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輛吉普車被RPG命中之后，咬在王晨他們這兩輛車后面其他車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顯然是那一發榴彈讓他們明白了，他們盯上的人并非是什么肥羊，而是一條張牙舞爪地餓狼。

那些人紛紛從車上下來，目送著王晨他們的車輛遠去。

“這樣真的好嗎？”王晨回過來頭來，看著常友忠問道，“你能夠確定那些人里邊沒有因為自衛而殺人的？”

“他們殺人的理由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問題。”常友忠攤了攤手說道，“江先生的要求就是寧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所以無論他們殺人的理由是什么，只要他們動過手，那就絕對不能進庇護所。”

“這是一刀切。”王晨皺了皺眉頭。

這種方法雖然省時省力，但壞處就是，容易害死一些“禿鷲”中的好人——或者把他們也逼成禿鷲那樣的人。

“現在已經不是搜救的那個階段了。”常友忠淡然地說道，“我們這些人的任務是保護好庇護所里的人。

如果放了一個那種人進去，想要把他再揪出來才不知道要浪費多少人力物力。我們現在沒有那個余裕。

所以我只能對他們中的個別‘好人’說一聲對不起了。”

“哈……”王晨悠悠地嘆了口氣。

這種事很難單單用“對錯”來進行評判，只能說已經進入了庇護所的人相對于外面的那些“禿鷲”來說，運氣要好上很多。

“常大哥，這些事，我哥都知道嗎？”一邊的江竹琴咬了咬嘴唇問道。

在江竹琴眼里，江燕兵是一個近乎“完美”的人。

他對庇護所里的人們極其友善，一有空了就會挨家挨戶地問他們有沒有缺什么東西，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沒有。

但江竹琴從來不知道，江燕兵在面對庇護所外的人的時候，會顯得如此的——冷漠。

“當然。”常友忠點了點頭，“江先生是個很有魄力的人。第一次面對那些禿鷲的沖擊的時候，就是他親自下的開槍的命令。

在你們不知道的時候，那個甕城真的用血洗過一遍。”

“對了，小竹琴，我得提醒你一句。”頓了頓，常友忠看著江竹琴說道，“在跟我們這些人說話的時候，你最好不要把你在家里的稱呼用出來，我們比較習慣把他稱呼為江先生。”

“我……我知道了。”江竹琴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如果是在庇護所里的話，常友忠會把她當成是江燕兵的妹妹來看待，那個時候她稱呼江燕兵“我哥”自然是沒什么問題的。

但眼下到了庇護所外面，他們是一起出來做任務的隊友關系。

再稱呼江燕兵為“我哥”的確就有些不合適了。

“江先生其實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常友忠接著說道，“他有點像西方的一些政治家，但又有些不一樣。”

“怎么說呢？”王晨挑了挑眉。

雖然他知道常友忠是在用另類的方法對他進行洗腦，給他灌注江燕兵是一個非常好的領導人的想法，但他還是很好奇常友忠對于江燕兵的評價。

“就拿他之前說的水銀彈的事來說，你覺得他為什么要提醒你不要把水銀彈用來對付普通人？”

“這不是‘使用說明’那樣的告誡嗎？”

“當然不是。”常友忠搖了搖頭說道，“他是在提醒你，如果有必要的話，那東西是可以用在人身上的。”

“……”

雖然常友忠這么說頗有點“曲解”的意思，但王晨卻又覺得其中好像并不是沒有道理。

拿剛才焦永軍發射火箭筒的事來舉例子的話，當他們發現他們被禿鷲他們尾隨之后，常友忠所考慮的問題就不是“應該怎么辦”，而是“有沒有必要使用水銀彈”。

因為江燕兵幫他們把水銀彈可不可以用在人身上這個問題提前點出來了。

如果沒有江燕兵的提醒，那常友忠最先想到的可能就是要怎么才能把那些人甩掉——畢竟作為一名職業軍人，潛意識告訴他，水銀彈最好不要用在人身上。

“告訴我們這個東西最好不要用在人身上，但實際是在提醒我們，這個東西有用在人身上這個選項……是么？”

王晨揉了揉眉心。

這個邏輯聽起來實在有些繞。

“他為什么要這么拐彎抹角呢？”

“因為他是一名政治家啊。”常友忠笑了笑說道，“有些事他希望你去做，但又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就只能用一些這樣的手段。

既能不留痕跡地提醒你，又能不落人口實。

實際上他說那些話表面上看起來是在提醒你，但實際上是在點我們幾個——畢竟咱們幾個人里面，我們幾個才是拿槍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下令開炮的事，其實和江燕兵的命令并不沖突？”

“沒錯。”常友忠點了點頭，“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所以如果你認為我是個不怎么聽話的人，那我會比較苦惱。”

“我討厭政客。”王晨厭惡地皺了皺眉。

在他看來，政客那種生物就只會鉆研一些投機取巧的東西，但卻一件事實兒都不會干。

“我也討厭政客。”常友忠贊同地點了點頭，“我們這類人多半都討厭政客。但江先生不一樣，我更傾向于稱呼他為——政治家。”

“政治家？”

“有大局觀，有鐵血手腕，敢于刮骨療毒和壯士斷腕。雖然偶爾也會做一些這種討人厭的事，但也只是偶爾。”

“……”

王晨抬頭直視常友忠的眼睛，而常友忠也坦然地回應王晨，并沒有閃躲他的目光。

半晌之后，王晨嘆了口氣說道：“常老哥你對江先生的評價真的很高啊。”

“哈哈哈哈，是啊。”常友忠哈哈一笑，說道，“雖然有些王婆賣瓜的嫌疑，但我覺得江先生真的不錯。”

“所以你說這些……”

“就是希望你能誠心誠意地對待江先生。”

“我……”

“嘎吱——”

王晨剛想跟常友忠說他已經認江燕兵當“老板”了，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出來，坐在駕駛座上的史少奎突然踩下了剎車。

“有人。”

史少奎沉聲說道，“都是女人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