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魚剛看著孫峰主走遠,便看見嚴不肅像只小貓從大殿的側門躥了出來,一溜小跑,靈活地躲在了他與步搖的身后。
“你……”
宋魚正想問“你干什么”,卻只說出一個字,月靈祖師的事便浮上心頭來。
他知道,此事再不搞清楚,自己寢食難安。雖說在選峰儀式上一切順利,但不排除自己已經暴露,被人暗中監視了。
所以,急忙轉口道:“不肅,你昨日說的月靈老祖是不是祖師堂畫像上的那位月靈祖師?你說有機會找到他,他是失蹤了嗎?為什么找他呢?現在你們找到他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嚴不肅愣住了,一時之間忘記了跑過來的原因,機械地發出嗯嗯兩聲,反問道:“本門不是只有一個月靈祖師嗎?”然后腦袋一片空白,“你問了啥?”
宋魚白眼一翻,只好重復問了一遍。
但嚴不肅只道:“雖都有了眉目,但短時間是找不到了。”隨即質疑起來:“你問這個做什么?”
宋魚只好搖頭苦笑,心想:“我可不能自亂陣腳,不肅說‘短期找不到’,代表著現在我可能還沒有暴露,這么赤裸裸地問下去,可能就被懷疑了。日后,再找機會套套信息。”連忙打哈哈道:“我只是好奇,今日看到月靈祖師的畫像就想知道更多而已。是了,不說這個了。你剛才為什么鬼鬼祟祟的。”
“唉,別說了。”
宋魚一聽,直接嘆了口氣,“你不選靈器室,師尊在里面發脾氣了,我想為你送行,師尊都不批準,我只好偷偷來了。是了,你以后見著師尊,別告訴他我今日來過啊。”
“呃……”
宋魚霎時皮笑肉不笑,未想到堂堂九門之一的長老也這么小氣,寬解嚴不肅道:“這事我自然知道,日后我會與許長老道歉的,不會讓你難做。”
心里卻想:“糟糕了,與許長老關系僵了,以后要見不肅套取情報估計就沒這么順利了,我得想想辦法才行。”
故作煩惱道:“哎,現在我與許長老這個關系,都不知道會不會不讓你見我,我可是有許多天馬行空的想法和你說呢,像那決勝千里之外的東風導彈,還有可跨大洋可載千萬人的航空母艦,沒有你這個知音,我無人傾訴啊。”
嚴不肅一聽,眼睛頓時亮堂堂的,當日那“高達”的妙思在心間還縈繞不去呢,再來幾個,他想不到究竟還能在哪里放飛想象了,當即拍著胸脯道:“我要來見你,誰也攔不住。本門每隔一個月都有一個‘修行會’的篝火晚會,我們可以定期聚一聚。”
“哇,那太好了。”
嚴不肅此言正中宋魚的下懷,趕緊握住嚴不肅的手,搖道:“那我們一言為定。”
嚴不肅不明所以,但也跟著點頭。
……
“這小子真不錯。”
目送著嚴不肅屁顛屁顛離遠的背影,心中石頭暫時放下的宋魚感慨不已。
在他在片月門遇到的所有弟子中,待人真誠、處事毫無功利之心的人當屬嚴不肅了。
他不無欣賞道:“要是能拉來花殘峰就好了。”
步搖搖搖頭,他雖然對嚴不肅觀感同樣很好,但還是要客觀些,道:“人家可是靈器室的嫡傳,我們有啥啊?一師三弟子一座半禿的山而已。”
宋魚苦笑,“凡事說不準的,就像靈器室里修為比他高的弟子多的是,怎么就他是嫡傳?”
步搖霎時無言。
……
“死胖子,你究竟對我師尊說了什么?”
這時,就在他們嘀嘀咕咕聊個不停的時候,白面書生從殿門出現,身形一閃,來到他們的面前,頭發凌亂,臉上有個血紅手印,嘴角噙著未擦凈的血漬,怒視宋魚,一副要把宋魚生吞活剝的模樣。
宋魚驚得連連后退。
步搖、老寧擋在身前。
宋魚指著白面書生道:“你別亂來,我們現在可是有背景的人。你膽敢再動我,我會把你對我下毒的事一并清算。”
白面書生目眥盡裂,但很快冷靜了下來,放下一句話:“此仇不報非君子,你且給我記住。”咻的一聲,化作一道白芒,飛下殿去。
步搖老寧面面相覷。
宋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只不過向吳峰主吹了些耳邊風而已。你們想知道我說了什么嗎?”
步搖老寧未來得及反應,宋魚便道:“當時我說‘我感謝吳峰主在報名之時給了我們一次機會與在廣場上的救了我們一命,本來,我已打定主意要選明月峰,只是那日林師兄找我,提醒我加入明月峰,也不可接近吳師姐,還說吳師姐乍聞之下,雖身有幽香,迷了不少弟子,但嗅久了,其實是為了掩蓋狐臭。還說這是遺傳吳峰主的。我一聽驚詫不已,但后來一想,也許是林師兄想讓我遠離吳師姐才編造這樣理由吧。于是,為了避嫌,我不入明月峰了,請吳峰主見諒’……”
“哈哈......你真這樣說?”
步搖老寧一聽忍不住大笑。
步搖不斷抹眼淚道:“你這話荒誕無稽,吳峰主信你才有鬼。”
“看娘娘腔的模樣,吳峰主看來不信全部也應該信了三四分了。”
宋魚聳肩笑道:“其實他信不信,我無所謂。當是我想,反正沒有證據,你們愛信不信,只要惡心一下他們,贏得還是我。”
步搖搖頭含笑道:“果然寧得罪君子,莫得罪胖子啊。”
宋魚老寧聞言哈哈點頭稱是。
......
娘娘腔走后不久,孫峰主去而復返,身后不僅多了苗末與陳記風,還多了一個與他們年紀相若的白衣弟子——李山南。
宋魚不禁愕然。
苗末的到來毫不意外,陳記風這個滑頭與李山南這個未曾謀面的白衣弟子也愿意加入人丁不興的花殘峰卻出乎他的意料。
難道他們和苗末是一樣的心思?
沒有機會多問,孫峰主已把他們一同卷下殿來。
但在花殘峰,宋魚問過他們。
陳記風苦笑回道:“我也沒辦法,你與林師兄交惡,你這一走,如果讓林師兄知道我曾經幫過你,那我可沒好果子吃了。反正我在他手下受夠了,來花殘峰可能也是一個出路。”
李山南不好意思地諾諾答道:“我我我因為在明月峰呆不下去了,他們都說我蠢……”
宋魚苦笑不已。
但一想自身的情況,也罷,現在無論如何都不是糾結他們的時候。
不修仙就會死。
這把懸頂之劍一直懸而不決。
昭虛仙山為何突然消失?為何又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這個秘密如不解開,他如履深淵。
還有月靈祖師。
他就在片月門的陣核那里,萬一被片月門找到相關線索,他的秘密勢必被暴露了。
……
一個個迫在眉睫的問題,擺在他面前的,他難道還有心思顧及誰該來花殘峰誰不該來嗎?
當然沒有了。
他現在要做的,只有:
一盡快修行,讓懸頂之劍不要落下;
二盡快收集、破解昭虛仙山的秘密,把主動權緊緊握在自己的手上;
三盡快與嚴不肅接上頭,追蹤片月門尋找月靈祖師的進展,如有意外,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其他全都不管了。
想到這里,宋魚不由唏噓兩聲。
從穿越至今,事事不順,直到今日,依然如此,不知何日才是個頭了。
“希望今日開始就變好吧。”
宋魚自言自語地說了一聲。
自從被孫峰主卷下片月殿的十多來日來,他沒有見過除花殘峰之外的其他人,主要事務也只是學習門規與注意事項。直到今日,才有所不同。
他要開始修行了。
因此,過度興奮的宋魚昨夜失眠了。天才蒙蒙亮,他便滾下了床,趁著晨霧,去看日出去了。這在他二十余年的人生中屈指可數。
只見他從側門推門而出,在花殘殿門前回頭看了看。
既搖頭又點了點頭。
他感覺這花殘殿與其是說是殿,不如說是聳立半山之中的老宅子而已。
論其規模與裝潢,不說半空之中金光璀璨的片月殿,就連隔壁明月峰的明月殿也有著云泥之別。仿佛就是皇宮與平民之家。
但是只要放眼一看,卻又會發現這聳立在半山間的花殘殿,與一半枯榮的花殘峰是那么的合適。
所見之處雖草木不生,但山間老宅與絕壁峭岫相映,云薄煙輕與東升旭日一色,不得不說別有一番風味。而且只要挑上一塊舒適的巖石坐下,時而抬頭仰望天際,遠近峰巒,青紫萬狀,時而低頭尋一尋不知何時冒出來的草植,這份愜意哪里還能尋到?
所以,花殘峰并沒有那么不堪。
這不,溜達出來的宋魚就已經坐上靠涯的有靠背的巖石,享受著思想上的信馬由韁。
要不然背后步搖在背后喊道:“這么早起,少見啊。”
他可以在此坐上一天。
宋魚從發呆中回過神來,回頭看去,步搖與老寧在背巖石下,看著他笑容滿面。
宋魚呵呵笑道:“想到今日修行就突然就睡不著了。”
步搖愕然:“怎么?你是從何時這么上進的?那日你讓老寧傳授你功夫,聽到要減肥,你那表情我是記憶猶新。如果從今日開始,你就要減肥了,你怎么辦?”
“額......”
好像也是哦。
宋魚只想到修行能帶來的好處,未想到修行其實應該沒這么簡單。
他斜眼看向老寧,老寧在忍俊不禁,忽然道:“應該不會吧。我們師尊比我還胖,就算其他人要減肥,師尊也應該不用。”
宋魚說著,雖有點慶幸自己選了花殘峰,但師尊不發話,他心里還是沒底。
減肥,他不是沒試過。
那種想吃不能吃、想睡不能睡的非人經歷,他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只不過他仔細想了一下,好像除了師尊外,武功高強的人哪有胖子的?
他的心不由忐忑起來。
所以,他見苗末、陳記峰、李山南從花殘殿走了出來,未等他們靠近,便迫不及待問道:“本門修行要先減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