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議室的長桌上。

呂昭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個會議室是肯定坐不下所有的負責人的，所以坐在呂昭對面的，是一眾負責人之中共同推舉出的幾個代表人。

剩下的負責人則是在另外兩間等候室里休息。

兩間等候室中，有電視在實時轉播大會議室中的情況。

這也是必要的。

一來，他們得詳細了解這場合作談判的內容，要不回去老板問起來的時候，一問三不知。

那不是扯淡呢嗎？

二來，如果雙方進行詳談的過程中，他們有什么補充問題，或者是對于雙方談到的條件有什么不滿的地方。

也可以直接通過星火的工作人員，遞張條子進大會議室，及時補充。

所以。

呂昭現在的確相當于，在和三百多個人同時進行合作談判。

他的身邊僅僅只坐了方潛和孫可頤兩個人。

對面則是做了一排，一共八個人，都是一線院線中的出類拔萃者。

其中自然是以陸蘇二人為首的。

陸蘇二人見到是呂昭親自與他們談合作的時候，不由對視了一眼。

因為從這個舉動中，他們二人就大致猜出，呂昭應該是沒有什么談合作的經驗的。

否則，他應該讓方潛作為他的代言人，與他們談這個問題。

想到這一遭，兩人就都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還好，呂昭只是在編導方面有些本事，在談合作這方面，難道還能比得過他們這種老油條嗎？

主動權，還是在他們的身上……

不過二十分鐘后，他們就再一次發現，這種想法大錯特錯了……

呂昭這個人談合作的時候，根本就不講究那些彎彎繞繞，互讓條件的你來我往，直接就把底線擺了出來。

不由分說。

軟硬不吃。

呂昭拿出來的合作基礎就是五五分成與B級排片指標，其他的條件，可以任對方去提。

一看到呂昭是這個態度，所有的負責人都懵逼了。

我是誰？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到底是你們是院線，還是我們是院線啊？

哪特么有這么談合作的？

你們是片方啊！

在和院線談合作的時候，居然能這么的不客氣？

怎么就好像不是你求著我們給你的電影排片，而像是我們在求著你和你合作似的？！

這到底應該說呂昭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呢，還是應該說呂昭勇于挑戰行業規則呢……

反正坐在旁邊的電影部老資歷方潛，是一個勁兒的在那里抹冷汗。

感受著會議室中凝肅的氣氛，都快要坐不住了，內心里叫苦不迭。

我就知道！我就特么不應該讓小老板親自出面！

我滴個祖宗啊！

您別什么都敢說啊！

咱們是初入這個領域啊，上來就想要和各大院線對半分賬！？

說簡單點這是強行分蛋糕，說復雜點，這甚至有些觸碰到各大院線的逆鱗了……

如果星火是這么一個態度的話，以后院線還能在星火的手底下吃著利益嗎？

誰還敢再和星火合作啊？

上來就要對半分，那以后還怎么著？

以后難不成星火還要拿六成？七成？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電影圈子里，影響力最大的影視公司，也最多只能和院線五五分。

不可能讓片方拿大頭，這是行業內部已經焊死了的規則。

所以星火這部電影拍得再好，也絕對不可能一上來就給出五五分。

倒是那個B級排片指標，倒是可以給出來。

畢竟鋼鐵俠1的質量，已經達到了B級排片指標的標準，甚至已經超出了B級排片的標準很多了。

這些話，方潛也就是心里嘀咕一下。

既然老板把話都說出來了，在這種會議桌上，他就絕對不能拆自家的臺。

這是最起碼的規矩。

一開始，方潛其實是已經打好了腹稿的。

也已經做好了為星火爭取最佳條件，和對方軟磨硬泡的準備了。

卻沒想到呂昭談合作的方式這么清奇……

陸蘇這邊連連提出了幾個反駁的意見，都被呂昭特別直的撅了回來。

一度把會議室里的氣氛都給搞到了冰點。

陸廣濤和蘇曉慧原地裂開。

他們真的是有些拿不準了，呂昭敢叫這么狠的價，會不會還有什么底牌沒亮出來呢？

本來剛剛他們看過電影后，就微微有些發慌、

好不容易在談合作前平復了心境，但是一上來還是被呂昭堪稱無賴的談判風格，給打蒙了。

這家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這怎么整？

原來小丑竟是我們自己？

呂昭敢這么叫價，難道說有其他州的院線過來和呂昭談過合作了？

否則，呂昭就算再愣頭青，也斷然沒有和他們如此強勢談判的籌碼啊……

倆人真的是被搞糊涂了。

他們看不透呂昭手底下到底還有什么牌，沒有亮出來。

也想不通，之前情況已經那么窘迫的星火，到底還能拿出什么牌來。

可以說，如果剛剛他們沒有看過這場電影，在呂昭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們就轉頭走了。

但鋼鐵俠硬的離譜的質量，讓他們的心中都猶豫了起來。

因為他們下意識就覺得，如此質量的電影一定要拿到手中，可以創造很大的利益。

在這種想法下，他們就難免在主動和被動之間反復橫跳了。

會議室氣氛降到冰點的過程中。

一張又一張的條子遞了進來。

蘇曉慧和陸廣濤分著看了一遍，發現這些條子上面大多都只寫著簡單的兩個字或者三個字。

“A級”。

“特A級”。

這無疑是坐在兩個等候室中的各方負責人，對呂昭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妥協。

他們很多人已經在呂昭這種下猛藥式的談判方式中，敗下陣來，在一定程度上交了白旗。

兩人全都明白這條子上面寥寥幾個字，到底表達了什么意思。

在座的其他負責人代表，也都明白。

五五分成這個條件是不可能的。

所以其他負責人們，愿意拿A級甚至特A級的排片指標，來換六四分成。

最起碼要保留住院線拿大頭的這個底線。

這也算是他們這些院線負責人能夠顯示出的最后倔強了。

如果連這樣的妥協，都無法進行合作的話，那就真的只能一拍兩散了。

大家都很不明白，呂昭這架勢似乎真的就是鐵了心不怕一拍兩散。

呂昭還有星火這邊，到底是怎么想的？

難道呂昭就不怕把各大院線得罪死了，以后都沒人和他們星火談合作了嗎？

搞不懂。

真的搞不動啊！

幾個負責人代表商量了一下，又不斷做出了一系列的眼神交流后，給出了最終的妥協。

陸廣濤在一眾負責人代表的授意之下，開口了。

“呂老板，五五的合作我們真的接受不了，我們這邊愿意給出A級的排片指標，但是我們只接受六四。”

“如果……”

還沒等他說完，對面從一開始就態度死硬，絲毫不給任何壓價空間的呂昭卻突然松口了。

他的臉上掛著春風一般的笑意。

“俗話都說，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嘛。”

“陸經理的話既然都說到這種地步了，我們星火當然要給陸經理，還有各位負責人先生一個真誠的回復了。”

“好，我們同意這個合作。”

傻了。

所有人都傻了。

不只是在座的各位負責人傻了。

看著畫風突變，直接從從一個霸道傲慢的談判者恢復成了滿面笑意神態自若的合作者的老板……就連方潛都直接愣住了。

……

商定合作簽好合同，并握手表示合作愉快之后。

陸廣濤和蘇曉慧走出了會議室，猶有些覺得懵逼。

沒搞懂呂昭到底是怎么想的。

突然。

蘇曉慧的腳步停住，瞪大了眼睛。

隨即陸廣濤也反應了過來，倆人大眼瞪小眼一陣，然后突然笑了。

“被人算計了。”

“呵呵呵，我倒感覺沒啥可丟人的，起碼回去匯報也好交代。嚴格意義上來說，如果星火不是爆米花電影的領域新人的話，我們也許會直接拿出這個合作條件出來。”

“嗯，他已經算準了咱們的最終底線在哪里了，沒有逾越。看起來不守規矩，實際上很守規矩，這才是讓我最震驚的地方。”

“但是，他也打開了一個先例，以領域新人的身份，拿到了領域老人才拿到有的資源。”

“厲害，真的很厲害。”