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是不好上手殺秦愛敏的。

當然并非是因為他心軟或者是什么別原因，而是因為他于這個農莊來說，是外人。

秦愛敏就算再怎么可惡，終究還是和莊上的人有聯系的。

尤其是張怡然的父親，還有那些曾經和秦愛敏親近過的那些人，他們現在還不知道秦愛敏異教徒的身份，不知道秦愛敏和黃文亮一起殺了時存亮。

所以張怡然才是最適合當這個“劊子手”的人——甚至張富貴都不如張怡然。

因為如果由張怡然來殺秦愛敏，人們會覺得她為母報仇，是理所當然的。

但由張富貴來殺，人們只會覺得張富貴“薄情寡性”。

因此王晨才會說出那番話，鼓動張怡然下手殺秦愛敏。

“夏晨！我秦愛敏之前沒有得罪過你吧？你為什么要這么咄咄逼人呢？”

秦愛敏搖晃著身子，想要站起來，但奈何王晨他們捆得太緊，她只能原地晃得那個椅子當啷當啷地響。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憑什么來管我的事！？”

“我……”

“你自己做的事有多惡心，你自己心里沒數嗎？像你這種人，人人得而誅之！”

王晨還沒來得及說話，張怡然就已經接過了秦愛敏地話頭，嗆了秦愛敏一句。

“我人人得而誅之？你說我人人得而誅之！？”

秦愛敏轉過頭，向張怡然咆哮道：“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有什么錯！？”

張怡然反問道：“難道一個人為了活下去，就能夠不顧禮義廉恥嗎？”

“放屁！你TMD就是在放屁！”秦愛敏雙手用力地敲著椅子，聲嘶力竭地喊道，“什么叫禮義廉恥！？

你這種活在象牙塔里的人，怎么能夠理解我們的苦衷！？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你又知道什么？啊？

你們在這個破農莊上，好像過家家一樣，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我可真是看得都要吐了啊！

你知道外面已經變成什么樣了嗎！？

外面已經不是那個歌舞升平的世界了！

你覺得喪尸很可怕？

不！喪尸其實一點都不可怕！

它們最多也只是咬你一口而已！

可怕的是人！是人你懂嗎！？

你知道一個人能突破底線到什么程度嗎？

你知道你爸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有多惡心嗎？

他都五十多歲了，我才27歲！

那種感覺你連想都不敢想吧？

可我就是這么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外面早就已經是人吃人的世界了！是人吃人都不吐骨頭的世界了！

像你這樣的人，在外面連一天都活不下去！”

大概是秦愛敏瘋癲的樣子太嚇人了，張怡然被嚇得連退了好幾步，直到撞到了王晨的身上才停下來。

“你再問問你的這位晨哥哥！你問問他的手上有沒有沾過血！？有沒有沾過活人的血！？”

聽了秦愛敏的話，張怡然近乎本能地轉頭看向了她身邊的王晨。

而王晨則是無奈一笑，沖著她點了點頭。

劉志強的確是他親手殺掉的。

就算那是他控制著劉婉晴的身體做的，也是出自他本身的意志。

所以雖然這件事跟秦愛敏所說的事有一定的“出入”，但王晨還是大方地承認了。

“你怎么……”

張怡然如同觸電一般，飛快地從王晨身邊逃開了！

“哈哈哈哈，這你就害怕了？”

看著張怡然那受驚的動作，秦愛敏又一次狂笑起來！

“同樣都是殺人，憑什么我殺人就要償命，他就不用！？”秦愛敏向張怡然質問道，“而且我都沒有動過手！”

“可你和那么多男人……”

“我勾搭男人又怎么了！？”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秦愛敏眼中的血絲根根顯露出來！

“男人把我當成物件，把我當成東西來交換！那我為什么不能把他們也當成物件，當成東西！？

憑什么只準他們吃我，不準我吃他們！？”

“你……”

張怡然被懟得詞窮了。

秦愛敏的邏輯是她從來沒有聽過的。

雖然她知道末日降臨以后，外面的世界會發生很多“不忍言”的事，但那些事從來都只是在她想象中的，是她從未見過的。

而此時此刻，秦愛敏赤裸裸地把那樣一個“人吃人”的世界展露在她的面前，告訴她“不吃人就只能被吃”，“殺人無錯”這樣的理論，著實對她的三觀產生了巨大的沖擊。

“哎……”

看著明顯已經陷入了混亂的張怡然，王晨幽幽地嘆了口氣。

就如同秦愛敏所說的那樣，張怡然所見識的，所思考的還是太少了。

而秦愛敏的這一套理論又太過偏激，直接就讓她的大腦宕機了。

“我早就跟你說了，還是直接殺了她比較好。你說你跟她講什么道理啊……”

王晨一邊呢喃著，一邊走到張怡然身后。

然后他伸出雙手，和張怡然一起握住了那把手槍。

“夏晨！你會后悔的！”

看著王晨的動作，秦愛敏的瞳孔猛地一縮！

“像張怡然這樣的女人只會拖你的后腿！”

“我才是最適合你的搭檔！”

“不！我的意思是手下！”

“只要你這次放過我，我一定會報答你的！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知道你想要這個農莊！我可以幫你的！何玉玉馬上就要死了，張富貴他特別聽我的話的！”

“真的！你相信我！”

“我會好好伺候你的！”

“我很有用！我……”

“嘭。”

一聲槍響之后，秦愛敏的話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下來。

唯有手槍彈出的蛋殼落在地上，發出“當啷”的一聲響聲。

“她……死了？”

半晌之后，張怡然猛地低下頭來，大口地喘著粗氣。

明明秦愛敏就坐在那里，她額頭上的彈孔還在淌著鮮血，但張怡然卻不敢自己去確認。

“嗯，死了。”

王晨點了點頭，松開了握著槍的手。

“是……我殺的？”

張怡然抬起了頭，眼神迷茫地看向王晨。

“不，人是我殺的。”王晨搖了搖頭說道，“你只是旁觀了這個過程而已。”

“不過在和你爸他們說這件事的時候，你得幫我背一下這個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