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久的沉默，以至于呈零都不敢說話。

或許，他們說的都是對的，自己一開始決定了什么就走下去，做下去。

現在半途而廢，這讓一直為了他奔波的那些人情何以堪。

可是，面對凰荼清亮的眼睛，他又開始不忍心。

不忍心傷害她，不忍心讓她離開，不忍心···讓她死。

明明也沒有多在乎，可是他就是下不了手，難道真是因為當初那句所謂的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可笑！他們只不過是同族，除此之外。哪里有絲毫的血脈聯系？

但是但是他就是忍不住的去琢磨，為什么一切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不知道過了多久，君九黎才開口了。

他嗓子啞的不像話：“你出去吧。”

“主人不再問些什么嗎？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它的聲音那樣的波瀾不驚，似乎自己對凰荼那么崇敬，不過是一場幻覺。

就連它，都看的這么清楚！

君九黎抬手：“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呈零頓了頓，了然的點點頭，出去了。

那道閃爍著紋路的身體消失在面前，君九黎才有些疲憊的捂住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究竟在干什么。

一邊想要讓凰荼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一邊卻又害怕極了，瞞得死死的，不讓她有任何知道的余地，偶爾泄露出去的話，他自己都覺得心驚膽戰(zhàn)。

凰荼會是什么表情呢？他想了無數遍，卻又一點兒都沒有辦法把那些哭天撼地安在凰荼身上。

她那么驕傲的人，又怎么會對一個處心積慮傷害自己的人正眼看上一眼呢？

飛羽實在次日出發(fā)的，他不知道廢了多大的功夫，才拿著君九黎給他的東西找到了那個地方。

巨人們似乎都在這里，他們活得挺好的。

飛羽一出現，一群人就騷動了起來。

“快快快，又有神族來了。”

“快去叫首領！”

飛羽站在不遠處，一張臉冷的要掉冰碴子，不過好在其余人也看不懂他的臉色。

半餉，一個巨人在眾人擁簇之中走了出來，是賀圖。

“這位是····。”

飛羽抬手拿著一塊令牌：“北海之濱，九黎神族！”

賀圖立刻變了臉色，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見過神君。”

飛羽收起了令牌，問道：“有些事情問你。”

但是何如卻十分激動，站起來就說道：“這位神君，我們已經找到了暗淵，現在可以兌現承諾了嗎？”

飛羽手指一僵，不可思議的轉過身來：“什么？”

“暗淵，那個可以奪運的先天神物！”賀圖似乎是怕他沒有聽清楚，解釋了一遍。

這會兒飛羽臉色已經麻木了，他一邊不敢相信，一邊卻又害怕君九黎的反應。

“東西在哪兒？”

賀圖伸手道：“跟我來。”

周圍一群巨人在討論，但是沒有圍上去，不多時就被人打發(fā)走了。

飛羽跟著賀圖進了門，那人在桌子上拿過來一個盒子，遞給了他。

還沒有碰到，飛羽就感受到了那股蘊含著強大神力的東西。

“這就是暗淵嗎？”他打開盒子，一道幽暗又深遠的黑色神力似乎要將人拖進去。

看的時間久了，眼前就覺得眩暈起來。

啪的一下子他合上蓋子，回頭問道：“這東西，你是怎么找到的。”

飛羽知道族內辛秘，所以很清楚，這東西是用來當作陣眼的，一旦被取出來，除非是那片小世界已經崩塌了。

只有那個時候，這東西才會顯露出來。

而且，那個東西不是誰都能夠碰到的，除非是九黎族的神。

賀圖愣了一下，說道：“是和一個姑娘達成協議，她送來的。”

“具體怎么拿出來的，我沒有多問。”

飛羽沉默了，難不成是，凰荼？

她怎么又這么快，拿到了至關重要的法器，最主要的是，居然把這個東西送到了他們手里。

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凰荼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但是飛羽也還是忍不住想要同情她，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倒霉的人？倒霉的就連自己一向都樂意的事情，都覺得心疼她。

“怎么了這位神君？”

飛羽擺擺手：“沒事，既然你按照約定拿到了暗淵，那我們自然會履行承諾，奪運之事還需要一段時間，到時候我們族長會親自前來。”

“好好好，只要能夠解開，我們巨人族全族上下，都供您趨勢。”

飛羽抬手，制止他的話：“我需要去一趟洞天暗影，這個東西留下來，雖然沒有辦法徹底改變運，但至少也不會那么危險。”

“多謝，多謝。”

飛羽在他的目送下出了門，驚恐的發(fā)現自己心里居然也沒有多少開心的意思。

明明，這是他們多少人期盼了多久的事情，犧牲一個人而已。

就算那個人是凰荼，也沒有什么不可以。

但是，但是他還是覺得心里堵得慌，沒有想象之中的欣喜若狂。

于是他一路上悶頭趕路，果然就感應到了那一片的氣息。

“在前面？”

他腳下一點就飛了出去，然后落在了一片巨坑前面。

那大坑看著不像是攻擊造成的，中間有一個很大的土堆，應該立著一個什么東西，但是現在上面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

飛羽跳了下去，各處看看：“果然，這里的氣息已經變得不同了，洞天暗影果然已經承受不住，所以奔潰了嗎？”

“但是，玄水碑去哪兒了？”

他蹙眉，按理來說，玄水碑那種先天神物，不應該那么容易被帶走啊，就算是凰荼她身上有著九黎神脈，也沒有那么簡單。

走到那中間的凸起處，飛羽蹲下來看了看：“大概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不過還是覺得怪怪的。”

毋庸置疑，誰把暗淵拿走了，玄水碑就是誰帶走的，那個人是，凰荼！

可是，她怎么能這么厲害?

飛羽一直把凰荼當作一個沒有任何威脅的小姑娘來著，就算是一路上看她打這個打那個。

但是心里也沒有多少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