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拉了拉絲線團，一個游魂跟狗似的被拖了過來。

白色的游魂先是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哪，但是看到眼前出現一個紅衣的時候臉色猛地變了。

“這是哪里？！”

“救命！不要！”

“啊啊啊！！！！”

楚歌踢了他一腳，走過去把所有人都喊了過來。

“江意，兒子江偉彥，是他指使江偉彥殺害的你們，背后應該還有一個主人，我會盡快給你們抓回來的。”

“一個游魂垃圾……恐怕不太能承受的了你們的折騰，為此我準備了一個陣法，只要在這個陣法內，這個鬼憑借幼兒園本身的陰氣，便可以一直存在下去……無論你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哦。”

“當然，想要殺死他的話，拖出陣法就夠了，那么，小朋友們，這里交給你們了……做的好的小朋友將會有老師獎勵的小紅花哦。”

楚歌沒有回頭，留下陣法與江意，拿著絲線團出去，輕輕地幫他們關上了門。

片刻后，里面傳來了凄慘的喊叫。

他上了二樓，看著頭頂姿勢詭異的小男孩發愁。

這到底怎么樣才能把這斧子永久續租？

再次耗費一張教案本，使用教鞭續租三天，楚歌耳邊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觸發任務：送別孩子。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有些生命本就已經結束，只是意外造就了新的存在，送別孩子，讓他們走向安寧吧。完成任務可獲得聲望值，聲望值數量視任務完成情況而定。】

“送別？”

楚歌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他帶著江意來到這里，怨念不深的孩子……可能已經無所留念。

他們，或許會走向原定的終點，去往另外一個天堂。

“打開系統商城。”

“日常工具類，一張足夠大的紙……不，海綿板吧。”

“然后，再要一只不會褪色的筆，一些裝飾的花吧……什么審美？你不行了我自己來做？”

【……】

系統有點憋屈，但還是不得不繼續給他找。

他不得不承認，這方面自家宿主強的一批，他覺得不好看的，那是真的不好看。

總共花費了不到200聲望值，楚歌不動聲色的抱著這些東西下了樓。

把海綿板固定到幼兒園一面醒目的墻上，楚歌開始在上面裝飾了起來。

很漂亮的花朵，再加上一些楚歌自己制作出來的可愛動物，這面墻壁變得生動了起來。

這個時候，楚歌回到了之前那個教室。

江意的慘叫聲已經停了，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倒在地上，目光里一片呆滯。

“沒有殺了他？”

“園長不是幫我們找幕后的主人么？當然要留他一命去問他啊~”袁悠笑嘻嘻的湊了過來。

“哈。”楚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將一朵剩下的小花別在她頭發上，然后走向了另一邊。

這里，連兩個小朋友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身體已經有些消散了。

小朋友們跟著楚歌的動作投過去目光，這才注意到什么不對。

“菱菱！”

“南南！”

旁邊有人喊了出來。

他們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張了張嘴：“楚老師……”

“很正常的現象，不要急。”楚歌臉上帶著笑意，在二人面前蹲下，“感覺怎么樣？”

“挺舒服的。”一個孩子開口說道。

“有點舒服……”

“恭喜你們，你們畢業了。”楚歌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臉，拿出兩個小紅花貼在他們額頭上，“這是楚老師給你們的第一朵小紅花，也是你們在這所幼兒園里的最后一朵小紅花，楚老師對你們的表現很滿意。”

“……”

兩個孩子看著他，一片沉默中，楚歌站起身，帶著所有的孩子來到了外面，面向了自己新制作的那面墻。

那面墻上，有很好看的字體寫著畢業快樂。

“讓我們一起為這兩位小朋友舉辦一個畢業儀式好不好？”

“好！”袁悠第一個回應。

楚歌鼓勵的看了看她。

“好的老師！”

“我聽說畢業了要送禮物的……”

“我有小恐龍，分你一個吧！”

“我有娃娃！就是頭發被我抓禿了……”

楚歌：“那么現在，大家把手上的禮物送給這兩位小朋友好不好？”

孩子們爭先恐后的拿出自己的東西，純真的眼神里不含任何雜質。

兩個即將消散的孩子眼里逐漸含上了淚水。

他們大概懂得了自己身上即將發生什么，很解脫，也很快樂。

但……也同樣的很不舍。

“讓我們每個人給他們說一句祝福的話吧，我來寫在這里，老師先來，祝兩位小朋友未來能夠平安百歲。”

“祝你們早日找到老婆！”

“不要老婆！要好多玩具！”

“祝你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我……我……祝……你們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

孩子們一人一句，祝福的話很快寫滿了整面墻，楚歌一一署上他們的名字，最后，他拿出了手機，對著笑容滿面，抱著無數禮物，處在無數祝福中的他們拍了一張。

閃光燈微微閃過，一片純白中，兩個孩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剩下的孩子們目光都集中到了楚歌身上。

“每個人，都會畢業的。”楚歌笑道，“這時候，我們不應該悲傷，應該高興起來，送給對方美好的祝福……那么，今天的作業就是，以今天的發生的事情為主題，寫一份八百字的感想。”

張若若：“……”

許天竹：“……”

袁悠：“……”

孩子們：“……”

老子的感動都喂了狗。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送別孩子，任務完成度百分之九十四，獲得聲望值101.】

【宿主教會了幼兒：溫柔的對待死亡，獲得聲望值2013。】

系統給聲望值，一如既往的，教育類的占大頭。

看著這群認真思考作文是個啥東西的孩子，楚歌展開了欣慰的笑容，拉了拉絲線，收拾東西準備翹班回家了。

反正他這個園長又沒工錢，偶爾來一趟就行了。

“園長！”

袁悠笑瞇瞇的喊住了他。

“什么？”

“吶，這個送你。”

袁悠拿出一個骷髏頭水晶玩偶，上面系著一截紅色的繩子，不可忽視的紅衣厲鬼氣息撲面而來，楚歌仍舊面不改色，目光柔和的看著袁悠走了過來，把這個玩偶系在他的腰間。

袁悠的骷髏頭玩偶，從來不是玩偶，那是她僅剩的尸體。

也就是說，如果這一個不是法術幻化的話，袁悠把自己的尸體送給了楚歌。

“如果……遇到什么打不過的話，就試試用這個吧。”

袁悠還是笑：“要活著啊，老師。”

楚歌愣了愣。

看著那雙依舊純真的眼睛，楚歌才終于意識到，教會孩子們溫柔的面對死亡的這些孩子們，并不包括袁悠。

她早就看清了死亡的本質，也早就明白了存在與消散之間的對立關系。

她喜歡這個老師，那……便不能讓其死亡。

活著，就很好。

袁悠頭頂被楚歌戴上去的一朵小花在黑暗里晃晃悠悠，楚歌的背影逐漸遠去了。

沒有誰可以永遠存在，但總有人在為正義發聲。

總有人，作為傳承者，帶給黑暗中的人難以想象的溫暖。

————

“真的……沒問題嗎？晚上根本不敢睡覺……”

某女生宿舍里，幾個人聚集在一起，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卻是根本不敢睡覺。

周琪一臉疲憊：“睡會兒吧親們，扛不住的，楚歌說這東西能保護我們，那基本上是真的能保護了。”

“這東西……能不能給我看看？”程依依突然開口說道。

“你看什么？”小樂頓時語氣不善了起來。

她性格愛恨分明，與程依依不和是出了名的。

程依依卻像是沒有聽出來對方語氣里的不善似的，她拿起手機：“我……我手機里全都是未接來電……來自……男朋友……真的……害怕……”

“你裝……”

“算了小樂。”周琪制止了小樂想說出的話，把那根筆遞給了程依依，“她也是害怕，一直有鬼男朋友的未接來電，她害怕也很正常。”

“等會兒。”小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拍大腿，“那個神像的消息，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知道啊！再有別人跳火坑了怎么辦？！”

“這……”

“不行，我們得去阻止他們。”

小樂臉色凝重了起來，認真的說道。

“那……”

“我要出去在后山守著，你們呢？”

“一起吧。”周琪也同意的說道，“真的不能讓人再進這個坑了，好奇害死貓，想作死的肯定不止咱們。”

程依依：“……”

她不想去。

但是她現在拿著這只筆，不去是不是不太合適？

沒辦法，程依依也跟著他們一起出去，手上緊緊的握著這支筆。

這支筆……似乎是個好東西。

她得想辦法一直拿著。

最好……不要還回去。

幾人來到后山，卻發現后山已經戒嚴。

兩名警察守在這里，與兩名警察格格不入的，這里還有一個穿著道士裝，長頭發的男子。

道袍男子手里拿著一把拂塵，正在一旁閉目養神，感受到有人來了，便開口說道：“姑娘，要玩的話去別處吧，這里不行。”

看來有人已經來解決了啊。

小樂松了一口氣，正想說什么，卻見道袍男子猛地睜開了眼睛：“你們已經去過這里了？”

“對啊對啊，現在我們好害怕！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一看到對方問出來了，程依依立刻就哭著喊了出來。

“小小年紀，不知好歹，盡做些作死的事兒。”那人冷冷的說道，“你們過來，我看看還有救沒。”

程依依第一個上前，連忙把自己手心里的紅點遞給那人看。

那人看了一眼，眉頭便皺了起來。

契約已成，這便是最難打斷的索命行為。

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紅衣。

真的是……這群小姑娘，太作死了。

“拿著這道符，可以抵擋一時半會兒，至于其他的，全看造化……”那人說著，目光突然一變，死死的看著程依依另外一只手上拿著的筆，“這筆哪里來的？！”

“我同學給我的……”

程依依被嚇得一抖。

她才發現，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不是所有有能耐的人都像楚歌那樣好說話的。

當然，楚歌也不一定有能耐，說不定只是扮豬吃虎呢。

“你同學？呵……這筆是他用來保護你的？你與他什么關系？”

“就……同學？”程依依有點茫然。

怎么感覺，對方這語氣算不上友好是怎么回事？

“他在哪？”

“我……我不知道啊！”

“呵，既然這筆是他給你們保護自己的，那我就先不拿回來了……現在，你們幾個，通知你的這個同學，讓他來師院見我！”

周琪：“……”

完了，這下好像真的有仇。

周琪有點頭皮發麻，她怎么覺得，對方越說越憤怒，甚至是想打人呢？

楚歌到底干了啥啊？怎么這也得罪得有人？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趕緊通知楚歌為是。

“楚歌楚歌，這里有個道士好像認識你！”

坐在出租車里的楚歌手機里彈出一條微信，他緩緩的發出一個問號還回去。

“就我們學校！有個道士！好像認識你的筆！”

“……”默了一下，楚歌問，“特點？”

“拿著個拂塵，眉毛挺粗的。”

“……”

楚歌倒吸一口涼氣。

臥槽，他好像遇上……債主了。

這不是在鎮鬼網懸賞一千萬……哦不，現在漲到五千萬了的那位？

現在裝作不認識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不及。

周琪下一秒的微信語音消息就來了，這可愛的姑娘語氣里還帶著兩分哭腔：“嗚……他說你不來就不放我們走……楚歌快來救我們啊！”

楚歌只能揉了揉額頭。

“師傅，改去師范學院……對了，中途在藥店門口停一下。”

一不留神，這鼻血又他媽的流出來了。

必須買注射器和容器，堅決不能浪費啊！

楚歌的動作很快，也就導致拿著一堆大號注射器的楚歌來到后山的時候，那道士還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他瞪了半天眼睛，實在覺得這個人不對勁，但又好像沒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