了?我上次去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不記事的小寶寶呢。”

“叔叔,你們認識啊。”成向徉吃驚的詢問著。

“是的。”

“叔叔,車馬上要開了,一天就這一輛出去的車。”

“我不走了。正好,我跟你山山阿姨聚聚。”

“你還是回去吧。要聚的話,等我們去了上海再聚。”

“山山,這些年,她過得好嗎?”

“成寓。言言過的挺好,再等等好嗎?她很快就會聯系你了。”

他們的到來預示著林習言必定在這個村子里。成寓現在總算明白為什么他一來,書記就對他避而不見。還有對于程主任的轉變他也能想通了。他了解闞山山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曹嚴櫸,只有林習言才會讓她千里迢迢跑到這個鄉村來。

闞山山借著要去拜訪親戚,甩開了成寓。而成寓拖著行李箱走到了那個他蹲了好幾天的大門前。他知道只要這樣一直等著,林習言一定會出現。天色越來越暗,他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天空。他嘴角上揚的看著,數著,那些明亮的星星們。

暖暖的感覺包圍了他,他終于可以和她在同一個地方,呼吸同樣的空氣,看著同樣的星空。僅僅這樣,他便感動的流下了眼淚。

“你要躲到什么時候?非要湊夠八年嗎。我的阿言。”成寓用手抹去了眼淚。

“你可以不出來,但是我會一直住在這個村子里。其實你沒必要湊八年了,那個房子,我按照市值全款買下了。所以你和爸爸的合同已經作廢了。你以為你用八年的時間就可以抵消他們曾經的養育之恩嗎?那是不可能的!”

“阿言,向徉是我的兒子對嗎?你是在擔心我護不住他,所以拋下了我對吧!你知道我處在兩難的位置上,你卻幫我做了抉擇對嗎?可是你卻殘忍的剝奪了我當父親的權利,剝奪了在兒子心中我的位置,不是嗎?你真挺會安排的,給我充足的時間讓我回報我媽媽。可是這一切是我想要的嗎?你有問過我嗎?你總是自以為是的安排了這一切,可我的心很痛,你知道嗎?”

大門外的樹下,那里一直站著一個人,一個有些清瘦的人。她每動一次,腳上的腳鏈便會發出輕輕的碰撞聲。她努力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抽泣聲。

“你總以為那些都是為我好,卻什么也不跟我商量。我們錯過了一年半,錯過了三年,又錯過了七年半。人生究竟能有多長?而我們卻要在不斷的錯過中度過余生嗎?”

“十五歲那年的春天,我在路邊攤位上看到了一個地球儀。我非常喜歡它,又覺得沒有什么東西是屬于我的。所以第一次我沒有把它帶走。當我越過了一條馬路后,我后悔了。轉身再次往攤位上走去時我看到了你。就這一眼,搭上了我的一生。后來我在那個路邊徘徊過好幾次,可是你始終沒有再出現過。我以為我們的緣分就止步于此。可是你卻以妹妹的身份入住了我們家。我特別難過,為什么全世界那么多人,為什么偏偏是你來當我妹妹?可我又很慶幸,至少還能再次遇到你。而你呢,一次又一次的拋棄了我....那個地球儀我找人修復了,但是裂痕還是有的,這是無法抹掉的。阿言,你愛的真的是我嗎?”

樹下的人緩緩走到了他的身后,她摟住了他的腰。“對不起,哥。”

“你總算肯出現了?”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要的只是你能在我身邊。”成寓握住了她的手,“在那個紅紙上,我不是告訴你了嗎?護你一生,安樂無憂。”

“我,我不知道怎么說。我只是一個被人強暴后生下的孩子,連媽媽都嫌棄我。我.....”

“你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我了?”成寓松開手轉過身面對著她。

“我只是覺得,所有人因為我都會過的不愉快。如果沒有我,我媽媽不會難過,他也不會變成那樣。如果沒有我,光榆哥也不會...至少山山也會過的比現在好。如果沒有我,你....會在你的軌跡上發光發亮。你也不會心痛了。你.....”

成寓吻住了她的嘴,他不想再聽她的廢話。他只想好好摟著她,親吻著她。

“這個,永遠只屬于你。”成寓松開嘴后,從脖子上取下了一條項鏈,在鏈子上劃下了一個指環。

“哥。”

“光榆選戒指時,我就一起選了。只是一直沒送出去而已。”他把婚戒戴在了林習言的無名指上。“你又瘦了?沒事,大一點點而已。等以后,我把你喂胖了,尺寸就合適了。”

林習言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看著成寓。他比以前滄桑了,甚至留了些小胡子。他身上的少年感已經不復存在了,可是光亮還在。他雖然還是很瘦,但是摟上去感覺硬朗了一些。

這些年她想了很多。她安排好了一切,她帶著醫生的囑托離開了上海,她給孩子起好了名字,她把合同繼承人轉到了孩子名下。這些事情均由她的好朋友闞山山全權處理。

生產時的大出血讓她一度昏迷,最后在她薄弱的意識里,她看到了那個少年。那個少年手里拿著正在轉動的地球儀,是那么溫暖,那么閃耀。她想好好活著,為了那道閃耀的光好好活著。

那一年,那個少年十五歲,那個少女十四歲。

終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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