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我們認定你是潛伏者當然有道理。我們排除了高師傅和楊師傅，方晴在公司工作多年，曾經是財務部這樣重要部門的經理，可以說久經考驗，忠心耿耿，我是公司董事長，所以潛伏者只能是你?！苯麻L盡量耐心地解釋道。

“江董事長，對不起！剛才我語氣不好，向您發了脾氣?？墒悄裥W生考試一樣，遇到不會的考題，只用排除法進行選擇，我不服氣。”牛大力穩定住了自己激動的情緒。

“大力，我們雖然沒有你泄露鹵水配方的直接證據，但是很多事實都能說明你是潛伏者。”

“什么事實？”牛大力追問道。

“大力，實話和你說了吧。高師傅是蘇總的親戚，也是我們的眼線。你剛到食品研究院就打壓楊師傅，然后又請研發車間的人擼串喝酒，收買人心。你到了食品研究院，面臨要攻克多香果鹵水保質期短的難題，可是你晚上加班工作，研究鹵水，卻讓楊師傅正常下班回家，這樣晚上研發車間的人就會比平時少，而且可樂多香果鹵水研發成功后，你沒有第一次時間向方晴匯報，當公司決定要試生產一批贈送給經銷商的可樂多香果鹵鴨脖時，你卻消極對待，不愿配合生產部門，限制供應他們鹵水。”

天啊！不帶這么冤枉人的！我剛到食品研究院，想通過打壓楊師傅立威，是我不對。我請研發車間的同事擼串喝酒，是為了向楊師傅道歉和拉近與下屬的關系，難道這也不對嗎？！我讓楊師傅下班正?；丶遥且驗樗赣H生病住院，他媳婦在醫院陪護，沒人照顧讀高三的孩子，這我也有錯？！可樂多香果鹵水研發成功，我沒第一時間向方晴匯報，是因為不想再次出現烏龍事件，成為公司的笑柄，這也成為我的罪狀了？！生產部不提前報給我鹵水用量需求，怎么就成了我不配合他們工作，限制供應鹵水了？！高師傅是蘇總的親戚，為什么他就不能是潛伏者。難道真像《西游記》里那樣，有靠山有背景的妖精遇到危險，就能被撈上岸，我這樣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小妖精，就得挨打背黑鍋甚至丟了小命！

牛大力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

“大力，你無話可說了吧，可能你心里還不服氣。今天話既然說到這了，我江松泉就讓你心服口服！我們在新味芳公司也有眼線?！?

“在新味芳公司也有眼線？！”牛大力難以置信看著在他心目中形象高大、正派儒雅的江松泉。

“大力，你不要吃驚。江湖險惡，人心難測！我江松泉雖然不屑于雞鳴狗盜之事，但是我也不是天真幼稚的人。生意人就要亦正亦邪，守正出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布置眼線，不是為了竊取新味芳公司的鹵水配方，而是想及時掌握他們對付我們的手段。畢竟我們進入鹵味食品行業后，會給新味芳公司造成很大壓力，他們一定會千方百計地阻撓我們的發展壯大。楊大志是你的老同學和好朋友吧？”

“那又怎么了？我和楊大志從來都沒談過在這里工作的事?！迸４罅扇崞饤畲笾?，感到莫名其妙。

“大力，你們之間說了什么，外人并不知道?？墒菞畲笾景涯愕那闆r介紹給他的領導，想讓你給他們公司做廣告代言的事，新味芳公司的人知道的不少?！?

“江董事長，我覺得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性格。”

“大力，我不需要了解你的性格。我看人是看他的行為和分析他的內在動機。你是個孝順的孩子，你為了給父親治病向方晴借了二十萬。你發誓要努力賺錢，兩年之內連本帶利還給方晴。你沒答應給新味芳公司做廣告代言，說明你不是見錢眼開的人。但是你借錢給父親治病，又急于還債，所以你現在很需要錢。大力，你千不該萬不該，為了賺快錢，走上邪路。以你的頭腦和靈氣，在我們好味達公司，兩年內別說二十萬，你賺四十萬也不在話下。”江松泉語重心長地說道。

牛大力的身后傳來兩下敲門聲，蘇蘭蘇總經理走了進來。

“蘇蘭，律師怎么說？”江松泉問道。

“今天是周六，專利局不辦公。律師周一會向專利局提交專利申請，但是律師說新味芳公司的可樂多香果鹵鴨脖今天已經上市，所以我們就算提交了申請，專利權批下來的可能性也不大。到時候我們還可以提出復議，但是專利局需要調查很長時間，所以現在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如果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能證明新味芳公司竊取了我們的鹵水配方，我們可以走司法程序，牛大力承認了嗎？”蘇蘭看了一眼牛大力。

“暫時還沒有。”

“松泉，別等來了！你已經仁至義盡，咱們報案吧！”

“別報案！江董事長、蘇總，我愿意降薪，賠償公司的損失。牛大力是我的下屬和男朋友，他做了錯事，我也有責任。”方晴哭著說道。

牛大力仿佛在冰天雪地里感受到篝火的溫暖，在烈日沙漠里，喝到清冽的甘泉。

“方晴！你這時候還兒女情長，你的腦袋也太拎不清了！牛大力這樣的人，值得你托付終身嗎？！”蘇蘭冷著臉，訓斥道。

“蘇蘭，別說了！牛大力，你走吧！”江松泉惋惜地揮了揮手。

牛大力也想離開這個讓自己受盡屈辱和精神折磨的地方，所以他三步并作兩步走出了江松泉的辦公室。潛伏者是誰查不出來，我在好味達公司就沒法呆了。

牛大力回到他和方晴的辦公室，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放到一個塑料口袋里，拎著口袋走出了好味達公司的辦公室大樓。

再見！好味達！我曾想在這里揮灑汗水，自強上進，賺錢養家，可現在我卻蒙受不白之冤，讓人掃地出門，所有的夢想都成了笑話。

牛大力打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問他去哪？牛大力猶豫了一下，說去蓮花山。因為牛大力不想“回家”，他不知道在安東，哪里是他的“家”。

牛大力感到非常孤獨，他想去蓮花山，爬上最高峰“天外天”。他想站在山頂大喊：我做錯了什么？！老天呀，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出租車風馳電掣地在馬路上奔馳，很快來到了郊外，牛大力看著開闊的田野和連綿起伏的青山，腦袋冷靜了下來。我以后怎么辦？我是不是要從方晴家搬出來？我不能再連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