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矯情
- 這道士太正常了
- 雁回蒼梧
- 2147字
- 2021-07-05 08:00:00
回去的路上是輕松愉快的。
俞佩巳也沒有再生氣,于長清也沒有再提——人家要真是氣運之女,他有必要非插進去么?
“當時我聽竹坡提了一嘴玄道大會,這個你知道嗎?”于長清閑極問道。
俞佩巳點了點頭道:“有所耳聞,我此行原本是打算去見識見識的。”
于長清抓住了奇怪的點:“原本?”
“道長現在這么關心我了嗎?”俞佩巳笑道。
“這一行我打算和你一起上路,問問目的而已。”
俞佩巳幽幽看他:“道長不是說自己腳程快么?”
于長清嚴重懷疑這女人把他說過的話都記下來了,以便于陰陽怪氣他,這不重要,他也不在乎。
關鍵是話題越扯越遠了,他干脆叫了停:“咱們還是說說玄道大會的事兒吧。”
俞佩巳說,于長清就在一旁靜靜聽,不催促也不插嘴。
一番介紹之后,于長清便有了些了解。
楚王用重寶為獎品,請動了一些修真門派參與這次玄道大會。
所謂玄道大會,大概也就和于長清前世看過小說里面的武道大會差不多。
玄道大會也是以武斗為主,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樣出結果彼此都能服氣,規則也相當簡單粗暴,優勝者從高往低皆有獎勵。
認真聽完一切后,于長清忍不住吐槽:“楚王自認為能壓下一眾修士?真要遇到個不講理的,直接殺人奪寶,誰又能攔得住?他未免也太小看修士了。”
俞佩巳看著他:“道長問這些,是想要參加么?”
“我對和別人比來比去的事,沒什么興趣。”于長清搖頭,“只是回去的路上忽然想起來了,隨口問問。你呢?你說你原本想見識見識,這是不打算去了?”
“因為提前遇見了道長,已經見識過了仙人的風采,去不去,已經無所謂了。”
于長清失笑:“我可不是仙人,仙人那種存在,虛無縹緲,也是大多數修士的畢生追求。”
“道長這意思是不追求成仙?”
于長清想了想:“倒也不是,如果能按照我的道修煉成仙,這樣自然是最好的;
但如果修仙修著修著,會讓我變的無欲無求,心中只追求長生、成仙的執念,如此,這仙,不修也罷。”
俞佩巳定定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忽然笑著說:“我看道長就挺無欲無求的,沒想到也有所欲求。”
“那是當然。”
……
太陽在沉默中悄然西斜。
等到了虞鎮外,時候已經接近黃昏。
于長清莫名的就想到自己剛到虞鎮那天,時間可能比這會兒要晚一些。
在這個鎮子里,他認識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小朋友。
然后又經歷了一些事情,當然那些也只能算是旅途中增加閱歷的見聞,最重要的是,他結識了一個相處還算愉快的朋友。就這樣走在路上,僅僅閑聊,哪怕是不說話,也會讓心情無比舒暢。
“于道長!”
虞安遠在他們出發時的地方不知道等了多久,總之,一見到他們,虞安遠就立馬迎了上來。
他問候了一聲,又往于長清他們身后張望了一眼,沒發現竹坡的身影,便有些磕巴問道:“竹…竹坡仙長呢?”
“他沒死,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于長清道,“僵尸已經被除去了,但村子暫時還沒法住人,過個把月之后,再讓村民們搬回去吧。”
“呼…”
虞安遠松了一口氣,隨后他彎腰連連鞠躬:“多謝道長,多謝道長了!”
于長清沉默了一會兒:“是我斬殺了僵尸。”
虞安遠明顯愣了一下。
“無量壽福,貧道于長清,記好了。”于長清瞇了瞇眼,一字一句留下名諱后甩袖走了。
俞佩巳看著于長清遠去的背影,細細思索一陣后,對虞安遠說道:“請為于道長歲歲祈福,牢記他的恩德,莫要懈怠。”
說完之后,她默默跟上于長清的腳步。
小小撓了撓頭也跟了上去了。
“…”虞安遠僵在原地,那位俞姑娘剛才明明用了敬語,卻讓他有一種難以違抗的感覺。
……
于長清滿腹牢騷回到了臨時安置他的小院,一屁股坐倒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仰頭望天。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一個相當復雜的人,既可以說出“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的漂亮話并履行它,也會做出他明明不喜歡的“挾恩索報”之事。
總之,他原本還挺好的心情,現在糟透了。
甚至默念過幾遍清心咒后,于長清依然覺得心緒難平。
直到院子外傳來了敲門聲。
于長清沒有應。
吱——門被打開又被“啪”的一聲合上。
“不告而入,道長莫怪,”俞佩巳進來后略一施禮,然后坐倒在于長清的對面,“道長看起來很不高興。”
于長清聽到是俞佩巳的聲音,才睜開眼睛,他無奈一笑:“俞姑娘,我是不是很矯情?我身為正派道士,本應該把斬妖除魔當成份內之事。之前我也曾說過‘做事憑心’、‘不為追求回報而做善事’、‘但行好事,莫問前程’這樣的話,到了剛才卻忽然又氣不過挾恩索報。”
“不矯情。”俞佩巳既答。
于長清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都有些安定下來了。
俞佩巳抿了抿唇,笑道:“你剛才也說,你說過‘做事憑心’,如果你剛才對虞鎮長說的話是出于本心,那便沒錯,也算不上矯情。”
于長清把他說過的那四個字在心里默念了好幾遍,腦中泥丸宮忽地跳動一下。
而后,如水到渠成般,他感覺到周圍的靈氣不受控制的鉆入他的體內,而后匯聚在丹田,又游走于周身經脈、關竅。
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讓于長清感到妙不可言。
琴心三疊道初成,這一刻,他踏入了琴心境。
俞佩巳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于長清突破,她不懂修行,但也知道,他所表達出來的感覺和剛才完全不同了。
其實于長清只是明白了自己的心,之前對虞安遠說出的話,正是他想說的,這就是他的心,做事憑心,這就是他的道。
俞佩巳見他從頓悟中恢復正常,便問道:“感覺道長想通了,所以氣消了嗎?”
“不,完全沒消氣。”于長清笑道,“謝謝。”
“也許我應該明天早上再過來,”俞佩巳跟著笑,“矯情。”
于長清讀懂了,她上句意思是‘我也沒消氣’,下句意思是‘我都沒說謝謝,你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