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著急收攤子，莫非？”

玲瓏少女眨了眨如同寶石一般的皓眼。

“莫非你這符紙是假的不成？專門來坑咱們這些普通老百姓？”

“別胡說八道啊。”

溫良心里不由得一陣發虛。

要說這符紙來歷，的確是前身花了差不多所有積蓄才買下來的，至于到底是出自紫陽真人的手筆，還是賣符紙的攤販胡編亂鄒，暫時無從得知，不過根據前身病急亂求醫的狀態來看，十有八九是被騙了。

眼下這堆符紙也沒打算真的能賣出多少錢，無非也就是廢物利用罷了。

只是跟著倒賣符紙的小攤販一般掛了一個紫陽真人的名頭。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專利保護法。

賣給不懂行的人還無所謂，看不出真假，倒也算不上是騙，在溫良看來，符紙，也只是起一個心理作用而已。

但眼前這少女，擺明了就是有備而來，傻子才會上當。

“小妹妹，我告訴你，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信不信我到衙門告你誹謗？”溫良無辜的說道。

少女不樂意道:“那你倒是說說為何突然就不賣我這符紙了？你打開門兒不就是做買賣的嗎？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心里有鬼，這符紙一定是假的，你要是不賣給我，我就去報官。”

市井小民爭斗，無非就是言語口舌，再不濟就是你碰碰我，我撓撓你，可一旦上升到報官的地步，那就不能再稱之為小事情。

很快一大堆人圍了上來，其中難民居多。

溫良見狀，悲憤道:“大家快來看看啊，看看這里有人欺負我們這做小本買賣的，不就是看咱們是外地難民嗎，我不賣你還非得強買，報官就報官，誰怕誰……”

“嗡……”

這話一說出來，就像是捅了一個大馬蜂窩。

難民們紛紛走了出來指責少女，不止難民，就連一些本地的小攤販都站了出來罵罵咧咧。

“難民怎么了？難民就不是人了？”

“你欺負難民你還有理了不成？大家都快來看看啊，這里有一個蠻不講理，欺負外鄉人的少女……”

少女起初只想給溫良一點教訓，哪里想得到被面前這小子三言兩語幾句話就弄得下不來臺，她尚且年輕，哪里見過此等陣仗？三下五除二就慌了神。

一個人的聲音比起這許多人的唇槍舌戰，顯得蒼白無力。

“這位朋友，是舍妹不懂事，打擾了朋友做買賣，我在這里向朋友你賠個不是。”

一道人影突然出現，正是方才酒樓的品茗男子。

只見此人面帶微笑，竟有幾分讓人如沐春風之感。

“另外，為了表達我們對朋友你的歉意，這里的所有符紙，我都愿意以高出原價一倍的價格買下，權當交下兄弟你這位朋友。”

“師兄，你瘋啦？”少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

男子示意少女不要插嘴，看向溫良道:“朋友，你覺得如何？”

“你……”

溫良頓了頓。

“你確定你沒開玩笑？”

男子笑道:“絕對不是開玩笑，只要朋友你點頭，我立馬付錢，并且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論到了哪里說都說得通。”

事出無常必有妖。

不過眼下溫良囊中羞澀，卻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故作沉思道:“高出一倍的價格就算了，咱就是一個小買賣人，做的也都是小打小鬧的生意，這里所有的符紙，收你本錢就行。”

“好，成交。”

痛快的付了錢，少女的眼睛氣的似乎能噴出火焰，但男子卻是笑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至于溫良，能在使用之后還以原來的價格賣出去，幾乎可以說是喜出望外。

“在下展凌云，這是我師妹冷清霜，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高姓不敢當，在下姓溫單名一個良字，兄臺就此別過，咱們后會有期。”

溫良離去之后，冷清秋氣鼓鼓道:“師兄，你沒病吧，花這么多錢買一堆廢紙？”

展凌云收回望向溫良的目光，喃喃道:“師妹這次你可真是看走眼了，這些符紙，的的確確是出自紫陽真人的手筆，據我所知，紫陽真人道法超然，想要讓他畫一張符紙，難如登天，可這位小兄弟眼皮都不眨便拿出來這么多出自紫陽真人的符紙，足可見絕非尋常人物。”

“這次咱們非但不虧，反而掙大發了，還有，這位小兄弟機智過人，三言兩語便煽動那么多人的情緒，如果能再見到這位小兄弟，一定要好好結交一番才是。”

……

“老板，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全部給我包起來……”

市場上，懷揣這幾年積蓄的溫良倒也沒藏著掖著，一口氣挑了好幾樣還算是貴重的禮品，根據記憶中的路，找到了王茂家。

這是一座修建在竹林中的獨立小院，此刻小院的房門前還掛著兩盞白燈籠在風中不斷搖曳，遠遠看去，就如同黑夜里瞪著兩只大白眼的妖魔鬼怪，至于被風吹的里外晃動的大門，就像是妖魔的一張血盆大口，正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兇……

即便不懂風水，溫良仍是從這院子的布局里看到了這個字。

“嫂子在家嗎？”

聲音隨著夜風飄蕩進小院，很快有一披著衣裳的婦人開門走了出來。

因為王茂生前替衙門辦差的關系，婦人倒是沒少聽王茂說起衙門的幾位仵作，也曾遠遠看過幾次，所以第一眼就認出溫良。

“原來是溫良兄弟，快莫在外面站著，進來坐，嫂子這就去給你端茶做飯。”

進門匆匆將禮物放下，溫良也不多說廢話，三兩句話便道明來意。

“衙門那邊對于王茂大哥的死亡有了新的進展，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能查出結果，到時候便能替王茂大哥沉冤昭雪。”

“哦？是……是嗎？那可真是好。”

婦人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情緒，不過溫良有見微知著傍身，很容易就發現了這一點。

這一趟，貌似還真的沒白來。

“嫂子，怎么你好像看著不是很高興？”

“有，有嗎？可能嫂子還沒從失去你王茂大哥的悲痛中反應過來，真是多虧你們了，溫良兄弟。”

“嫂子說這話可就見外了，俗話說得好，好吃不過餃子，好玩兒不過嫂……呃，我的意思其實是嫂子包的餃子最好吃，不過今天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我想弄清楚，王茂大哥死的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