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把幼兒園發生的事情全部跟余文影說了一遍，余文影聽完，猛地抬手錘了一把方向盤。

“那個人渣？就那樣死了？！太便宜他了吧？！”

“這可不是一個警察該說的話。”

“無所謂，我已經因為暴打嫌疑人而停職了。”余文影的聲音一片冷漠，“這件事都過去一整年了，要不是你發現了這些東西，真相怕是要被永遠埋起來了！我倒要看看，背后還有誰是保護傘！”

“不止這些，江偉彥手上有二十五條人命，算上火災的十七人與陳希，總共就十八人，還有七條人命估計也埋著真相。”

“……艸！”

余文影實在忍不住的怒罵出聲：“畜生，簡直不是人！”

講著幼兒園發生的事兒，路程一點點的過去，楚歌他們也到了陳家村。

按照紙上指引出來的地方開了過去，余文影看了看四周，艱難的將車停在了馬路旁邊。

這是一座破落的小院子，不知道什么年代了還是土胚房，屋頂有的地方蓋著塑料篷布，說明這房屋還可能漏雨，門口堆著不知道什么時候的柴火，一個格外蒼老的中年女人正在門前忙活著。

女人麻木的把幾根青菜放進水泥制作的洗手池，匆匆擺了幾下，看也不看的放進盆里，端著就往屋里走。

看到這樣的景象，余文影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些。

“大姐你好，我是陽光幼兒園的老師。”

楚歌下了車，主動打了招呼。

女人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兒嗎？”

“嗯，有點事，與陳希相關……”

聽到陳希兩個字，女人猛地快走兩步，一把抓住了楚歌的衣袖，渾身的精氣神瞬間涌上來了一樣：“你有我女兒的消息？！”

“……有。”

不過應該不是好消息。

楚歌沒有繼續說話，女人眼圈一紅，激動無比：“我娃呢？你看到我娃了嗎？！”

資料顯示，這位母親，今年也不過三十一歲。

可看起來至少有四十歲了，楚歌把人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大姐，你先別急……”

話音未落，一個摩托車的聲音突然傳來，一個老式紅色的摩托車映入眼簾，車上掛著一個旗，旗上是……陳希的照片與尋人啟事。

“英子，飯好沒？”男人從車上下來，隨口問了一聲，這才看到家里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這是誰啊？”

“不知道哩，他說有我家女兒的消息。”女人抹了把眼淚，興奮的說道。

男人眼里的光陡然亮了一下，然后突然消逝，對著女人低聲道：“你單純的緊，可別被人騙了……我之前就被騙了好幾回。”

男人下了車，搓了搓手，腳步加快，走到楚歌二人面前，這才帶著一絲希冀的看著他們：“那啥，我娃她有下落了？我娃她臉毀了，特別有特色，特別好認！你看照片，是不是我娃。”

說著，男人從包里拿出一張塑封皺巴巴的照片，上面相貌被毀的女孩笑得格外燦爛。

“她丑呢，估計也沒誰要，得趕緊回來啊……”

余文影接過照片，看著上面因為長久摩擦變得皺巴巴的塑封，眼睛逐漸紅了。

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樣兩雙眼睛注視著他們，楚歌也是同樣的，他突然意識到，對于這樣一個家庭來說，他要帶來的消息，是何其的殘忍。

“你女兒……她是不是穿著藍白色的中心校校服走的？”楚歌的聲音有點啞，但還是開了口。

“對對對！”男人突然激動起來，“娃還在上學呢！考的可好，直接進了中心校！”

“她是不是有個朋友，叫袁悠……”

“是啊，你怎么知道？那姑娘也是個好姑娘，長得可好了，跳舞也可棒，日后必然是舞蹈家，能上電視的。”

楚歌伸手，在自己背包里摸了摸，但到底什么也沒摸出來。

陳希自己一個人走的，什么都沒留下。

半晌，他放棄了，轉過頭看了看余文影。

“這位是警察。”楚歌啞著嗓子，“我們來……是來通知你們，陳希她已經……永遠的離開了，并且，案件沒有破獲，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

“……”

一片靜默中，二人沒有等來對方的幫助，并且被女人拿著掃把趕出了他們家門。

過了大概五分鐘左右，男人才紅著眼睛重新把他們迎了進去。

“對不起啊，我老婆她情緒有點激動……”

“沒事沒事。”余文影連忙擺手說道。

“你突然告訴我們這件事，我們也沒法相信。”男人從兜里摸出一根煙，哆哆嗦嗦的點上，“我帶著我娃的照片，這一年跑廢了三輛摩托車，房子賣了，地也賣了，就是找不到我娃在哪。”

“但至少，我娃還可能活著，就活在這世上的哪個犄角旮旯呢……”

“我們就這一個娃，公主裙都給她買到八歲了。”

“娃別的本事沒有，就想跳個舞，別的地方不收，那我們給她單獨找老師么……”

“也不是多難的事兒，幾張票子誰還沒有了。”

“可我娃，她咋沒了啊？”

“你說她去哪了？”

靜靜的聽著男人顫抖著說完，余文影眼里的淚珠早已滾落下來。

楚歌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你們的女兒，很厲害，她生活在有愛的環境，并把愛傳遞給了別人。”

“她很優秀，在另一個世界也會過的很好的。”

“我曉得，我娃厲害著呢。”男人再次抽了一口煙，“這活要見人，死得見尸吧，你得把尸體給我們，我們才能相信我娃沒了啊。”

“尸體還在找。”楚歌沉聲道，“請放心，您女兒的尸體我一定幫您找回來，請給我們幾天時間。”

“如果可以的話，請您配合警方，我們需要調查您女兒被殺害這一案子。”

“請問，在你女兒失蹤之后，可有什么特殊的人來找你們？”

男人愣了一下：“特殊的人？什么叫特殊的人？”

“看上去不像人的。”楚歌言簡意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